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没人敢说话，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助理打圆场：“也许，他是虚张声势……”


    “我能不知道他想虚张声势吗！”彭宁远忽然暴怒，把周遭的人吓得一跳，他胸口剧烈起伏，忽指着不远处也听到他发作、背影僵硬的冯思铭，“看看，就这样的。有这么一个，我都得把姓祝的请回来，请他当座上宾好好谈。”


    一直试图在这批他觉得可以陪他“面向未来、塑造辉煌”的新人面前立一个不怒自威、喜怒不形于色的神秘老大形象的彭宁远就这么破功了。


    “我现在让你们说，你们多说一点，我就能少赔一点。”彭宁远嗓音像一条阴柔的蛇，和蔼道，“合同都签过了吧？有没有看过违约条款？”


    众人脸色齐齐变得很难看，包括秦洛，也迅速抬起了头，不再是那副众人皆浊我独清的事不关己状态。


    “其实你们那些破事儿要是没闹出来，我根本不想管，但谁叫祝汐临发疯了呢？”


    “你们觉得我是因为要赔钱反应这么大？”彭宁远冷冷一笑，很不怀好意地从他们面上一一扫过，“这钱，公司要赔别人的，但你们出了事的也要赔公司的吧？”


    “你们如果要怪，就去怪祝汐临吧。”


    这话一出，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成员，好几个直接都脚一软，扶着桌子抖成筛糠。


    原本想着马上就能过上日入208万的米虫生活，谁知道不过短短几十分钟，从天堂到地狱？


    不，不，一定还有转机……


    “彭总，祝汐临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他不也是您的员工吗？”有人愤慨道，“难道，他就没有签什么违约条款？”


    “他签了。”


    彭宁远在冯思铭承认自己夜会女偶像的时候就已经认栽，他不能赌祝汐临手上没有证据，只有主动找祝汐临谈判。


    彭宁远冷笑反问道：“他签了，但我现在难道还敢问他要钱？我现在得考虑，怎么给他送钱，能让他停止发疯！”


    *


    彭宁远那边在内部清算的时候，祝汐临刚刚开了那个玩笑。


    “他们应该不会让我进去吧？”


    “不过，也说不定——”


    “或许他们正在心急如焚地想要找我谈呢。”


    网友这时都急着听爆料，一听顿时不干了。


    【祝汐临你可不要被他们买通啊！】


    【就是，怎么的也得先把恋爱瓜爆完。】


    【你就悄悄的说，说个首字母，我们自己猜！】


    【彭宁远给你多少，我们给你凑双倍！】


    【那仅凭网友的力量可能凑不了啊。】


    【富哥富姐们有钱，这不有潜伏在这听瓜的吗@指尖缠绕柔情@寂寞唯爱纪墨】


    【我去，柔情哥潜伏多久了？还有寂寞姐，纪墨知道你在这吗？】


    【纪墨刚刚打PK喊你你都没在，原来是躲这儿听瓜啊！】


    被网友打趣的两个ID都是常驻霸音的土豪，柔情哥没有心头好，哪儿热闹就往哪去，寂寞姐则有个守护的网红，但平时也看别的直播。柔情哥雨露均沾，喊他上票都大方给点，寂寞姐出手频率低，但一旦看上都是大的。


    被网友这么一喊，祝汐临先警惕起来了。虽然他及时喊出了：“别送别送——”


    但他拦不住想要送钱的土豪。


    【指尖缠绕柔情】为你送出10个【深水鱼雷】。


    屏幕上瞬间堆满了土豪特效，除了特效，就是网友们刷得飞快的弹幕。


    【不愧是柔情哥！一出手就是10个深水，牛！】


    【柔情哥喜欢看热闹，我临哥今天这场热闹给的多足，这是我临哥应得的。】


    闪着特殊金光的发言单独霸屏。


    指尖缠绕柔情：爱看，多爆点。


    网友继续呼唤暗中观察的另一个富姐。


    指尖缠绕柔情：不要急，她去充钱了。


    指尖缠绕柔情：寂寞姐在群里说她这次栽了，纪墨都没让她那么心动过。


    【笑死，纪墨危】


    【那确实远没有祝汐临帅，网红和明星比还是差点意思】


    【祝汐临在节目里看起来没有现在这么好看啊，还得是霸音滤镜啊。】


    【显示是原图直播，而且死亡打光。】


    【是妆容！祝汐临在选秀里的妆挺浓的，也挺一言难尽的，反正就是不适合他。现在素颜反而很帅，不过为什么他素颜比化了妆更白啊？】


    【他不是说公司让老员工给新人抬轿，节目里祝汐临是不是被要求让妆了……】


    【卧槽！寂寞姐！】


    【寂寞唯爱纪墨】为你送出50个【深水鱼雷】。


    比柔情哥还要闪瞎眼的金边字体霸屏。


    寂寞唯爱纪墨：主播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


    寂寞唯爱纪墨：没有忍住，这真的不是颜值直播吗？完全没听清说什么，光看脸了。


    【纪墨哭晕在厕所】


    【最合理的一集，寂寞姐是颜控，看上祝汐临不正常吗！】


    【祝汐临不出示证据我都相信他，他这是被黑幕了才会出不了道吧】


    【肯定是得罪老板了】


    【以前讨厌他，觉得他是天宁娱乐的很不公平，结果他居然没出道，一下子就觉得“这货真的有背景吗”，各项数据，越是不好买的他排名越靠前，其实人气挺高的。我get不到他的颜，在今晚直播里居然也get了。这什么美强惨小白菜？】


    【冲着吃瓜来的，结果现在瓜没吃到，看上瓜主了。】


    祝汐临阵地转到霸音这边之后，还没开始爆一个瓜，但热度依然蹭蹭往上涨，现在已经是总榜二十。热度总是流向热度本身，于是曝光量水涨船高，一浪高过一浪。


    虽然祝汐临简介填的是“来吃瓜”，但点进来的路人并不都清楚娱乐圈那档子事，也不认识祝汐临。很多人都和寂寞姐一样，以为这就是个颜值主播，纯纯冲着脸留下来了。


    看了好一会儿，才从评论和弹幕里发现不对劲。


    【居然不是新主播，是明星？】


    【好家伙，我以为霸音又出超级新人了。】


    【直播也很赚，比你留在那坑爹公司好多了，要么小哥哥来当主播吧！】


    1个深水鱼雷就是1万现实通用币。


    祝汐临看着后台突然多出来的六十多万收入，问系统：“能帮我把钱退回去吗？”


    找关闭打赏按钮的时候，他就问过一次，但系统说虽然可以做到，但对世界的影响比想象的要大，并不是非常简单的事。


    虽然打赏这两笔大额的人应该是不差钱才会出手如此大方，但祝汐临还是不想收。


    就算是出于自愿的赠与，接受赠与的价值也应该有一个合理的限度。网友高兴，打赏几块几十块，就像生日的时候一些粉丝送的手工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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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的礼物。毛绒玩具和信，是可以收的。可是昂贵的首饰和电子产品，是不应该收的。


    超过接受者心理预期的赠与，自然应该退回。


    系统说可以做到，祝汐临不知道它私下是怎么操作的，总之一两分钟之后，后台收到的打赏回到了五位数，而那两位土豪哥姐名字后的身份牌也降级了。


    【怎么回事？柔情哥特效怎么没了。】


    【寂寞姐的也没了，出bug了？】


    【切，看来是联合炒作没谈妥啊。我就说哪有人上来就吸到两个大金主爆金币的，又是公会玩的套路。】


    指尖缠绕柔情：瞎说啥呢？是主播的助理刚刚私聊我，把礼物退回了。


    指尖缠绕柔情：他助理说他不接受大额赠与，超过1个星海的都会退。


    寂寞唯爱纪墨：我这边也是，哎呀，退什么呀，姐姐又不差钱。


    寂寞唯爱纪墨：不过我尊重主播，主播不想当主播，主播想当爱豆，那姐去给你后援会打钱。


    寂寞唯爱纪墨：再给你弄两个时代广场大屏吧，纪墨之前说过他想要这个，可是我寻思纽约也没人认识他，弄那玩意干啥？不过爱豆就不一样了，你们需要这个嘛，应援对吧？


    【哈哈哈哈，纪墨在直播间直接嚎出来了】


    【寂寞姐时髦人[赞]】


    【我去，真不收啊？我都惊了，这我是真佩服啊。60万放我账上，我自问绝对做不到毫不心动地给人转回去。】


    【就说两句谢谢大哥大姐就到手的60万也能不要啊？】


    【祝汐临你在我心里的形象瞬间上升了几个档次。】


    【粉丝说一句吧，小临私下就从来不收礼物。他只是个糊豆收入不高，至今还在用四年前的旧手机。我以前习惯给偶像送礼物，他开心我也开心嘛。入坑之后看了他手机那么旧，就买了个新款的贵的，去看他的时候送他。但他就坚决不收，还有好几个姐妹带了轻奢的手链送他，他也没收。整场就只收了信和一个粉丝手织的围巾。】


    【你要说是天宁的规矩吗，才不是呢，其他人都在狂收，而且看人下菜碟，礼物便宜的就拉着个脸，贵的就满脸笑。我给小临手机他不要，旁边那个丑男看得眼珠发直，还敢问我能不能送他，气得我当着他的面把他广博拉黑了。】


    【所以他就是很珍惜粉丝的心意，而且不要粉丝为了攀比给他多花钱吧？如果我担是这样我一定会超死忠的。】


    【我只是来吃瓜的，为啥好像吃下了一个安利？？】


    【祝汐临到底是来放瓜的还是来吸粉的？？】


    ……


    这边在聊着，祝汐临自顾下了电梯，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刚刚系统告诉他，彭宁远的人已经在来找他的路上了。他的位置那么明显，以他们惯常的傲慢手段，自然会想到要派个人来搞他。


    他们来的这么迫不及待，像彭宁远这样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怕是已经接到广告商的解约通知了吧？


    祝汐临畅快地无声扬唇。


    书里的“他”真的感激彭宁远，所以刻意地忽略了对方的很多问题，但脑子一旦清楚，就发现这个人恶劣得一览无余，低级、精明而又愚蠢，每一步行动几乎都完美符合他的预想。


    明知道需要和人谈判，还想先“教训教训”对方，傲慢。


    接下来彭宁远不会还打算往他卡里打钱，再反告他敲诈勒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