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画的声音掷地有声，可一侧的太医却犯了难，毕竟宋婉肚子里怀的是皇上的长孙，若是就这么没了，皇上怪罪下来，他也担待不起。


    现下身份最为尊贵最能说得上话的便是琅月，他胆怯地往安王爷那便看了两眼，希望对方能拿个主意。


    林画立刻会意，看来此番要看他怎么说。


    然而琅月却抿唇蹙眉，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下决断比较好。


    心中知晓林画是想要保宋婉的，可此时此刻最佳的答案就是保孩子。徐将军的话说的不错，父皇的长孙，如果人没了，即便宋婉活了，恐怕都难堵后宫悠悠之口，终究是活不下去的。


    林画看着他纠结的神色，眼神冰冷心底发寒起来。


    和琅月婚后也有一段时日，蜜里调油的日子过得让她险些要忘记，在这个年代，女人是没有权利地位可言，对于所有人来说，女人存在的使命好像就是传宗接代的。


    更何况琅月身份地位不同凡人，她甚至都未曾想过，若是自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是不是琅月也会踌躇许久，考虑到底是保大还是保小的问题。


    她从不怀疑琅月对她的爱，可是她也无法确定这种爱在遇到两难抉择的时候，他是不是会坚定不移地选择自己。


    想到这儿，她兀自一笑，立刻甩开他的手，带着些许恭敬问道：“安王爷，您做好选择了吗？”


    嘲讽意味十足，让思忖的琅月瞬间清醒，皱起眉头看向她神色失望的样子。


    他知晓林画在对待男女之事方面极为洒脱，对待女人又打心底里心疼与关爱，从不肯被礼仪教条束缚，因而面对宋婉这种情况肯定会毫不犹豫保全大人。


    可他不能这么草率，宋婉的确无辜，但……


    他捏紧拳头，还是不知如何做决定。


    这时，从屋子里传来宋婉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太医也着急地跺脚，看向琅月急切地希望他拿个主意。


    宋婉虽说温婉，可绝非是个脆弱的女人。


    现在却疼痛难忍，发出撕裂的惨叫，声音划在林画心中，颇不是滋味，看向琅月也难消怒意：“安王爷，如果现在里面躺着的人是我，您是不是也要思考踌躇半天才能下决定？”


    “胡说什么？”


    不知为何，面对林画的这个提问他下意识地排斥，若是林画躺在里面生不如死……他捏紧拳头，眼里出现明明灭灭的火光。


    若是林画面对此番生死抉择，根本不需要犹豫半分。


    “安王爷下决定吧！”


    “传本王令，集丞相府所有人的力量，不惜一切救宋婉与孩子，若是非要选择其一，保大！”


    琅月负手而立，决断不容置喙，带着上位者的霸气，就连一侧的徐将军都被唬住了半分。


    然而对方很快回过神来，连声怒斥：“安王爷，你可想好了，宋婉怀的可是圣上的长孙！”


    “父皇若是怪罪，一切由本王承担！”


    说着，看向太医眼神凌厉，“还不快去！”


    林画跟着太医跑到宋婉生产的屋子跟前来回走动，整个人焦急万分，对着屋内的宋婉便喊：“宋婉姐姐，打起精神来，要么你与孩子都活下来！要么你就做一回负心女子，为自己独活！现在你不是为了孩子，你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活着必须打起精神来！”


    说着，身旁多了一个人影。竟是许久不见的增依。


    自从上次皇上生辰琅璋太子之位被废后，她们就未曾见过面。


    这段时间皇后又频频出事，说真的，她自认为无颜面对增依，如今宋婉生产，两人再次碰到，竟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妹妹生孩子了，我这做姐姐的来都来不得？”


    看她别扭，增依反而先笑出了声。


    “知晓姐姐这段时日因为三哥之事日子颇不好过，有的事虽无法用对错衡量，可是每每想起姐姐，做妹妹的始终觉得无颜以对。”


    “日子再不好过有你隔三差五想着念着，差人送东送西的，那也好过得多。”


    增依上前握住她的手，“不是都说了，男人们成王败寇皆为命运，我们三人却是最好的姐妹。你既唤我一声姐姐，那我便是你永远的姐姐。”


    林画眼里含泪，抱住她轻声啜泣。


    “只不过下回要送东西你可得自己送过来，偷偷摸摸地让人放在章王府就跑，知道的以为你是在送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贼来了。”


    “有那么好心的贼人吗？”


    林画瓮声瓮气地嘟嘴撒娇，琅月已经走了过来，看到自家夫人靠在别人怀中，只觉得眼前景象刺眼得很。


    哪怕是个女人也不行。


    心头烦躁，紧盯着她俩，紧绷的下颌就没有松过。


    最后还是忍不住给增依打了个招呼，将二人拉开了。


    林画重新回到他的怀里，可对方却不似在增依那儿般娇软乖巧。只见她愣怔半秒后，站直了身体，与自己拉开了一丝距离。


    “还生气呢？”


    周围有些吵，来来往往打下手的丫鬟们进出匆忙，可琅月视若无睹地看着她，似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般。


    然而并未等到她开口，屋内传来一声啼哭，产婆推门出来笑盈盈地说：“还是宫中的太医有法子，用药之后宋小姐的情况好多了，人也有了几番力气，总算是大人小孩儿都保住了。”


    “太好了！”


    林画破涕为笑，忙问产婆，“我现在能否进去看看？”


    “王妃还是等等吧，宋小姐现在身子虚弱，也别去打扰。待会儿乳娘喂过小皇孙后，我再抱来给宋丞相瞧瞧。”


    大人小孩都保住这是最好的结果。徐将军心里也开心，看过孩子后又差人送将军府送了不少东西补品过来。


    徐氏已死，琅玉还被关在宗吾狱，这个孩子便是徐将军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宋丞相没有剥夺徐将军看孩子的权利，这个孩子除却是他的外孙以外，与皇家有不可磨灭的关系，是怎么逃也逃不开的。


    林画与琅月看过孩子之后便回了王府。


    一路上二人并未说话，主要是就连驾车的辛奇都能看出王妃脸色不佳，更别提琅月了。


    二人回府之后，林画便兀自进了屋，辛怡皱眉：“宋小姐不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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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生产了吗？怎么王妃这么生气的样子？”


    辛奇看向身后的王爷，同样脸色黑沉，摇摇头去做事了。


    琅月随之进屋，瞧见林画坐在妆奁前发呆，抿了抿唇上前坐在她身侧。


    几乎是下意识的，林画往后退了半分，使得他的脸色沉了沉。


    “你是在……躲我？”


    二人婚后几月，一直以来未曾生过什么隔阂，现在看到她闷闷不乐又不说出来的样子，心里也实在是不舒服极了。


    林画不答，看向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将人揽在怀里，阳光透过朱窗洒在他的脸上，衬出一丝朦胧与温柔。呼吸打在她耳畔溅起星星点点：“若你生气大可直说，闷在心里我始终是难受的。”


    林画身子绷得很直，坐直身子与他对视：“若是我……若是我出现了今日宋婉之事，你是不是也会在孩子与我之间思虑许久拿不定主意？”


    话落，只见琅月脸色肉眼可查的变了，随之而来的是从未见过的愤怒，他眯起眼眸不可置信地反问：“你不信我？”


    “我不知道。”


    看着他愠怒涨红的脸，林画如实回答，“今日看到你面对宋婉那般，我就在想……若是我……”


    “若是你躺在床上生死不明，我宁可不要那个孩子！”


    “什……什么？”


    琅月将人重新揽到自己怀里，原本是生气的，可是面对她低落的模样话到嘴边还是变得柔声细语起来：“当初你被欣美人推下湖中生死不明，我便已经体验过一次煎熬与选择了。那时我就在想，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定会带着人到宫中杀个片甲不留才是。”


    “什么江山，什么阴谋，什么权利地位，都不及你在我身边。所以，不过一个孩子，因为有你他才有意义。如此这般，你还要怀疑我吗？”


    林画的心不可避免地停止了半拍跳动。


    方才他说，因为她，孩子才有意义……所以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应该是她才对。


    “我不知道自己胡思乱想是不是太过矫情……”


    “我的夫人值得最好的偏爱，矫情一些也是应该的。”


    他手上的力道大了些许，将人紧紧裹住，暖意袭来热气四溅。林画倚在胸口抬眼看他，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与温馨。


    只是抱着抱着，某人的神色便有些不对劲了，尤其是那低沉的声音伴随着滚动的喉结传出：“林画，今日可瞧见了宋婉的孩子？”


    “嗯。”


    此刻她还未曾感受到有什么不同，接下来便听到他问起：“你喜欢小孩吗？”


    言外之意，我们要不要生个孩子？


    “前些日子看过郎中，他说过这些日子我还得继续服药。”


    “其实我不想太早要小孩。”


    琅月说着，眼神炽烈，“但我喜欢这个过程。”


    过程，什么过程？


    片刻她才恍然大悟，青光百日的，这人在说些什么荤话。


    接下来某人便抱着她亲自感受了这个过程，还一遍遍地问她：“喜欢吗？”


    喜欢……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