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对许池宁临时工作的考虑，宋鹤跟着收拾完家里后，没待多久便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把家里垃圾顺手带走。


    整得许池宁怪不好意思的。


    “别人的闺蜜走都是带着礼物走，你是带着垃圾走。”


    宋鹤白了她一眼：“那我下次我带着垃圾来。”


    许池宁嘻嘻哈哈把想要越狱的富贵捞回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了一把小猫脑袋，才拿出手机扫了眼时间。


    八点。


    这个时间倒早不晚的，但主管提到的对接人肯定还没睡。


    同为打工人，许池宁其实很能理解。


    没人愿意在休息时间聊工作。


    但能让主管在非工作时间给自己打电话，就说明这件事比较着急。


    许池宁经过短暂的思考后，决定还是先跟对方说一声。


    好歹加个微信。


    这样想着，许池宁整理好措辞，拨通了主管给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男人。


    许池宁礼貌说明了来意。


    对面顿了顿，轻声道：“许小姐，加个微信聊吧。”


    许小姐？


    他知道自己姓什么？


    许池宁微微蹙眉，撸猫的手顿了顿，惹得富贵喵呜一声蹭上来。


    “好的。”她应道。


    这人的嗓音低沉得好听，甚至还隐隐有几分耳熟。


    许池宁不疑有他，飞速加了对方。


    而对方也很快通过了好友申请。


    并发来了一个猫猫头表情。


    很可爱。


    全然没有方才电话里的那般沉稳。


    许池宁并不打算现在就聊工作，只依照习惯问了一嘴他的名字。


    “我姓岸，许小姐可以叫我岸舟。”


    富贵的脑袋还在蹭，只是不管怎么往许池宁掌心钻，主人都不愿意再摸自己。


    索性撒了欢跑去玩电动小鱼。


    许池宁脑子懵懵的。


    岸舟穷成这种样子了吗？自己参加节目，自己给节目拉赞助？


    啊？


    许池宁迟疑片刻，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最后只好在一堆表情包里，挑了个不那么阴阳怪气的图片。


    岸舟没有再回复。


    许池宁松了口气。


    忍不住截图，发给宋鹤。


    并吐槽道：“现在歌手都这么卷了吗？还得自己拉业务？”


    宋鹤：“你主动加的岸舟？”


    “你关注点似乎有点奇怪。”许池宁埋头打字，“主管给我说是金主方的对接人诶，我不主动谁主动，等金主主动撒钱吗？”


    恰逢此时岸舟的消息一并进来。


    “许小姐别多想。我很久没参加综艺，这个赞助方只是找我搭个桥。”


    以及宋鹤的灵魂发问。


    宋鹤：“好有道理，你不会看上岸舟的脸了吧。”


    瞥见这句话，许池宁手抖了抖。


    忙回复道：“怎么可能，岸舟是长得好看我承认，但我不吃。”


    发送成功。


    许池宁打算切回到岸舟的对话框虚伪两句，可定睛一看。


    很狗血，狗血到写小说里都会有人骂老套那种。


    嗯，她发错人了。


    她当着人正主的面说不吃人家的颜。


    许池宁手忙脚乱撤回。


    但又因为慌乱，点到了删除。


    完蛋了。


    这是许池宁现在唯一的想法。


    一旁的富贵还在欻欻刨着猫抓板，宛如感受到了主人的窘迫，跟着停下了动作。


    许池宁大脑高速转动。


    最后在岸舟还没回复之前继续打字补救。


    ——但我不吃天鹅肉，主要是不配。


    顿了几秒，又假装突然发现。


    ——哎呀发错了，对不起岸舟老师，我本来是想发给我朋友来着。不好意思啊。


    另一边的岸舟笑了出来。


    这补救的话术太粗糙了，拙劣到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补救。


    即便隔着屏幕，他也能猜到许池宁现在的状态。


    大概是……踱步走来走去？


    然后等待自己的回复？


    须臾，岸舟将顽石的资料发过去。


    他并非不想跟许池宁见面。


    只是思念会自己加码，他怕不曾察觉的时候，砝码已经重到无法再忽视。


    对她不好。


    岸舟回复道。


    “他们约了三天后，时间比较紧，辛苦许小姐了。”


    送上门来的业绩，就算是天上下刀子，许池宁也不可能嫌弃。


    她忙不迭回了个OK，顺手挑了个比心的表情包。


    ——跟甲方乙方对接多了，习惯了。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随手发的一个比心，被岸舟翻来覆去重温了几十遍。


    -


    三日后。


    久违的放晴，给整座城市镀上一层金色的轻纱。


    许池宁抱着文件，从电梯出来。


    重重叹了口气。


    原本她打算自己独自前去赴宴，但岸舟却说，他作为搭线的人，应该到场。


    很有道理。


    许池宁无法反驳。


    但等她真的等岸舟开车来接自己时，她又有些后悔。


    那可是岸舟。


    想来要跟岸舟在车里待上至少半小时，许池宁只能暗自祈祷，千万别堵车。


    思绪翻飞间，人已经走到了车边。


    车上的人大抵是等了有一阵子，见她来，竟下车主动来开门。


    这待遇也是没谁了。


    许池宁稳住心神。


    道谢后上了车。


    她对自己的情绪感到疑惑。


    以前不是没有坐过甲方的车，她都能很好的找话题交流，绝不会冷场。


    唯有岸舟。


    她每次见他，都有些失了水准。


    尤其是现在。


    岸舟今天穿得很商务，不像艺人，倒像是某上市公司的总裁。


    他握住方向盘的手，衬衫袖口微微卷起，小臂肌肉线条极为流畅。


    饶是许池宁，也不由得感叹。


    这男人哪怕去选秀，不说C位出道，至少也能捞个前三。


    岸舟在许池宁眼底看到了片刻的失神。


    哪怕一闪而过，他也生出几分愉悦。


    不由得抬手整理碎发。


    笑道：“许小姐，安全带。”


    许池宁回过神来：“好。”


    不比上次，上次坐后排是因为巧合。


    在明确知道司机是岸舟的情况下，许池宁不可能再坐后排。


    她低头系好安全带，双目平视前方。


    像是幼儿园乖乖坐等发饼干的小朋友。


    拘谨得很。


    岸舟眼底笑意更甚。


    两人好似又回到了以前。


    大学毕业后，岸舟为了带许池宁出去玩更方便，买了车。


    那时没什么钱，买的车也不贵。


    但许池宁喜欢得紧，买来许多小装饰放在副驾。美名其曰：标记。


    岸舟余光扫过她的侧脸。


    她也会在那辆越野车上打标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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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


    不要在幸福的时候去想那些不快乐的画面。


    岸舟转动方向盘，祈求路上能多遇几个红灯。


    哪怕只多60秒，也会因为和她在一起，而缩短成片刻。


    这几日，许池宁很忙。


    想着承了岸舟的情，总得把事情做到最好。


    免得浪费他的一片好心。


    以至于每天都在忙着出计划，睡眠质量极差。


    脸上的疲倦只能靠妆容尽力掩盖。


    饶是如此，许池宁现在仍在强撑着精神找话题。


    总不能冷落了金主。


    岸舟看着她眼睑下的一片阴影，轻声道：“许小姐要不休息会儿？”


    又担心她误会，紧跟着说：“养精蓄锐，别影响了待会儿的状态。”


    许池宁求之不得。


    可怎么想都觉得，不礼貌。


    况且，她和岸舟不过第三次见面。甚至真要计较，这应该算是第一次正式碰面。


    在陌生人的副驾上睡觉，许池宁自认为做不到。


    然。


    十分钟后。


    岸舟听着女孩越来越小的应答声，抬手将暖气调高。


    又私心转向走了另一条不那么堵的路，以免时不时刹车惊扰了她。


    许池宁不记得自己何时睡着。


    只记得这场觉睡得格外好。


    她都做梦了。


    梦里的许池宁踩在独木桥上，一步一晃穿过小溪，来到森林旁。


    在深处，有个背影。


    她在梦中见过很多次，却总是刚刚靠近，便开始下起暴雨。


    狂风卷起砂砾，也将那人吹散。


    可这次的梦似乎发生了些许变化。


    暴雨没来，狂风缺席。周围很安静，只有鸟鸣。


    许池宁伸手搭上了那人的肩。


    “请问，我们认识吗？”


    挺拔的背影回转，头上却顶着……


    富贵的脸。


    许池宁猛然清醒。


    睁眼的瞬间，一只歪嘴小猫晃晃悠悠，像是在跟自己打招呼。


    音响淌着白噪音，是方才在梦里听见的鸟鸣。


    许池宁长长舒了口气。


    并暗自决定扣富贵一个罐头。


    家里的富贵：？


    岸舟见她眉头微蹙，轻声道：“做梦了？”


    “嗯。”许池宁将碎发抚至耳后，“梦见我儿子了。”


    岸舟握着方向盘的手轻微用力，心脏的一角开始抽痛。


    她连小憩都会梦见孩子。


    “看来你们关系不错。”


    微酸。


    “算吧？”许池宁没注意到岸舟变化的神色，如实回答，“虽然平时调皮了些，但总归是听话的。”


    看来她把孩子养得很好。


    不需要自己去报幼师培训班。


    岸舟酸不拉几地说：“那挺好的。”


    想起家里的猫崽，这个时间它多半在窗户边等自己下班。


    可惜今天老母亲要出去赚猫罐头钱。


    许池宁表情柔和了许多，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是啊，至少在家不会孤单。”


    岸舟避开了这个话题。


    他怕再听下去，待会儿就得找棵树撞上去。


    于是趁着红灯的间隙，望向窗外的余晖。


    “虽然堵车，不过好在有免费的落日可以欣赏。”


    这句话，是许池宁曾经说过的。


    许池宁顺着他的目光朝外看去。


    雨后的天很干净。


    岸舟的话很感性。


    她很喜欢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