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巨物整体被红色鳞片覆盖，反射出暗红色的光泽，顺着往上攀爬的时候，冰凉的鳞片激起祁山乌身上一阵颤栗。


    祁山乌不耐地嗯了一声。


    一股莫名奇妙的感觉从身体最深处泛上来。


    不自觉地，祁山乌的腰部以下开始主动褪去人形，化出妖形最原始的模样。


    “滚！”


    祁山乌的脖子开始染上绯色，眼尾刺红，人的理智和妖的本能在脑子里撕扯，想要极力地把自己变回去。


    “等会儿有人来，你再忍一下。”


    祁山乌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长着一张和她兽形很像的红色长形妖怪：“……？”


    “你是……纪南阳？”


    还没说完，祁山乌就已率先将头往后一仰，拉长的脖颈透出一片藏不住的粉，不再试图去看他，反而觉得现在她的样子属实有些难堪。


    祁山乌不动声色地激起脖子上的鳞片，慢慢生长出来的金色鳞片，逐渐覆盖住眼前的颜色。


    纪南阳看着濒临失控的祁山乌逐渐被人的理智拉回去，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


    “叩叩叩。”


    与此同时，没设门铃的门被人敲响。


    “本能监察官例行检查，三秒后破门进入。”


    三秒的时间，只够纪南阳来得及将一条被褥扯过来，盖在两人的身上。两名自称‘本能监察官’的‘人’按时进入。


    门一打开，窗外早已泛滥的花香随着两名监察官一同进入。昏暗的房间内，瞬间被两具高大的影子投进，影子的项上顶着三只狗头，身体被拉扯成一副长条战甲。


    啪地一声，屋内的灯光被来人打开。


    “喔唷。”


    一瞧见床上的两妖模样之后，三狗头监察官原先冷漠的脸啧啧两声，六只狗头相继换上不同的表情，但总体尽数是戏谑。


    “浓度挺高的，这还要测吗，连我都闻出来了。”左边的那只灵缇操纵着它的三只头向不同的方位嗅着。对它来说，这个房间的妖怪激素已经浓烈到可以让它头晕。


    “不测，把你的狗鼻子割下来套在主人的身上，让主人自己来闻，这不快多了。”


    “喔唷，那两条尾巴勾得挺紧哇。”


    灵缇知道比特犬在说反讽的艺术，自觉转移话题，打开锈迹斑斑的机甲手臂，开启藏在里面的摄像头，将当前的屋内境况尽数拍下。除此之外，还操纵自己后方的狗头变形成一台计算机，实时收集屋内的情感数据。


    比特犬则控制着被人类肌肉和藤蔓形成的血管包裹的腿，一步步走至两妖的面前，将两个人的状态实时收进机械眼内。


    一番探查询问之后，两名监察官说着“二位继续”，便带着一副看戏的表情离开，还贴心地为两人关上了房间的灯。


    这么一通折腾，祁山乌的理智早已经恢复过来，她拿眼睛瞪着自己身上的大蛇，示意纪南阳下去。


    祁山乌准备起身，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被纪南阳迅速反应过来，一手托在她的后脑，一手挡住她的嘴。


    门在意料之外再次破开。


    “差点儿忘记了个东西。”比特犬慢慢走近，看清两人的模样之后，眼神越发兴味，“原来两位喜欢变成人来做啊？”


    比特犬不容反抗地走过来，率先掰过纪南阳的下巴，将一颗药丸硬塞了进去，转而将目光投向差不多又化成妖形的祁山乌。


    纪南阳见状，将被褥再拉上来一点，同时侧了点儿身，将祁山乌彻底挡住。


    祁山乌看着纪南阳侧身间隙伸过来的手，指缝夹着一颗红色的药丸，示意她快吃。


    与此同时，比特犬看着纪南阳向它伸出来的手，眉尾微微一挑，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将手上那颗和塞进纪南阳嘴里一款的药丸放到他的手上，看着被藏在里面的金色大蛇吃下，后退两步，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声：“两位好好加油。”


    这次门彻底被带上，屋内又陷入一片昏暗。


    纪南阳起身，把祁山乌拉起来，率先道歉，说：“冒犯了，但是情况太紧急，我只能这么做。”


    祁山乌的前半生几乎都在为父母的迷题找答案，这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情，但她的身体却莫名感觉很熟悉……


    所以此刻的她更多地是觉得有些过于尴尬。


    不过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她得先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祁山乌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等身上的热感褪下，这才开口，说：“刚刚那是什么情况？那是什么药，还有时间、地点、起因经过结果，把你知道的都说一下。”


    纪南阳听到疑问，紧绷的状态明显一松，回答她的问题之前不忘打趣一下，“祁警官是在这种情况下，审问你的犯人么？”


    祁山乌：“……。”完蛋，那股熟悉感又起来了……。


    “闭嘴。”


    纪南阳没忍住笑了一下。


    很神奇，这个打岔，居然意外地将祁山乌感到的尴尬一扫而空。两人之间又恢复成了熟不熟、陌不陌生的感觉。


    祁山乌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纪南阳开始被看地不自在，假意清了一下嗓子，眼神自觉躲开，将话题拉回到这些问题上面。


    “那个药……是催产的。”


    “……？”祁山乌两眼迅速睁大，反应过来以后尝试扣自己的嗓子。


    “哎哎哎，”纪南阳打断她的动作，“你吃了那个红色的药丸不就没事，那是解这个的。”


    “没吃。”祁山乌突然开口。


    “……”


    “……？”纪南阳一脸震惊，“不不不是，你你你你没吃？？？？？”


    “快点儿，怎么弄出来啊？”祁山乌就说怎么这热感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感情她被下药了？


    “那完了，那玩意儿入口即化，你为啥不吃我给你的解药啊？”纪南阳自觉抱着被子，朝旁边挪了两屁股，堪堪贴在床沿边上。


    祁山乌突然用嫌弃的眼神看着他，幽幽开口，说：“我还没跑，你跑那么远干嘛？”


    “而且我为什么要吃来路不明的东西？你脑子有坑才乱捡东西吃吧？”


    纪南阳瞬间哭笑不得：“……。”这样想，好像确实没毛病，转而突然意识到祁山乌现在好像有点儿太正常了，试探开口：“那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祁山乌仔细感受了一番，摇了摇头。


    纪南阳有些疑虑地上前，试探伸手，“我碰一下你额头？”


    得到祁山乌点头之后，他把手贴上去。


    体温正常。


    没有发热。


    好像……


    “哥哥——，我热～”


    “靠！”纪南阳被祁山乌猛地一把抓住手，整个人一惊，迅速抽离，被子一甩，再一看，人已经彻底跑到了门边，准备随时拉门逃跑。


    “啧。”祁山乌甩了个二郎腿坐在床边，上下扫视了纪南阳一番，眉尾一挑，没忍住嗤笑出声，“我还以为你胆子多大呢？”


    纪南阳狐疑地看向祁山乌，再三确认完人确实没事儿之后，放下心来，慢慢走到她的旁边，得到她的眼神示意之后坐下。


    这会儿纪南阳才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笑，神情很放松。


    也是，她怎么可能被这个东西嚯嚯到。


    “继续。”祁山乌点点下巴，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位神奇的人，或者说妖。


    按照纪南阳的说法，她应该是没有被下药的，那那个感觉到底是什么？又是从哪来的？刚刚试的那一下也没有得到什么结果，便只能先放了，听着纪南阳开口说这里的事情。


    “这里是外野的繁育基地。”


    “繁育基地？”祁山乌第一次听到这个用词，还是被用在外野上面，很不对劲。


    “没错。春天来了，妖怪们要开始进入一年一度的配偶时期了，这个时期里，所有能生育的妖怪，全部都得100%怀孕，并且后代质量要保证全部过关。”


    祁山乌听得皱眉，开口：“那个本能监察官……？”


    “嗯嗯，这些妖就是负责维护这一时期的秩序，以及通过相关手段，促进生育率的提升。”


    “为什么？”祁山乌不解：“妖还没有妖权了？”


    “不生，哪来的妖丹啊？”纪南阳的表情这一瞬间变得很奇怪，好像更多的是为妖类不幸的遭遇而存在的惋惜。


    “什么意思？”祁山乌轻蹙眉。


    纪南阳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说：“你知道庇护所的能源来源吗？”


    这个时候说能源，一般只有一种情况。


    “你的意思是，妖丹是能源的来源？”祁山乌突然觉得很残忍。


    “祁警官的脑子就是好使。”纪南阳给她的回答打了一个响指，“不然，现在人和妖已经分隔两地相处了，人类为什么还要那么大费周章地去抓妖、杀妖。”


    “仅仅因为它们是另类么？”纪南阳的眼睛这一刻很亮，“异类，就得遭受灭族的残难么？”


    “不是说，因为它们抢了人类的居所吗？”祁山乌想起齐韩一直给他们灌输的东西。


    “地球是人类的，还是人类是地球的？”纪南阳说到这里，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鄙夷，“他们主次不分已经很久了。”


    “你好像很讨厌人类？”祁山乌觉察到他的异样。


    “不讨厌，”纪南阳说着，将头转过来，看向祁山乌，“我为什么要在比我低等的生物身上花费情绪。”


    “你也是人。”


    刚刚跑到门边的纪南阳，此刻好像消失了一般。


    “我是妖，生来就是。”


    昏暗的房间内，繁育基地这种放肆跟随本能的地方，纪南阳的眼神突然柔和下来，看向祁山乌，说：“你不也是么。”


    祁山乌深吸了一口气，她其实很不喜欢这种被别人定义、划分的话，但是对于这句话，她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起因经过结果。”


    纪南阳努努下巴，示意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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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乌听。


    “什么？”


    【能力测验正式开始，欢迎各位狱员来到美育板块。】


    【美育考题，主要为了考察各位狱员在险象环生、迷雾境地的外野当中能够正确分辨周围的事物、场景，并且锻炼狱员搜集信息的能力，为联邦对外野的探索进一步赋能。】


    【美考测验正式开始，考题为填图辨认，答案为尽可能多的记住不同场景。】


    【考试答题时间为300分钟，狱员须答完整过程并提前交卷。本轮测试，各位狱员将有三次存档重启的机会。每一次以芯片形式进行播报为警告记录。如若狱员在接收到第三次警告记录之后，仍未完成考核，则视为不合格，给予以往不合格者相同处理。】


    【尤其注意：重启只重启场景，不重启时间，时间一到，狱员仍会被计算为不合格。】


    【本次考题初始狱员人数，19人。】


    【你好，3719号狱员，此次你的始发点是位于外野V（五）区的“繁育基地”。】


    【考试正式开始，祝3719号狱员好运。】


    “这里是真的外野还是……？”


    “模拟出来最像外野的一个假的夹缝。”纪南阳耸了耸肩，“要让你们现在就进去的话，不是找死么。”


    祁山乌：“那你怎么来的？”


    “闲着无聊来玩玩。”纪南阳很无所谓地开口。


    其实是魅魇一直盯着那些科研人员，在美考夹缝出来的瞬间，发现不对劲，紧赶慢赶地去给纪南阳通风报信，让他赶紧过来救火的。


    纪南阳甚至有点儿庆幸，恰好他那个时候就是在V（五）区。


    等这个考核结束，他要去找一下藏在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祁山乌小心将门拉开一条缝，外面是一条一望无际的长廊，整条长廊被无缝刷成了暖黄色，墙上安着几个小夜灯，空间内还飘着一股浓郁的花香，整个空间看起来非常温馨。如果忽略每一扇门背后传出来的，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些微惹人脸红的叫声的话。


    祁山乌蹙着眉刚低着身子向前走了两步，突然意识到好像漏了什么。她又转身将纪南阳扯出来，把门关上——


    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声音和动静……。


    祁山乌眯缝着眼抬头，看向正在憋笑的纪南阳。


    纪南阳见状立马摆摆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然后带着祁山乌离开。


    两人逆着长廊的方向行走，一路走来除了耳朵一直被叨扰之外，眼睛居然意外地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或者妖。


    祁山乌被纪南阳带到一扇门前，推开。


    “哎哎！”


    祁山乌毫无防备地从门后跌出去，纪南阳伸手捞了她一把。两个人先后坠入海里，再慢慢往上游着，上岸。


    “直接跳啊？”祁山乌抬头看着悬在半空中的一个长条科技飞船，上面陆陆续续有些小黑点飞下来，无一例外，全部砸到海里，再缓缓游上来，拖着湿漉漉的躯体，晃晃悠悠地向各个地方走去。


    “每年被召唤过去一次，弄完就找对应的出口离开，跳下来正好搓个澡，搓完就回去。”


    祁山乌：“……。”好像有一点儿想吐。


    “走了。”


    “就这么离开？”祁山乌现在一身就跟个落汤鸡似的，走两步还能造福脚下的一片土壤。


    “抓一下我的手。”纪南阳把手伸出来。


    “干嘛？”自从有了上面的那个经历之后，祁山乌将会警惕一切和纪南阳的身体接触。


    纪南阳看着她突然炸起来的刺，无法，只能施个手段了。


    “哥哥~”


    祁山乌两眼瞪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抓住他手，二人掌心相贴。祁山乌感受到一种暖流从左手掌心逐渐扩散到她的全身，半分钟之后，祁山乌全身恢复到了干爽的状态。


    “还干嘛，又不是牵手。”纪南阳见她彻底干透，把手松开，率先找了条路离开。


    祁山乌站在原地，抬手摸了摸鼻子，随后跟上。


    “你们这考题怎么听起来乱七八糟的，所以你要怎么做，从哪先开始？”纪南阳带着她顺着河流慢慢往上溜达。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祁山乌看着这些越来越高的草，涨势甚至能将周围都尽数模糊掉，“走在这里面，你们真的不会迷路么？”


    “为什么会迷路，它们长的不一样的。”


    “啊？”哪怕是祁山乌用田迦桡的能力，也只能看到眼前尽数基本长着差不多形状的草，“你说的是，细微的差别么？”


    “哦对不起，我忘了你的妖化还没多少。”纪南阳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副眼镜，递给祁山乌，“这个是我找视觉型妖怪做的眼镜，带上它，你就知道为什么我说它们长的不一样了。”


    祁山乌半信半疑地接过，准备带上一探究竟。


    突然间，她的眼前掀起一阵腥风，身旁传来一股推力，纪南阳猛地将她一把推开。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