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画单枪直入，对着那唯一清醒着的蒙面人发问，瞧着他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模样，她勾唇一笑：“怎么，欣美人……就是你们所谓的那个欣子，没有告诉你们，当初去林府找东西时，还有个人亲眼目睹了你们的罪行吗？”


    对方不答，与林画对视片刻后，又低下了头。


    “倒是不知道你们嘴那么严，不过也没关系，纳氏勾结倭人，祸乱朝纲这种事隐瞒了这么多年，不也都被我们一一查出了？”


    琅月揽过林画，冷冽的眼神扫射过去，“之所以现在还让你们跪在这儿，不过是觉得你们还有些用处，在本王这里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可若是随着屋外的那群禁卫军回了宫，你们觉得自己还能活？”


    蒙面倭人听着琅月的话，虽一直保持着沉默，可眼神的闪躲还是出卖了他。


    有戏？


    二人对视一眼，看向他继续开导：“为纳氏打拼了一辈子，几十年如一日住在城郊，穿着黑衣，连脸都不能露出，这便是你人生的意义？你看看纳氏如今自身难保，你们又能苟活几时？”


    “况且，你觉得如果你被抓了，琅璋是会拼尽全力救你，还是为了自救极力与你撇清关系？”


    琅月不疾不徐，声音清冽，对着旁人一直就是一副孤傲冷清的模样。


    只不过手指一直在林画手心打转画圈，弄得她浑身不快，索性对着他的手打了一巴掌，这才老实了些。


    众人听见清脆的巴掌声，抬眼看着某人正宠溺的揉着王妃的头，还一脸温柔地问：“手疼不疼？”


    那群倭人都要哭了，我们提心吊胆命都快没了，王爷您还有闲情逸致打情骂俏呢？


    然而安王府的众人只抿唇笑笑，对此司空见惯，王爷色令智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无需大惊小怪。


    安抚好自家夫人的琅月，转头对着这群倭人立刻变了脸色：“想好了吗？是把你们知道的告诉本王，还是去宫里让父皇给你个全尸？”


    “其实你不说也是可以的，毕竟欣子还在王府里。你们今夜大张旗鼓地擅闯王府，不就是为了找她吗？”


    见那人摇摆不定，林画笑笑，“这段时间为了撬开欣子的嘴，我家王爷可未曾让她吃苦头。不过……这泥人也有三分血性，若是真把王爷逼急了，欣子能不能活那就不知道了。你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可欣子的死活，应该没办法无视吧？”


    言毕，那人抬头看向林画，激动愤怒之情溢于言表，甚至挣扎着身子想要挣脱束缚：“你们别杀她……”


    “方才王爷所说，你一辈子都在为纳氏与琅璋忙碌，就连唯一的女儿也因为他俩赔了进去，值得吗？”


    “你是如何得知的？”


    对此琅月甚是诧异，也看向自家夫人不解。


    “我不知道啊，不过瞧着你与她长得有些像，诈一下你罢了。”


    林画耸肩，对方却兀自一笑：“你随口一诈，可我女儿在安王府却是真的！得知欣子在安王府，即便太子殿下不下令，我也会召集兄弟们赶来救人！”


    “欣子一而再再而三伤我夫人，按道理说，本王不会留她。可说到底这是本王与琅璋之间的恩怨，我能绕过刘樟清父女，便能饶了你们。”


    琅月说的话，没人会反驳，地上跪着的人眼神彻底迟疑，声音虚弱地说：“我想看我女儿。”


    “你现在没资格跟本王谈条件，若你把你知情的都告诉本王，本王会亲自派人送你们去吴城坐船回倭国，从此以后你们父女二人不得踏入我朝领土半步！”


    听言，对方看着地上跪着的一干同伙，眼神黯淡，良久终于开了口。


    琅月听着他把这些年纳氏的来龙去脉全都说了出来，安排辛奇带他去了密室与欣子见面，表示等到琅璋倒台后会第一时间放他们出去。


    至于剩下的这些倭国人，琅月便亲自带队，禁卫军紧随其后，一同入了宫。


    带着这么大群蒙面倭人走在街上自然备受瞩目。


    流言不知从谁开始，但无风不起浪，在大家的猜测下总能摸着点儿边。一会儿，百姓们便开始纷纷传言，说是夜里有人带刀闯进安王府要行刺安王爷，做事风格与之前那欣美人别无二致。只不过安王爷英勇神武，把刺客们一举拿下了。


    昨夜安王府人仰马翻，琅璋在太子府亦是彻夜未免。直至天微亮，宫中差人告知父皇身子不适，歇朝一日还觉蹊跷。


    如今看着琅月带着人往宫中赶路，便什么都知道了。


    “一群废物！”


    他站在太子府门口听着流言纷纷扬扬，神色阴鸷。


    琅月一行人入宫之后直奔泰华殿，皇上坐在御案前用早膳，见着来人只让蔡墨把其余人留在殿外，独独让琅月进去了。


    “瞧你眼底乌青，今日一大早又进宫，陪朕吃点吧。”


    皇上声音苍老，带着一丝疲惫，“那些个倭人朕便不见了，心烦。想必昨日你问得也差不多了，直接告诉朕即可。”


    琅月端起面前的碗一口一口吃着：“事情的确是捋清楚了，不过这些人如何处置还得看父皇的意思。”


    “难不成你觉得朕会留活口？”


    “只是此事关系皇家密辛，又涉及纳氏与琅璋……”


    “你手底下的人几斤几两朕是知晓的，他们便交给你处理吧。朕只有一个要求，此事不可外传。”


    皇上放下手中的碗，看向琅月正色道，“现在说说吧，还有什么事是朕不知道的。”


    “昨夜儿臣担心父皇见了他们气愤，若是不留活口恐怕他们不会说实话。故而用欣子作为人质，让她的父亲说了实话。”


    接着，琅月便把欣子父亲昨日交代的事情说给皇上听。


    许多事情与他们之前的猜测大差不差，多年前纳氏逃亡，妹妹的确是被乳母抱去了倭国。当时有个倭国的大臣心善收留了纳氏，这些倭人都是跟随那位大臣多年的侍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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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自己儿子与纳氏日久生情，便娶了她。


    只不过倭国政局不稳，这位大臣被奸佞所害，纳氏丈夫为了保住纳氏与她肚子里的孩子，命这批侍卫送他们去了吴城，自己却战死了。


    最后纳氏在这些倭人的帮助下找到皇后娘娘，投奔于她。


    皇后娘娘心底善良仁德，面对怀孕的妹妹，据侍卫所说那段时日纳氏一直住在凤仪殿。她等着生产当日向您求恩典，给纳氏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皇后……还活着吗？”


    琅月摇头：“纳氏居住在凤仪殿的日子里，接连收买了不少里面的宫女侍卫还有嬷嬷。在皇后娘娘生产当日，那些倭人入宫与凤仪殿的人里应外合把她带出了宫。纳氏服用了催产药，等您听到消息赶往凤仪殿时，看到的已经是纳氏生了琅璋。”


    “据那群倭人所说，宫外接生环境不好，皇后娘娘从宫内搬运到宫外，动了胎气，在流泠出生后不久，便去了。”


    说到这里，琅月能体会到皇后对流泠的打算与爱护，“皇后陪嫁的嬷嬷早些日子便看出了纳氏的心思，于是跟着那群倭人到了宫外，自知救不了皇后，于是在皇后的央求下将流泠带走去了南城。”


    许是上了年纪，又许是对着自己的孩子无需逞强，听到真相的皇上情绪表现得很是明显。眼里尽是难过与惋惜。


    “还有母妃一事，纳氏的确有所参与。卫白虽说得了纳氏恩惠，言语刺激母妃，可这只不过是真相的一块遮羞布罢了。事实上，是纳氏买通了宫门值守的人，安排了她的人替换了来接生的嬷嬷。或许是儿臣命大，毕竟在纳氏的计划中，儿臣的命也是留不得的。”


    说着，琅月自嘲一笑，带着些许无奈，“我虽不喜徐氏，可母妃惨死真相的确是纳氏所为。不仅如此，就连盈才人与江城名门有染之事，皆为诬陷！”


    “皇后善妒，那些日子盈才人颇受宠爱，首当其冲成为她的眼中钉。正逢她的属下发现流泠与嬷嬷在逃难的过程中经过江城，曾受过一位名门公子搭救，在人府上短暂停留过一晚，故而才想出了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除了盈才人，又没了心腹大患。”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后来流泠，欣美人的事父皇也就都知道了。”


    琅月说完，一侧的蔡墨将茶水送过来，他接过喝了小口再轻声放下。


    这个过程皇上一直保持着惋惜的神情未曾变过，直至听说琅月母妃一事，脸色才肉眼可见地变得愤怒与冷冽。


    “父皇消消气，如今真相查明，母妃不会怨您的。”


    琅月叹口气安慰。


    “文心一向体贴温柔，自是不会怨朕！可是朕，被纳氏欺瞒多年，竟被欺瞒多年！很好！很好！先是皇后再是文心，最后是盈才人，朕竟不知身边出了个蛇蝎！”


    皇上重重地在御案上一拍，发出怒吼，身边伺候的人纷纷下跪。就连琅月也顺势跪下，低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