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弗朗明哥曾经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尊贵也最幸运的人。


    作为天龙人出身，享尽了世间一切特权和荣华富贵；虽然父亲脑子犯抽害得一家人落入谷底，但还有神的怜悯。茉莉突然出现，拯救了母亲的生命，拯救了唐吉诃德。


    这个本该破败分裂的家庭自此走上征途，拥有了超越时代的知识，走向前所未有的强大。


    茉莉知道他憎恶抛弃他们一家的同族，为他炸开了玛丽乔亚。


    但是突然有一天，茉莉离开了。


    再转眼，茉莉离开了二十年。


    多弗朗明哥已经三十八岁。


    这二十年里，他做了很多好事，等待着她的夸奖；做了很多坏事，期待她的斥责。


    但什么也没有收到。


    幼年的经历仿佛神的一场游戏，神明悄然离开，徒留人类痴痴地仰着脖子等待新的恩泽。


    唐吉诃德海贼家族主要投资的业务有两个，一是时空机器。他一心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前往茉莉所在的世界，但研究没什么成果。其二则是长生不老的研究。多弗朗明哥害怕茉莉来到这个世界时他已经死去。他要活着等到茉莉。


    徒劳无功的二十年已经过去。


    没关系，他想。


    反正我还有一生可以等待。


    ——


    天使茉莉没有回来，回来的是恶魔茉莉。多弗朗明哥感到了一阵隐丨秘的欣喜，在他亵丨渎神女之前，茉莉自己就从天使变成了恶魔。


    于是他欣然把她锁了起来，不让她有离开的可能。


    茉莉很疑惑，也很生气：“多弗，你不能这样。”


    “我当然可以。”多弗朗明哥跪下来，给她安上了脚链，“你是我的主人，我会供养你一辈子的。”


    “我不需要，快放我出去！”茉莉愤怒地敲着铁栏，镣铐叮叮当当像是故人归来的风铃，很是动听。


    多弗朗明哥捏着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上去。


    当初是你选择了我，是你来到了我的身边。你教给我了一切，却轻飘飘地离开，却妄图我像你希望的那样成为一个好人。


    如果不能爱我，那就恨我吧，永永远远地记得我，让我成为你生命中最特别的人。


    ——


    因着茉莉的事情，多弗朗明哥和家里人决裂了。


    母亲在想办法渗透他身边的人要救出茉莉，父亲永远是站在母亲那边的。


    罗西南迪用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哥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你们难道没发现吗？


    多弗朗明哥觉得他的家人们很可笑。自顾自地玩着一家人的游戏，在茉莉的照拂下完成所谓的理想，现在拿那套理想来理所当然地审判他，甚至妄图用所谓的亲人情谊来威胁他。


    霍名古似乎从来没有意识到，如果茉莉没有出现，多弗朗明哥一定会亲手杀死父亲，带着他的脑袋向圣玛丽乔亚投诚。


    冷酷的多弗朗明哥及其旗下的海贼家族与百花国分离，迎来了世界政府的试探。


    多弗朗明哥觉得世界政府也很可笑，难道他和家人决裂了，就会加入他们的势力吗？


    世界上总是有这么多看不清现实的蠢货。


    啊，所以茉莉才这么珍贵。


    蠢货，庸才，贪婪的败类。


    只有茉莉是特别的、高贵的，是他独一无二的神。


    ——


    茉莉还是走了。


    凡人终究不能困住神明。


    她背后的公司有着强大的力量和诡异的手段，就这样当着多弗朗明哥的面带走了她。


    八岁那年的无力再次袭上心头：我不是天龙人吗？我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最幸运的人吗？为什么我不能得到我想要的，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


    崩溃之后，多弗朗明哥一反常态，开始疯狂地做善事。先是揭发世界政府的阴谋，然后给革命军提供武器，又帮助逆反的国家起义。


    “哥哥，你……”茉莉自由了，多弗也变了，罗西南迪还是想和他的哥哥修复关系。


    “这样的话，茉莉会原谅我吧？”多弗朗明哥自顾自地说，“她喜欢好人，我现在是好人。”


    “你这是有目的地行善，不是真心的。”罗西南迪显然不能认同他，“况且，如果你不是出自本心，而是抱有索求利益和回报的想法做事，会很容易灰心失望的。”


    “那又怎么样？”多弗朗明哥张开双臂，“我做了，其他人没有，客观结果是善的，这就够了。”


    罗西南迪深深地感知到了多弗的不正常：“和你善不善良没关系，你那样关着她，茉莉是不会回来的。”


    多弗朗明哥生气了，发动能力攻击罗西南迪。


    罗西南迪还是强硬地说：“茉莉不会回来了！不会的！你再怎么打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如果你快死了，茉莉说不定会回来。”多弗朗明哥喃喃着说，“她最偏心你了，会想办法救你的。”


    “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罗西南迪揪着他的衣领，“我说了，和这些那些都没关系，茉莉不会原谅你。”


    “不，她会回来，她也许明天就会回来。”多弗朗明哥说，“她很心软的。”


    罗西南迪叹气，离开了这艘船。


    ——


    多弗朗明哥被关进了监狱。


    具体的原因懒得说，反正是因为德雷斯罗萨和草帽海贼团。


    他其实无所谓，在他快被打死时，他寻觅着的、等待着的、期盼已久的茉莉并没有出现，于是一切都变得没有意思了。


    被打倒的那天，草帽路飞说要代替茉莉教训自己。


    草帽海贼团的人也都一脸愤慨。


    凭什么这帮人觉得他们可以理所当然地替茉莉出头？你们认识茉莉多久，你们知道我认识茉莉多久了吗？


    草帽路飞，一个不懂爱情的白痴，竟然对着自己说：“茉莉不会喜欢你的。”


    “为难女人的都该死。”


    “你不配得到茉莉的同情。”


    “茉莉真不该帮你。”


    ……


    多弗朗明哥没有挣扎地来到了因佩尔。


    不过是胜者书写败者的历史，仅此而已。


    多弗朗明哥并不服气。


    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如果他足够强大，就能留住茉莉了。


    监狱的生活很无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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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着回忆维生。其实和以前做的事情也没有差别，甚至那点回忆已经被他翻来覆去反刍得有些困倦。


    夏洛特·玲玲被打倒了。


    茉莉没有回来。


    草帽路飞打败了凯多。


    茉莉没有回来。


    新的四皇诞生了。


    茉莉没有回来。


    茉莉还会回来吗？她会摇着头看着铁笼里的自己叹息吗？她会因为自己受到了惩罚而开心吗？她还记得自己吗？还是根本就不在乎他的遭遇？


    茉莉好像真的不会回来了。大半生沦落至此，一切仿佛梦幻泡影。


    于是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既不尊贵，也不幸运。


    ——


    多弗朗明哥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还是他，一个无可救药的、贪婪的败类。但是他非常会伪装自己。他装成了茉莉喜欢的样子，得到了她的青睐。


    在梦里，茉莉愿意为了自己留在这个世界。心甘情愿的。


    在梦里，茉莉很在乎他，会记得他的话，愿意俯身亲吻他。


    梦醒，一切落空。


    多弗朗明哥闭上眼睛，再次睡去，他要回到那个梦。


    这次是新的梦，这个梦里，他等了茉莉一辈子，她都没有回来，她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


    梦里的多弗朗明哥寻寻觅觅求而不得，翻遍了整个世界也没找到自己心爱的人。


    他试图通过别的方式来满足这颗贪婪的心，占领了一个个领土，得到了一个个势力。但从未感到满足。


    欲望是没有尽头的，世界政府之上是天龙人，天龙人背后还有伊姆，伊姆可能也渴求着某种下面的人看不见的力量。


    如果不找到她，这颗叫嚣着的、跳动着的心脏就无法平静。


    又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找到了离开这个世界的方式，但茉莉却不记得自己了。


    新的梦是茉莉从来没有离开过。


    再一个梦是茉莉回来了，笑着原谅了自己。


    ……


    穿过层层叠叠的梦境，多弗朗明哥昏昏沉沉地想：如果当初没有那么极端……如果当初……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并为自己对这个事实的感知而惊讶。


    人类一旦开始后悔时，就是明白自己做了错误的抉择的时候。


    他错了。


    好像是他错了。


    茉莉对自己施以援手，她救了自己，救了他们一家，给他们知识和力量，给他最好的礼物。她如此真心，如此诚恳，如此珍贵。而他却为了霸占她，锁住了这只自由的精灵。


    也许，从头到尾，践踏这份爱的，是他自己。


    茉莉会回来吗？茉莉不会回来吗？这个问题到他死之前，都无法得到解答。


    茉莉是个善良的、容易心软的人，她愿意义无反顾地拯救陌生人，也会因为某些事被打动而选择牺牲。这么一想，在漫长的时光里，茉莉有一天会原谅他，想着回来看一眼。


    但茉莉也是一个对谁都好的人。她给出真心的对象太多，不是每个对象都像他一样。可能茉莉遇到了珍惜她心意的人，就愿意停下脚步。


    茉莉会回来吗？茉莉不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