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你怎么蹲这儿来了？”


    白无常找黑无常时，黑无常正试图将自己团在墙角假装阴郁蘑菇。


    听见白无常的声音黑无常默默将身子转过去，用背对着白无常，佝偻着的背上仿佛贴着三个大字——自闭中。


    白无常有些无奈，娴熟蹲到旁边，过了一会儿，黑无常递给祂一部地府公务员专用联络机。


    “这不是你的吗？给我干什么？”白无常这样说着，还是接了过来。


    扫了一眼，祂一下笑喷了：“噗，哈哈哈哈哈。”


    黑无常幽怨的看了祂一眼，脑袋埋的更低了。


    “好了好了，回来我帮你说说她。”白无常不走心的安慰了黑无常一句，用自己的联络机给阿春发了信息。


    -


    阿春来的很快。


    “大丫！”


    与黑白无常不一样，作为大丫的母亲，阿春一过来遍察觉到大丫的魂魄非常虚弱、污浊，几乎已经要被完全污染化。


    阿春心如刀绞。


    “对不起，大丫，妈妈来晚了。”阿春死后，因为怨气太重无法脱胎，甚至神智都浑浑噩噩，徘徊在鬼门附近。


    阿春因为怨气太重，在鬼门众鬼中已然打出名声。


    实力也从原先的小厉鬼变成了鬼将，只是脑子还是不甚清醒，动不动喊打喊杀。


    向阿春这样的凶鬼本来是应该被灭杀的，但是她运气好，被抓后不久碰上七殿阎罗的女儿想要组建一只女子阴差队。


    阿春因为实际强，又是女子，被收编进了女子阴差队中。


    有了阴差的法器辅助，阿春很快压制住了身体内的煞气，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在伙伴们的帮助和鼓励中，阿春已经意识到从前那个“一心盼郎归”的自己有多傻——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男人闹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


    她还有女儿。


    她死了，女儿还那么小，是她对不起自己的女儿。


    可人死灯灭，再后悔也于事无补。


    阿春听说只要攒够一千阴功，就能兑换一个小时的还阳时间。


    虽然不能复活，但能办理正规手续回去看放心不下的故人，还不会对故人造成伤害，可以说是非常物超所值了。


    阿春努力造成任务攢阴功，没事儿还到处找任务帮忙，断断续续攢了九百多阴功，只差最后十点阴功就能还阳了。


    没想到却先一步接到了坏消息。


    她难过的看着咒屋，想上前又怕刺激到里面的东西，让大丫更加难受。


    “阿春，你当初的执念是什么？”文韵上前和她打招呼。


    之所以说当年，便是因为眼前的阿春耳清目明，根本没有被怨气控制的那种浑浑噩噩感。


    阿春抿了下唇，看向文韵。


    阿春并不认识文韵，却看出黑白无常两位大人对她十分尊敬，遂恭敬回答道：“是我前……”


    还未说完，阿春忽然从人群中看到了一张分外眼熟的脸，平静的视线一下变得极为锐利：“是你！”


    黄俊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尽量是缩在其他人后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还是被发现了。


    面对裹挟着阴风飞过来的阿春，黄俊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将手中的平安符扔出去，大叫道：“恶灵退散！恶灵退散！”


    见到他这副惊恐万分的样子，阿春有些想笑，可脑子里却忍不住出现自己当初带着大丫，日夜盼郎归的酸楚。


    她眼底略出一抹红，压制已久的煞气这一瞬竟有了反扑的架势。


    可在阿春即将伤害到黄俊时，他身上忽然冒出一丝浅浅的光晕保护住了他。


    “功德？”阿春认出那东西，顿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天道不公，像你这样抛妻弃女的人渣，竟然也有功德庇护，而我的大丫却要忍受煞气封窍，阴邪灼魂之苦，凭什么？


    好恨，不公平，我好恨啊……”


    咒屋中残存的那股怨气感受到原主人剧烈的情绪波动更加兴奋，黑雾再次扩张，更多的人被笼罩进来。


    原本就在雾中的更不好过，要不是泱泱先前爆手速画好的平安符，大部分人只怕刚才难逃一死。


    好在平安符替他们挡了一下，齐源、万弘常更反应迅速，联手布下防御阵。


    文韵抓住时机，朝阿春喊道：“阿春，别忘了你是谁，别忘了你的女儿！控制住自己！”


    阿春猛然清醒过来，她苦笑道：“抱歉，不过我刚才试了一下，我现在好像也没有办法将那口怨气收回。”


    文韵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不过，”好在阿春及时打补丁：“刚才我们恢复联接后，它倒是告诉了我一个消散条件。”


    峰回路转，文韵立刻道：“说说看。”


    “它可以有条件消失。”阿春似笑非笑看向黄俊，在他不安的眼神中，缓缓将话补全：“但必须要那个抛妻弃女的人渣身败名裂，当着全国人的面坦白一切。”


    “没问题。”


    “这不可能！”


    一前一后，一女一男，两个截然相反的回答同时出现。


    细软一些的那道是文韵，她扫了满脸抗拒、愤怒的黄俊一眼，平静陈述：“不做，就死。”


    “你……”黄俊对文韵怒目而视，文韵不在意的转开视线，对阿春解释道：“我们这期节目会在苹果台播放，晚上九点全国同步，之后还会有重复回放。”


    “你做梦！”


    黄俊第一个炸了：“死就死，有你们一起陪着，我在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再说嘴长在我自己身上，只要我不愿意说，谁也没办法逼我。”


    “砰！”


    一个脾气暴躁的工作人员没忍住，一拳打在黄俊的脸上：“他妈的，你自己想死別特么连累大家啊！


    快说，不然我们一人给你一拳。”


    黄俊没有防备，被打翻在地。


    “呸。”黄俊吐出一口血水，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冷笑道：“呵，有本事你们就打死我，反正我死了你们一样要死。


    来，你们不怕死，那就大家一起死呀！”


    他摆明了耍无赖，其他人无语又恶心，却拿他没办法。


    有人试图打感情牌。


    “黄俊，只是让你坦白事情真相又不是要你的命，你想想嘟宝，他还那么小。你忍心让他没有爸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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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黄俊晕倒，怕吓着嘟宝，工作人员带他去了其他地方，因此嘟宝没有被牵扯进来。


    想到嘟宝，黄俊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从前那些事儿一旦他说出来，等着他的必然是身败名裂，臭大街的下场，到时候他怎么生存？


    他的粉丝又怎么看他？


    最关键是，他老婆最讨厌渣男，她把他踹了带着嘟宝改嫁怎么办？


    不行，不能说。


    黄俊咬牙，沉默不语。


    “或许，泱泱有办法喔。”


    一筹莫展之际，甜甜软软的童声出现，像盛夏的一杯凉丝丝气泡水，甜进所有人心田。


    “哦？你这小家伙又有什么办法？”万弘常习惯性逗小孩儿：“撒谎的话鼻子会变长哟。”


    泱泱侬了侬鼻子，又用小手摸了两下：“泱泱鼻子没有长，泱泱没有撒谎哟。”


    她招呼小伙伴，小月亮捧着一张没有包成三角的符纸走过来。


    “咦？这是什么符？怎么我从来没见过？”万弘常奇道。


    作为一个符道大师，万弘常自然能看出这张符表面灵气流动，是一张“有用”的符，只不过不知道它具体有什么作用。


    但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叫他觉得惊奇。


    他研究符道数十年，翻边古籍残卷，没有一张符的走向这么……奇奇怪怪的。


    泱泱羞赧的笑了笑：“这，这是真话符哟。”


    “真话符？没听说过，哪本书上，是谁创造的？”万弘常又问。


    “不是书上的哟。”泱泱解释道：“这是泱泱自己想的。


    黄俊叔叔不敢说真话，贴上这张符之后，就敢将心里想的那些话说出来了。”


    “什么？”万弘常惊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成了？”


    “还不知道成不成功，要在黄俊叔叔身上试验过才知道。”泱泱说着，拿着符跑向黄俊：“黄俊叔叔别怕，pia一下就好了哟。”


    黄俊满头黑线，见泱泱真的要将符纸往自己身上贴，骂道：“滚啊！什么鬼东西也赶往我身上放。”


    文韵面色一冷，正要动手给黄俊一点颜色看，清脆的铃铛声从旁边想起。


    -


    小月亮手持乌铃，像守护神一样站在泱泱身边。


    她手中的铃铛以一种奇特的韵律晃动，其他人不觉得有什么，被刻意针对的黄俊突然感到四肢僵硬。


    他的身子仿佛已经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一具嫁接了他意识的木头桩子。


    “贴好了哟，黄俊叔叔。”泱泱欢快的声音响起，回头看向阿春，对她道：“漂亮姨姨，你现在可以随便问问题了哟~”


    阿春看向黄俊，惊觉当初想的那些看到他后一定要质问的问题此刻她竟然一个都想不起来了。


    其实也不是完全想不起来，更多的其实是不在乎。


    她曾经执着过的那些问题，此刻的她毫不关心。


    阿春认真想了很久，才问道：“你不喜欢我，不管我，我都无所谓，那大丫呢？她可是你亲生的，你为什么也不管她？


    你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