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这声音听着耳生啊，大哥知道是谁吗？”慈航惊异于此女子口气之大，下意识看向李长庚。


    “我不知道行了吧。”李长庚差点吃了教训，决定少说话，转身回到案旁，盘腿而坐，倒了一杯茶沉闷地抿了一口，顺手还给安静坐着的杨戬倒茶。


    杨戬眨了眨眼：“大哥不像是不知道的样子，想说就不必憋着。”虽然不清楚为何大哥突然变得那么博闻强识，但他也想多听听外面的消息。


    李长庚手上的茶杯晃了晃，光听这话，他不知道杨戬到底是真的想听，还是对自己有所怀疑。


    但他不想憋着，这包厢里好歹是个小结界，屏蔽掉外界的骚扰和攻击，在里面说的话也传不出去。


    “母亲带三妹去见过的，涂山世家的当家掌门，涂山暖，可惜三妹转眼就把人忘了。”李长庚一口将茶水喝干，简单讲起涂山世家的来历。


    涂山世家以涂山女娇最为闻名，乃是大禹之妻，也曾倾力助大禹治水，昌盛一时。


    殷商兴起后，涂山世家不服殷商夺夏，慢慢就淡出众仙家的视线，但涂山仍旧是天下狐仙的向往之地，青丘狐、有苏狐都听从涂山世家差遣。


    “让我感到奇怪的事，涂山暖从来不屑于殷商，怎么这会儿说殷商霸业将成？发生了什么让她们的态度大转弯，直接转了性？”李长庚摸着下巴，一下子也想不明白。


    但很快，涂山暖再次出声，解开他的疑惑。


    “列位仙家，有苏氏将与人族帝辛联姻。相信我们涂山世家能扶持大夏，就能让殷商开启再一次辉煌！”涂山暖信誓旦旦，听上去非常有底气。


    “看来涂山世家坚守了那么久，真的把立场转到殷商了。”李长庚唏嘘道。


    而且她们还做了风险规避，先涂山世家的主要人物位列仙班，不得思凡，于是借着凡间狐妖有苏氏的归附，让有苏氏联姻。


    涂山暖还真是精明得很，本家不得罪先祖，但又稳稳地向殷商表忠心，以后就算立场站错了，还能将有苏氏推出去揽责。


    杨戬点点头，试着发表意见，加入他们的话题：“大商如日中天，涂山世家的选择也是出于种种顾虑。”


    顿了顿，他又有了新的疑惑：“可是她们为什么那么大张旗鼓？仿佛胜券在握，而且大商再创辉煌，也也意味着扩张和称霸，那西岐……也许是牺牲品。”


    李长庚看他一眼，不自觉将坐姿端正好，挑了挑眉：“不愧是玉帝的外甥，没想到嗅觉还挺敏锐的。”


    说着，就手痒了，忍不住要去掐他的脸，这次杨戬反应很快，早早避开。


    他摸摸鼻子，谦虚道：“我们都是……”


    也不知大哥和三妹怎么了，回来之后都喜欢过来掐他的脸，两人的习惯和配合远比之前默契。


    李长庚尴尬地收回手，若无其事地绞着衣袖，将袖口翻开来又翻回去：“哈哈，也是，那你真不愧我的二弟。”


    得到李长庚的正面评价，杨戬反倒更加忧虑：“西岐会不会有危险？”


    “那就得看看支持涂山世家的都有谁吧，支持的仙家越多，西岐自然就越危险，而且也不光是西岐啊。”慈航洞察到涂山暖短短两句话背后的杀机，脸上没了笑意，心里默念了句阿弥陀佛。


    她话音刚落，隔壁的水德星君和火德星君率先向涂山暖说声恭喜。


    随后，出来恭喜的仙家越来越多。


    李长庚坐不住了，起身时还撞倒了身前的茶杯，勺子乒里乓啷地掉在地上，他抚着掌，在包厢里来回踱步：“没想到啊没想到。”


    “大哥？”杨戬担忧地望着他。


    “表面上看是涂山世家在择良木而栖，实际上她们的身后有一双大手在推动事情的走向。陛下免了西岐经受三年暴雨之难，但还是不甘心放过西岐，竟妄想用这种方式报复西岐。”李长庚头上冒汗，心里不断在推演、猜测，眼睛逐渐变得幽深：“凡间的大战又要兴起了，西岐危矣！”


    杨戬愣了一下，但已将他话里的意思听明白了，也腾地站起来，额头上青筋凸起：“大哥的意思是，玉帝虽然赦免了我们一家，但仍不甘心，企图扶持殷商兴盛，逐灭各国，从而达到灭亡周邦，报复西岐的目的，是吗？”


    他大口喘着气，背后冷汗直流：“玉帝一怒，将我们一家的惩罚无限向外牵连，是吗？”


    “是的。”李长庚撂下一句回答，任他自己消化。


    李长庚的脸色实在吓人，慈航不由宽慰他几句，他逐渐冷静下来，走到窗户边。


    虽然他太白金星主杀伐，是战争与和平之神，但很遗憾，很多时候以他的能力根本无法维护世间和平。


    他叹了口气，低头看向楼下，开天神斧的拍卖还在进行，涂山暖报价之后，和她竞争的人不多了，但也有执迷于开天神斧的，因此还在不断加价，现在已经一千万金了。


    他冷哼一声，缓缓开口：“一千五百万金！”


    涂山暖当即变了脸色，怎么又冒出一个人来？还一口气直接加了五百万金！再这样下去，涂山就喊不出价了。


    虽然不排除对方恶意加价的可能，但她实在是中意这开天神斧啊。


    而玉帝给她们的资助也就五百万金……


    “一千五百万零一金！”涂山暖咬牙切齿，目眦欲裂。


    李长庚也在心痛自己的钱，但他今天就偏要和九尾狐对着干，继续一百万一次往上加价。


    主持人从最开始开怀大笑到最后一脸凝重，这李长庚今天吃错药了吧？他从来小气的。


    后羿……对他李长庚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但是听说因为李长庚和嫦娥走得近，他们早就闹掰了呀？


    “太过分了，太不给面子了！”涂山暖抱着自己蓬松的尾巴，毛发被自己薅掉了一地。


    这可是她差点挑花了眼，为苏妲己挑选的神器。


    她目光坚定，把自己私藏的所有宝物都清点出来，算了算，来不及心痛，眼含热泪大喊一声：“四千万金！”


    和她对喊的人迟迟没了动静，她松了一口气。


    李长庚一脸灰败地趴在桌子上，身形像只青蛙。


    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听主持人宣布拍卖成功，便听到又有另外的声音加价：“五千万金！真是的，没想到这斧头那么受欢迎，正好我拿回去给老君劈柴。”


    这语气一听就是大青牛，他的有钱程度真是超乎所有人想象。


    他就那么轻飘飘地开口，直接羡煞众生。


    主持人被他这阔绰砸地两眼冒星星，对着大青牛就是一顿猛夸。


    涂山暖泪流满面。


    罢了，她留着这钱还是想着给妲己囤些丹药和法器吧，其他的包括上下打点关系、招募英才，全都要钱。


    李长庚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但是脸上的灰败已经一扫而光，只要不是和殷商站一边的人拿到开天神斧就行。


    老君和大青牛除了买卖仙丹，向来不染尘俗，保持稳定的中立，这结果，有些出人意料，但还不错。


    开天神斧交付给大青牛后，主持人倏忽消失在拍卖台，嘈杂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后人去楼空。


    杨戬还在平复心情，李长庚刚想再同他说些什么，他忽然问道：“大哥，我在出现在拍卖会的人当中没看到大巫，她会不会往那三扇门去了？”


    想起金雪柳，李长庚觉得自己的头疼又要犯了，指着其中一道门：“妖市里有座凤凰宫，她要是打探到些什么消息，只可能在妖市里面……不过若是我们在妖市也找不到她，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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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早就已经离开拍卖会、离开西岐了。”


    进入妖市，杨戬就听到一串凌乱的声音：“哎——你们别抢啊！我很快会补充完货的！”


    循声望去，摆地摊的摊主淹没在众妖的身影中，他手上拿着的兽脸面具似乎长得格外精致可爱，难怪那么多人在他的地摊面前。


    杨戬看到那熟悉的兽脸，耳边仿佛响起喵喵的叫声，他不由自主地跟着过去，抢先预定了猫脸面具的名额。


    “大家也太热情了吧！”摊主摸了一把头发，手摊开来，全是汗水。


    金雪柳在他这里定制完面具走后，他闲着无聊，仿着猫猫的模样，炼制出各色猫脸面具，没过多久就被群妖哄抢。


    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那么喜欢。


    他边炼制边卖，手都快要废了。


    终于把应付完了所有顾客，他累瘫在草丛上，没想到又有人来到他前面了，身影还投在他脸上，挡住了刺眼的光线。


    他睁开眼，看到顾客手里拿着的猫脸面具，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顾客，还有什么事吗？”他懒得站起来，就这么躺着问道。


    杨戬摩挲着手中面具：“你见过抱着猫的姑娘吗？她是不是往凤凰宫的方向走了？”


    摊主懒洋洋地起身，扭头看着某一方向，不假思索道：“估计吧，我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顿了顿，摊主看他面相不是凶恶之人，又问是不是她朋友，得到肯定回复后，摊主笑道：“估计她来妖市这里是为了参加凤凰宫主的赏花宴会的，我看到凤凰宫主戴了那位姑娘在我地摊上地定制的猫猫面具，带着一群人离开妖市了，至于那位姑娘是不是跟着宫主一起走的，就不知道了。”


    他的地摊也是在他看到凤凰宫主离开妖市之后，莫名其妙生意红火。


    很多凤凰宫的妖仙都在传凤凰宫主的朋友在凤凰台上大秀拳脚，帮凤凰宫主解决了前来寻仇的女王蜂，最后还送给宫主一张猫猫面具，因此猫猫面具就在妖市风靡起来。


    从摊主这里打听到金雪柳的消息，杨戬心里的一颗石头放下，既然找到凤凰，那么她的情况就不必他多操心了。


    “好吧。”李长庚知道孔雀的性子，先是对金雪柳竟凭着猫脸面具就能与孔雀交友感到无比惊讶，随后又为知道她的下落心安。


    如此一来，只要去等孔雀回来即可。


    不过，想要解决金雪柳体内的凤凰血毒还得去找祖龙，等她和孔雀游玩回来，他再亲自带她去找吧。


    李长庚在心里盘算好一切，悄悄在妖市入口做了个标记，之后孔雀回归他一个神念便能知晓。


    他将自己所做标记告诉杨戬和慈航，忽然身上的玉牌发出亮光：“母亲回来了，估计是和殷商有关，我们先回去和她商量看如何应对。”


    云华回到华阳府，只看到杨管家还在指挥侍从摆弄家具，杨戬等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便传了个消息，兀自坐在案前等待。


    玉帝天天听着水德星君和火德星君那些人的挑拨之言，对西岐这地方是恨毒了。她挡住了连续三年的暴雨，但玉帝紧接着安排上战争。


    她先前被请上去，玉帝对着她也不发火，只是细数这千年来自己维护三界安定有多不容易，说到动情处，他手握着蟠桃：“她也不是不知道这三界内有多少势力在挑着朕的错处，可她非要告诉所有人，她的心上人重要，她可以将朕弃之如敝履！”


    “朕就是要让她做出选择，是选择亿万生灵，还是选择她的小家小爱？”


    闻言，她也知道玉帝走了极端，她们谈不拢了，于是正告玉帝：“长公主根本就不用做这个选择，这是陛下的抉择。”


    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别忘了，还有那个灾祸之神将出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