127. 第 127 章

作品:《穿到反派少年时

    默了半晌,他才又说,“方才刺客几度杀你,寡人救了你,也没见你道谢!你不也忘恩负义?”


    他这质问倒是很有道理,但楼月转而又想起他差点掐死她那阴鸷冷血的样子,心中就是梗着一口气,便道:“刺客是追杀你的,我是受了池鱼之殃,更该你道歉了!”


    “吴覆”被她说得一时无言,他这人素来寡言,极少有与人辩驳的情况,往往是动手比动口的情况多。偏这白裙女子伶牙俐齿,他说不过她。


    回想一番,倒确实是他一开始有些误会。


    沉默了片刻后,“吴覆”低声开口,“……掐你脖子,是寡人不对。”


    这话令楼月一时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位原书的暴君反派,真向她道歉了。


    她顿时觉得自己获得了胜利,很是满意地轻轻哼了一声。这带着轻哼的一声,随着夜风被吹入“吴覆”的耳中,令他微微抬眉,见她神情满意、眉眼灵动,那浅淡的瞳孔有种流波逐月般的透亮。


    楼月恩怨分明,于是也向他道谢,“刚才你从刺客手下保护我,谢谢了。”


    二人终于偃旗息鼓。


    楼月将最后一点伤仔细地包扎完,去溪边洗了手,然后重新回到篝火旁,坐在地上,抱膝靠着树干,与“吴覆”保持着一段距离。


    一时没有人说话,只有夜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楼月忽然觉得很孤独,很想她的吴覆,轻轻叹了口气。“吴覆”循声望过去,见她抱膝坐着,火光映在她眼里,令她那偏浅的瞳孔显出熠熠生辉的光。


    他忽然问,“你和另一个吴覆,是什么关系?”


    这没有什么好瞒的,楼月道,“他是我夫君。”


    “吴覆”神色忽变得幽暗难明,“夫君?”


    片刻后,他问,“那么在你那个世界里,你是吴国的王后了?”


    他上下打量着楼月,“你这样子,连点首饰钗环都没有,这么寒酸,哪里像一国的王后?想来只是个不受宠的小小姬妾罢了。”


    “吴覆”故意这样说。其实她这一身素白长裙,衣料似水波,一望便知贵重。且那缎黑长发间那段红色发带,夹着金线、坠着一颗又红又透的玛瑙,愈发趁得她素极生艳。显然她不是没有,只是不爱戴多余的首饰,倒是个不受拘束的性子。


    这个“吴覆”,说话真是气死人了。楼月瞪了他一眼,她这样子怎么了,而且吴覆怎么会有姬妾!她冷声回呛,“我不是王后,也不是姬妾,我是他的妻子,不劳你操心了!”


    “吴覆”听到这里,微微诧异,结合她的那些话,不由得道,“难道那个吴覆连国君都没当上?”


    他心生轻蔑,冷冷吐出两个字:“无能。”看来那个吴覆真是不怎么样,连个国君都挣不上,这女子竟能看上他。


    楼月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她冷着脸盯着“吴覆”,“你不许那样说他!就算他如今不是国君又如何,谁都比不上他!”


    任何人都不许那样说吴覆。他为了她抛却了权势,那江山是他自愿拱手让出的,如果不是因为她,他如今已是雄踞中原的霸主,能开创一代盛世。他的命运是完全可以改变的,但他为了她才自愿遵照原书的结局。


    他有雄才伟略,是世间少见的好男儿,但却自愿抛弃了一切。


    楼月怎么做都无法回报,当然她知道他根本不需要回报,甚至他当初走入冲天火势中都做好了自焚而死的准备。


    所以听到这个“吴覆”说他无能,她顿时心头火起,冷冷地盯了他一眼。


    原本二人方才偃旗息鼓,气氛好了许多,但因“吴覆”这番话,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楼月讨厌这个“吴覆”,哪怕他的相貌、身形与她的吴覆一模一样。


    她不再和“吴覆”说话了,转过身去靠着树干,面对着昏暗的林间,眉眼低垂、神色失落地想了一会儿她的吴覆,然后在渐渐涌上来的困倦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吴覆”沉默地注视着她,她背对着他,只能看到她纤细的脊背,夜里有些冷,她双手抱着自己,白色的裙摆落在脚边,像月色洒下。她那缎黑的长发间,夹着金线的红色发带被林风吹得飘飘荡荡,朝他的方向飘过来。


    他静静地看了很久,偶尔给火势渐弱下来的篝火添一些柴,一时没有睡意,只是眉目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忽然“吴覆”皱眉,站起身来,大步越过篝火,朝那沉睡的白裙女子身边走去——很奇怪,但她的气息忽然在渐弱。


    习武之人五感过人,“吴覆”对旁人的存在非常敏锐,这白裙女子的气息陡然在渐弱,就像是——就像是要消散了一样。


    “吴覆”刚大步走到她身边,却见她的身体如泡沫一般忽然消失了,这一幕实在奇诡,“吴覆”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有碰到,只感觉到她那飘飘荡荡的红色发带,轻轻拂过他的手心。


    下一刻,那白裙女子彻底消失了。


    “吴覆”整个人有些恍惚,那红色发带拂过他手心的一瞬间,他眼前场景出现了重叠,眼前这阴恻恻的密林中,交叠着一座雕廊画栋、假山草木的府邸——“吴覆”顿时明白了过来,这白裙女子所说的平行世界是真的,现在她回到了她的世界中,而他因沾了她的一点点气息,得以窥见另一个世界的短暂一幕。


    他看到花园中,时间是日头偏斜的下午,那白裙女子正伏在长榻上酣睡着,纤细的脊背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素白的脸颊难得睡得红扑扑的。


    这时,有个身材高大、身形精悍的男子从花园的月洞门处出现了,疾步走了过来。


    “吴覆”眼神骤缩——那人竟与他一模一样。他穿着一身暗红色绣纹的黑裳,宽封腰带上挂着一段间着金线的红色络子,让他冷厉的神情、漠然的气势,多了几分温情。他腰间的那红色络子,正与那白裙女子缎黑乌发间的金红发带如出一辙。


    吴覆疾步走过来,见楼月正伏在长榻上酣睡,这才松了一口气——很奇怪,方才他在庭中练刀,莫名地心里一跳,只觉得空落落的,好似楼月忽然消失了一样。这让他心中极度不安,立刻赶了过来。


    他坐下,俯身将熟睡的人抱起,将人搁在膝上,一手拢着背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然后重重地将她整个人环住,低下头埋在她脖间,贪婪地嗅闻着她身上的气味,感受着她的存在,方才那莫名的不安感,这才消失了。


    “吴覆”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刺眼极了。他从来没想到,自己这张脸上竟会显露出那样柔和疏朗的神色,好像只要那女子在怀,世间就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这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他自己,与他的相貌、身形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人怀里多了个明明如月的白裙女子。


    现在她被另一个自己搂着,纤细的脊背被男人的大掌极有占有欲地按在怀里,身姿起伏,白色的裙摆垂下长榻,像月色落下。她的头埋在男人的胸膛上,这姿势显然是极熟稔的,因此她哪怕是熟睡中,也很自然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额头轻轻地蹭了蹭男人的胸膛,十足的信任姿态。


    女子缎黑的长发间,那夹着金线的红色发带被微风吹得飘起,“吴覆”下意识伸手就想去抓,但眼前的这一幕只是虚影,他怎么抓得住。


    相反,另一个自己伸出手掌,将她红色的发带握在手中,然后慢慢缠在腕上。


    这是吴覆很喜欢的动作,他极爱将她的发带拉过来,缠在他自己的腕上,如此亲密无间,昭示着他们绝不会分离。


    再度一个恍惚,“吴覆”定睛去看,却见那陌生的庭院、那一对相拥的男女,已经消失了。眼前只剩笼罩在沉沉夜色中的密林。


    树下还有人坐过的痕迹,甚至体温的余热犹在。但那素极生艳、明明如月的白裙女子,消失了。


    “吴覆”长久地站立着,方才的一切像一个梦。


    这时他听到了沉重仓促的脚步声,是他的亲卫们终于寻到了他,亲卫头领林山率众亲卫齐刷刷跪了一地,俯身不敢抬头,“君上!末将救驾来迟,请君上赐罪!”


    “吴覆”没有说话。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臂,那里的伤口处,缠着一条白绫手帕,因伤口有些渗血,让那白绫手帕染上了斑斑血迹。


    满地跪了一地的亲卫中,“吴覆”伸手摩挲着这细腻的白绫手帕,怅然站立良久。


    暗沉的密林中,月亮消失了。从头到尾,那都是属于别人的一轮月亮,只是短暂地照到了他身上。现在,那轮月亮重新回到了另一个自己的怀抱中,所有的月光都被另一个自己贪婪地占有,不会透出一点给旁人。


    现在他没有月亮了,他再度回到了不见光的漫漫长夜中。


    ……


    被拢在怀里,楼月慢慢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吴覆低垂的眼,他正低头专注地看着自己。


    那张冷厉的脸上,唯有在面对她时,是柔和与温柔的神色。


    楼月顿时就是一喜,大叫道:“吴覆!”这是她的吴覆,终于她找到了她的吴覆!


    她伸手紧紧环住吴覆的腰,生怕又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她又会莫名地穿到另一个世界去,又找不到吴覆了。


    吴覆没想到她醒来竟这样主动热情,心中一软,也紧紧搂着她,回应着,“嗯,月亮。”


    楼月这才有空去观察周围,发现自己身处府里的花园中,早些时候她困了,就伏在长榻上睡着了,结果就去了另一个世界,见到了另一个“吴覆”。


    她有片刻的茫然,难道刚才她并不是穿到了另一个世界,只是做了一个梦?


    好奇怪,她怎么会做那种莫名其妙的梦。


    见怀里人茫然地左看看右看看,吴覆强势地将她按回怀里,让她的身躯紧紧贴着自己,不准离开分毫,这样才能抵消自己那方才莫名涌现的、怕她消失的不安感。


    被强势地按回怀里,楼月也很满足地感受着吴覆坚实的身体,心中顿时安定了许多。看来刚才应当真的只是她做的一个莫名其妙的梦。


    她抬起头来,连忙道:“吴覆,我刚才做了好奇怪的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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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叽里咕噜地将梦里的事情说了出来,吴覆听得下颌绷紧,薄唇微抿——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他?


    他神色骤然冷厉,将怀里人紧紧地箍着,生怕楼月会被抢走,最后,沉着声音道:“不许再做这种梦!”


    他不喜欢这个梦。梦里的另一个他,在觊觎他的月亮。


    楼月无语片刻,“做什么梦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吴覆也意识到自己的要求过分了些,他垂眼去看楼月的脖颈,想起她说梦里她被那个人差点掐死。哪怕是梦,他也很生气,他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那样用力地去掐她,不知她有多疼多怕。他冷着脸伸手抚着她的脖颈,“是不是很疼?”


    楼月摸了摸脖子,摇了摇头,“梦里好疼!但现在没什么。”


    想起梦里的事情,她觉得很委屈,将脸埋在吴覆衣襟里,又闷声闷气地说,“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你,还在疑惑你为什么要掐死我。”


    吴覆轻轻抚着怀里人的脖颈,低声为自己辩解,“那怎么可能是我,我怎么会那样对你。”百般珍视爱护都嫌不够,只恨不能把心剖给她,怎么舍得那样对她。


    楼月听见他这样说,仰起脸对他粲然一笑,“我知道,所以在梦里,我立刻就认出他不是你了。”


    她的吴覆,才不会那样对她。


    她全然的信任令吴覆心间一软,因她那莫名的梦、梦里莫名的另一个他而产生的焦躁心情,忽然就消散了。就算真有另一个世界,真有另一个吴覆,那又如何。她是他一个人的月亮。


    吴覆紧紧地拥明月入怀,低下头迫切地寻她的唇,这个亲吻如往常一样又急又重,带着他浓浓的占有与强势,楼月则很乖顺地仰着头迎着他,方才的梦太真实了,那时不见了吴覆,她只觉得惊慌,现在重新感受着他强势的气息,她也觉得安心。有他在,她不用担心任何事。


    唇齿交缠了许久,吴覆最后将人按在长榻上,终于舍得松开她的唇,却喘着粗气向下探寻,楼月忙捂紧了衣服,轻轻踢了他一脚,“不许在这里!”


    缠绵时,吴覆向来是强势的那方,但他并不违抗楼月的意志,听她这样说,他也只好暂时作罢。但却不想分开一丝一毫,于是只是压在她身上,将脸埋在她颈窝,贪婪地不住嗅闻着她身上的气息,幽幽的,像月色下的湖水。片刻后,他嗅闻够了,满足地阖上眼,侧脸贴着她细腻的脖颈。


    他阖眼时,鸦羽的长睫覆在眼下,显出一种极安静郁郁的气质,这让他那严冷的面容,莫名显出一种脆弱偏执来。


    他低声呼唤她,“月亮。”


    “我的月亮。”


    他的气息在颈窝拂过,痒痒麻麻,他的声音一声一声,低沉入骨。


    吴覆极喜欢这样叫她,正如此时此刻,他低声又虔诚,“月亮,我爱你。”


    楼月眨了眨眼,反手抱住他的窄腰,低声也回应他,“嗯,吴覆。”


    吴覆缠绵的话,楼月从前只是听着,极少回应。她是喜欢他的,但这样剖白自己的心意,总是会感觉有些羞赧。


    但因方才那一场梦,因梦里找不到吴覆的惊慌与不安,楼月这时竟难得回应着他的话,“吴覆,我……我爱你的。”


    她是爱他的,爱她的吴覆。


    吴覆的气息顿了片刻,然后,他忽然抬起头,长久地俯视着楼月,那漆黑双瞳竟含着熠熠的光,亮得惊人。


    良久,他道,“这真是我听到过的最好听的话。”


    说来楼月其实很少对他说这些话,哪怕是最亲密的床笫之间也总是他在剖白着心意,只怕她不知道他有多爱,而她总是被动承受着。


    吴覆本以为自己不在意的,只要她在他身边这就足够了。但人心总是得陇望蜀,未在一起时只渴望她愿意留在身边,在一起之后却不由自主地渴望她也爱他。


    她爱他吗,还是因他强求着付出了这么多,她才对他同情怜悯?


    自成亲之后吴覆总是忍不住会这样想,这种事上,他多疑而自卑。


    此时此刻,因那一场莫名其妙的梦,她亲口说出了她的感情。


    她心里是有他的,她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怜悯、同情或者报答,只是因为她的心。


    这一切并不是他强求来的。


    自少年起便扎根入心的爱慕,七年间痛苦的思念,重逢后怕她离开的惶恐,新婚后对她心意的探索,在这一刻,终于如愿得到了回报。这是世间最好的回报,他为此抛却过的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这个回报。


    半晌后,他声音低沉地开口,“月亮,谢谢你。”


    楼月疑惑了,“谢我什么?”


    但吴覆沉默着不说话,只将她抱得更紧。


    谢谢她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不然他就会像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吴覆一样,永远陷在不见光的漫漫长夜里。有了她后,他不再是黑夜荒原上孤寂游荡的野兽。他有了家。


    她的存在本身,就值得他感谢。


    这是他的月亮。


    他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