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自是万分感激，拱手谢过，“二位仙君之恩，我龙族必当报之。雾儿，将这琼月骨服下，为黔山布雨！”


    左雾蛟君点头，一咬牙，将其吞入口中。


    海面狂风骤起，雷霆自九霄劈落，浪涛如山，一条蛟影于惊涛骇浪中翻腾。左雾蛟君仰天长啸，浑身金光流转，蛟鳞寸寸剥落，顷刻间，她已不再是曾经的蛟身，五爪舒展，化作了一条身覆金鳞、神姿肃穆的真龙！


    龙吟震彻天地，甘露随风洒落，枯槁的山川瞬间焕发生机，千里旱土再现苍翠。


    老龙王负手而立，望着这天地初霁的一幕，须发轻抖，朗声笑道：“有雾儿在，黔山无忧，吾可放心归隐，四处寻人下棋去了！”


    狂风稍敛，波涛渐宁。


    左雾蛟君的清鸣声传遍四野，天地间一片祥和。


    云华背手而立，心中甚悦。五方望其一眼，嘴角亦微微上扬。袖中小棉花妖探出头来，晃了晃枝叶，脆声问道：“二位仙君，我们接下来去哪？”


    云华细察其容色，见精神已大为好转，又缓输少许灵力，方才笑道：“凤京。”


    济川和尚连日来悉心照料因干旱而罹患疾病的灾民，如今见上苍终降甘霖，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云华一行自黔山北行，途经一座城镇，却见城门半掩，内里杳无人烟，远处白幡遍布，哭声零落，几只乌鸦栖于枯树之上，发出凄厉长鸣。


    小棉花妖缩在云华袖中，探了探脑袋，“这地方……好生古怪。”


    自从被云华收入袖中之后，她便一直保持原身，觉袖中甚是安逸，颇为自得。


    云华和五方对视一眼，这城中似乎并无妖气，不知出了何事。


    众人一路前行，沿街屋舍大多闭门落锁，偶有几户人家，门户半开，露出满地凌乱。远处药铺门前白布飘摇，门楣处隐约可见“施药济世”四字，然而门扉紧闭，竟无一人接引。


    云华屈指轻叩，未得回应，便示意济川和尚领着小棉花妖在门外等候。她同五方二人推门而入，却见堂内药罐倾倒，药柜散乱，显然已久无人至。


    后堂忽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云华循声而去，见一名白衣女子正斜倚案前，面色青黑，额上冷汗涔涔，气若游丝。她探手搭脉，霎时间脸色一变，“瘟疫！”


    她毫不犹豫地将清心丹塞入五方口中，让他去门外等着。而后指尖一转，袖中银针已然落入掌心。云华翻手疾点女子数处穴位，以固气敛毒，旋即拈起一根银针，凝神定气，毫不迟疑地刺入天潭穴，微微转动，逼出毒气。


    瘟疫多在洪涝之后，据医书记载，“瘟疫横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或以为：疫者，鬼神所作。”一不留神，便会满城倾覆。


    云华收针，掌心真气微吐，轻轻拍在女子背心。不过须臾，女子猛然一颤，张口呕出一滩黑血，面上青黑之色稍褪，气息也渐渐稳住。


    云华又喂以特制灵丹一粒，女子方幽幽转醒。她乍见二人，神色惶惑，似欲挣扎起身，却因虚弱无力而作罢。


    云华笑了一笑，“莫怕，你染了瘟疫，幸而救得及时。”她又指尖轻弹，灵力拂过堂中，将弥漫的浊气尽数逼散。


    女子定了定神，不可思议地为自己诊了诊脉，眼中忽迸出光亮，她拖着极沙哑的嗓音道：“救……救救他们！”她费力地喘息片刻，音中甚至带了些许哭腔，“你是神仙……救救……求你救救他们！”话未竟便又剧烈咳嗽起来，但她仍要继续说些什么。


    云华忙施阵梳理她体内的气脉，轻声道：“不要着急，慢慢说。”


    白衣女子哀哀道：“沿着街一路向前，有一座小庙，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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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快去！他们要放火烧死得了瘟疫的病人，快去！”


    庙前火光冲天，映红了漫天阴云，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焦味。哭喊声、怒斥声此起彼伏，一群百姓挥舞着火把，将十几名被捆住的病人围在庙前。


    一白发老人高喊道：“瘟疫乃天罚！再不献祭，整个城镇便都要毁了！”他抹了一把泪，将手轻轻举起，示意点火。


    正当几名壮汉高高地举起火把之时，一道青影却从天而降。


    云华衣袂翻飞，足尖轻点庙前青石地面，周身灵光微荡，火光倏然熄灭，只剩残余的炭屑与腾腾白烟。


    百姓们惊愕地看向她，先是惶恐后退，随即又有几人反应过来，纷纷怒喝：“哪里来的妖人！竟敢阻拦祭礼！”


    五方紧随其后，长剑“锵”地一声出鞘，寒芒如雪，冷冷扫视众人：“竟愚昧至此！”


    那老者一愣，随即色厉内荏地喊道：“神女已明示，唯有焚烧病人，方可平息天怒！你们是何人，竟敢忤逆天意？”


    小棉花妖虽爱看热闹，却见火堆中间还有二三婴儿，正哇哇啼哭，心中竟也腾起愤怒，正欲开口嘲弄几句，却在不经意间抬头望向庙内，瞬时愣住，她猛地一扯云华衣袖，高声道：“仙子，那神像.…...好像你啊。”


    众人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庙宇正中，一尊雕像端坐高台，身披素衣，眉眼温和，手中持着一柄银针，神情透着悲悯。


    那神像……


    云华耳畔似乎回响起过往的呐喊与哭声——


    “她治好了我们！她是神仙！”


    “可她也染上瘟疫了，若不除去，她也会害死我我们的！”


    “快！烧了她！烧了她！”


    火焰燃烧肌肤的剧痛……焦灼，混杂着无数嘶喊……..


    云华微微垂首，众人未能见其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