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宋五

作品:《破千秋

    书院的灯火刚点上,几人围坐在桌前,案上堆着刚整理好的考卷,尚未来得及翻阅。


    “京中的士绅倒是慷慨得很。”思醴随手翻了翻,“也不知是敬咱书院,还是敬咱几位殿下的面子。”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赵玥漫不经心地开口,“不过这份——”她指了指案上一只雕花乌木匣,“郡主不看看?”


    叶斯年随手拆开,略略扫过前几行,便知又是一篇洋洋洒洒的溢美之词,将观澜书院的成立称作“承天光启,垂范千古”,将赵玥、叶斯年等人赞得恨不得立时封圣。


    她兴致缺缺地往后一翻,才瞧见信尾落了几行字:


    “青冥堂愿助郡主一臂之力,随信附上京中驻点及掌柜,敬献白银三万两。”


    “都是些阿谀奉承之话。”叶斯年借了赵玥的折扇,轻轻挑开匣盖。


    五百两面额的银票整整齐齐地叠放,厚厚一沓压在一枚玉牌之下。玉牌雕工精致,光润剔透,玉面上刻着“青冥”二字,泛着幽幽光泽。


    赵玥伸手取过玉牌,翻来覆去看了看,似笑非笑:“这是什么意思?”


    “青冥堂这回倒是下了血本。”叶斯年望向韩婉,“你知道为什么吗?”


    韩婉被点了名,有些窘迫地摆摆手:“郡主,你就别拿这事儿问我了。我知道的也有限。这些人行事神秘,往来都只靠书信。我爹倒是曾见过他们在京中的掌柜,但也是人自己找上门来的。这令牌,我也是头一次见。”


    赵玥把玉牌递还给叶斯年:“倒是块好玉,收着吧。”


    “封建迷信,能是什么好东西?”叶斯年懒懒地瞥了一眼,“反正咱们太子殿下也不差这点钱,银票收着,暂时别动。”


    她随手将玉牌收进袖中,脸上仍是一派淡然,信中那串驻点与掌柜她没有提及,倒是转身时,与赵煜交换了一个眼神。


    众人约好了次日再阅卷,将卷宗妥善封存,各自散去歇息。


    太子大婚在即,瑶京上下皆紧锣密鼓地筹备着。赵煜如今与宁安王府往来愈发频繁,时常借与叶太尉议事之机入府,一来二去,左右耽搁,便顺势在前厅用膳。叶绍与周苓对这位未来女婿、当朝太子,礼数周全,态度恭敬,然眼底那几分微妙的嫌弃,却是如何也掩不住了。


    赵煜与他的中舍人一同大摇大摆地跟着叶斯年回了王府。饭桌上,众人刚坐定,叶斯年便开口提起青冥堂的事。


    承骁、承勇、花梧都在校场操练,并未在座,今日席间之人却皆是清楚她身份的。


    叶绍看着桌上那份名单皱起眉头:“这些商号可都是瑶京颇有名头的,竟然都是青冥堂的产业?”


    赵煜埋头苦吃,被叶斯年狠狠踢了一脚,才堪堪回神,一抬头便对上叶绍与周苓嫌弃的目光。


    他连忙接过名单扫了一眼,也是不解:“这里面不少铺子,原本都是花月阁的产业。玄月司倒台之后,这些铺子竟被青冥堂收购了?”


    “茶铺、作坊、蕃货馆……竟然什么都有。明日我跑一趟瑶京府,查查最近是否有商号变更。” 卫珩道。


    叶斯年颔首:“行,瑾年明日随我去名单上的几家商号,卫珩去瑶京府。”


    赵煜满脸期待:“那我呢?”


    “你吃饭吧。”


    瑾年没忍住笑出声:“阿姐,其实不必一家家跑。”


    “怎么说?”


    “明日城东金坊街的会子铺要办雅市,这些商号的掌柜肯定都在。”


    赵煜兴致勃勃地说道:“这个交给我!我让蔡掌柜给你弄个私堂。”


    见叶斯年一脸的疑惑,赵煜解释道:“就是商业街的商会要办拍卖会,我去给你开个包间。”


    叶斯年端着汤盏轻轻一晃,懒懒地道:“行吧,你接着吃吧。”


    “不可不可。”瑾年连忙摆手,“这事儿我们找思醴,我们最好也乔装打扮一番再去。”


    “怎么说?”轮到赵煜不解了。


    “会子铺的雅市往常是允许围观的,还有戏曲表演,但这次没请帖的人根本进不去。估摸着,有些不见得合法的东西。这种场合,殿下若去了,他们当然不敢拦着,可只怕许多东西也不会拿出来。”


    “有意思,那还得是瑾年来安排。”


    “......”


    次日,一行人来到金坊街。


    当初赎花梧时,叶斯年便曾与青枝来过此地,倒也不算陌生。只是这会子铺,她还是头一遭见识,在现代也不过是在网上看过拍卖会的直播。


    叶斯年与瑾年特意乔装,换上护卫打扮,戴着半面遮脸的面具,随思醴一同混入会子铺。思醴嫌赵煜太过显眼,死活不肯带他同行,最终连卫珩也戴了面具,随她们一道。赵煜被打发去了瑶京府查阅商号变更。


    思醴此行,实则也是随她商行的一位女掌柜同行。此人原是她的贴身武婢,早年范正清严令禁止思醴经商,于是思醴便借她的名义开了几家铺子。多年过去,这位女掌柜不仅成了瑶京屈指可数的富商,还是许多商号明面上的大东家。她行事雷厉风行,连朝中贵人都不敢轻易小觑,而坊间更是流传,她不仅精通账目,更是一身好武艺,性子刚烈,脾气暴躁。范家也就默许二十出头的思醴还不议亲了。


    “五娘子,楼上请!”会子铺的店小二眼尖,一见她踏入门槛,立刻堆着笑脸迎了上去。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身着锦袍、气度不凡的商会掌柜匆忙赶来,一把拽住店小二,低声呵斥,随即换上恭敬的笑容,朝一行人作揖:“宋东家驾临,怠慢之处,还望恕罪。楼上最好的雅间已备下,宋东家请——”


    宋五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微微颔首,这才领着众人往楼上走去。


    思醴凑到叶斯年耳语:“宋五最烦别人叫她五娘子……”


    果不其然,一进雅间,宋五便劈头盖脸地骂道:“没长眼的东西,坏了姥子雅兴!”


    说完才意识到今日来的可不止思醴,还有叶斯年与瑾年,气势一滞,随即收了音,讪讪一笑:“郡主、二娘子见谅,我跑商的,随意惯了。你们叫我宋五就成。”


    思醴笑着推她入座:“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今天看看有些什么好货。一会儿把名单上的人叫过来,郡主想瞧瞧。”说着,她将一份名单递了过去。


    宋五随意扫了一眼:“成……”


    雅市还未开场,宋五与思醴二人勾肩搭背,指着楼下戏台上的小生评头论足,言辞露骨,毫不遮掩。


    卫珩听了片刻,终于忍无可忍,从袖中摸出两团棉花,塞进了瑾年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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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年愣了一下,扭头瞪着卫珩。卫珩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瑾娘子尚未及笄,这个……”


    叶斯年忍俊不禁,伸手轻轻拍了拍瑾年的脑袋,看向思醴和宋五:“你俩够了啊,都还没成亲的姑娘,怎么说得这么不成体统?”


    “郡主竟如此保守?阿姐还同我说,郡主最是不拘一格。”宋五回头瞟了叶斯年一眼。


    思醴随手敲了她一下:“人家不拘一格,才不是你这样的!”


    叶斯年懒懒地揽着思醴:“行了行了,你也没好到哪儿去。给我看看说得哪个小生?”


    “哦,果然,好看好看。”


    “我觉得还是太子殿下好看!”


    “阿姐,你居然觊觎太子!还当着郡主的面儿!”


    “我无所谓的……”叶斯年漫不经心地啜了口茶。


    “唉,我还是觉得苏廷章好看。” 宋五啧啧叹气,满脸遗憾。


    “这个我认可,他确实比太子好看。”


    “那你怎么不选苏廷章?是不是太子强迫你了?宋五替你打他一顿!”


    “行了行了,人家感情好得很。”思醴拍了拍宋五的肩。


    “子澹是好看,但那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宋五顿时愣住,张了张嘴,惊呆地看向叶斯年:“亵……亵玩?阿姐,这下我信了,你说郡主不拘一格,果然名不虚传!”


    身后,卫珩正死死抓着瑾年的双手,牢牢捂住她的耳朵,目光幽怨地看着叶斯年。


    叶斯年回敬了一个眼神:“别打小报告啊!”


    楼下戏台已然换作拍卖台,正中央架起一面鎏金大锣。台下人群早已熙熙攘攘,掌柜站在台上,中气十足地朗声道:“诸位东家、贵客,今日雅市,奇珍异宝云集,愿君识珠,得物有缘!”话音未落,便高高扬起铜锤,猛然敲响大锣——


    “咣——!”


    清亮悠长的锣声穿透厅堂,瞬间压下了满场的喧哗。


    “今日首件拍品——‘瑞云腾赤’珊瑚树!”掌柜声音激昂,抬手示意两名伙计将红绸盖布揭开,一株约莫三尺高的赤珊瑚赫然陈列在玉台之上。


    整株珊瑚通体绛红,枝干繁密,如虬龙盘绕,细枝交错间透着润泽的光晕,宛若云霞蒸腾。


    “主干挺直不弯,端的是难得一见的上品。 ”思醴与宋五交头接耳地商议着。


    “此珊瑚出自南海千年沉礁,原本藏于西洋舶商手中,经几番辗转才得入瑶京。整株天成,无一丝断裂修补,乃珊瑚之冠、世间孤品!”掌柜顿了顿,抬高嗓音,“起拍价——五万两白银!”


    台下顿时哗然,惊叹之声此起彼伏。


    “好珊瑚!”


    “通体绛红,纹理细腻,竟未有半点断痕!”


    “这可是宫里才能见到的御赏珍品!”


    “我听闻几年前,西洋贡使曾进献一对珊瑚树......”


    “这一株……与东宫那一株......好相似......”卫珩的语气透着几分迟疑。


    此言一出,包间内顿时一片寂静。


    叶斯年慢条斯理地磕着瓜子:“宫里一件你一件,古往今来,怎么就没点新鲜事儿呢?”


    瑾年支着下巴:“这些就看谁胆子大,敢接下这桩买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