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还不错。”虽然留在唇齿间的味道有些怪，有点甘草放多的感觉，但金雪柳还是很给面子地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感觉到丹田处在发热？”老道士拍了下手掌，又兴致勃勃地追问道。


    金雪柳闭了闭眼睛，干脆地摇摇头：“丹田处没什么感觉。”


    闻言，老道士打开白玉瓶的瓶塞闻了闻：“怎么会没有感觉呢？难道是我炼制的时候少加了几副材料？可是这味道很对啊？”


    他又倒出一粒喂到青牛嘴里，青牛嚼了嚼，意犹未尽地舔舔鼻子，欢欣地叫了一声。


    “这丹方分明是对的——”老道士还在研究着手中的那瓶仙丹，嘴上神神叨叨地念着。


    金雪柳没听清他都在说些什么，只偶尔听出是些草药的名称。


    身后传来梅志奇的声音，她应了一声，就跟老道士道了声别，老道士似乎没听见，她也不在意，朝着梅志奇飞去。


    她和梅志奇本来是飞在一起的，中间穿过了一层厚厚的云层，互相看不到对方，到了现在梅志奇才寻到她的位置找过来。


    他也是第一次飞到那么高的地方，踮起脚，仰着头不断朝着南天门看：“不愧是天宫，果真的气势恢宏，令人望而生畏。”


    “你不是山神吗？平时有没有什么天上的上仙下来给你考核、引导你晋升啊？”金雪柳见他一脸艳羡的样子，不由笑了笑。


    “没有，我可不认识什么上仙。”梅志奇挠挠头：“我们家族世代守在蜀山，蜀山那一带的鸟儿只有我们家族的羽毛最为艳丽，修为最强，各类鸟儿簇拥我们。你们世世代代的凡人也认得我们，给我们交供品，后来我们家族就成了蜀山山神。”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逐渐变小，带着几不可闻的失落：“但是还一直都是蜀山一带的认可，天庭没有任命的文书……再加上我们家族衰落，如今只剩下我了，所以到现在都还是野仙。”


    这些话金雪柳之前也听他抱怨过，再次听他说出口，她还是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估计天庭效率不高，专门负责下界的考核官偷懒呢，我每年设坛作法问道西王母的文书，都帮着写你的事呢，希望快点帮你转入天庭正职吧。”


    梅志奇点点头：“但愿如此。”


    “加油吧，你是你们全家族的希望。”金雪柳给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当然如果能认识些天上的上仙，能够帮我说说话，就更好一些。”梅志奇挺了挺胸，理理袖口，斗志昂扬，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脸上笑得荡漾：“虽然我不认识什么上仙，但我认识你这位‘天尊’，等你发达了，可别忘了我啊。”


    “那当然。”人首先是要有自信，金雪柳陪他哈哈笑了起来，不过她好像不止假冒过一次天尊，尤其是在孔雀、哪吒和泾渭两河龙王面前。


    要是哪天一不小心被揭穿了，那就尴尬了。


    她们两人在这边小声嘀咕着，说话的声音被老道士听得一清二楚。


    老道士也不忙着分析丹方是否有问题了，悄悄端详着她。


    带着面具、身上的气息被某样术法掩盖，腰间还绑着苍龙的胡须和鳞片，再加上那只山鸡所说的什么“天尊”……这姑娘该不会是他哪位旧相识的分神吧？


    他的丹方明明没有问题，他赠送她的那一粒丹药五行属金，杂糅以木之精魄，承应河图洛书之先天八卦庚辛位，专为契合神器而研制。


    他算出她正好已经契约有神器，特意送她机缘，想助她与神器进一步契合，没想到她一点感觉有没有。


    既然他的丹方没错，那她吃了没有动静只能说明她与她神器的契合度已达到大圆满，再无进益的必要。


    怪不得她眼神清澈，不像别人一般觊觎他的仙丹。


    可是她的脸陌生，但又有点似曾相识。他真的脑子浆糊了，怎么都想不起是他之前的哪位老相识，只能在多观察观察再确认。


    心里打定主意，老道士状似散步般慢慢踱步至她身边：“姑娘，你们在南天门外徘徊已久，正好守将们认识我，我们何不进去，四处转转？老头子我一个人也没有以前的老朋友陪着，也怪无聊的。”


    金雪柳瞪大眼睛：“真的吗？跟着你，我们也可以南天门？”


    顿了顿，她又有些苦恼：“可是等下我还要去朝歌办事，不能畅游太久。”


    朝歌？老道士捋了捋白胡子，玉帝又要操纵三界局势，朝歌正是有野心的众仙聚集之地，她也要过去？她有什么目的？


    倒是有趣。


    要不然他也过去看看算了。


    “那老头子我也和你一起去朝歌看看，我和牛儿每天在天庭里不是炼丹就是种地，清闲得很，很久没有出去开开眼界了。”老道士侧坐在青牛身上，抚摸着青牛脑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过我这牛儿胖得有些臃肿，飞得不快，就有劳你照顾下我这个老人家了。”


    金雪柳见他兴致勃勃，估计这位孤独的老人平时都没人陪着。其实她也才学会飞，还不知道该怎么飞下去，不过也不好让他失望，便硬着头皮颔首：“你坐稳，让牛儿跟紧我们。”


    老道士连声应好。


    金雪柳让梅志奇走在后面护着，自己则牵着系在青牛脖颈上的绳子，推开云雾便俯身往下飞行。


    她望着前方小雪人画好的箭头，跟着它的导航向着殷商的地界飞去，冷风呼呼地在她耳边吹着，一路上却是飞得稳稳当当。


    老道士手抓着拂尘，白发飘逸而起，往脑袋后面飞扬起来。


    他闭上眼睛，惬意地感受凉风，时不时和她闲聊着，说些《道德经》，又说些《易》。


    金雪柳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习惯了飞行后，她飞行的姿势更加舒展，速度也在慢慢加快，也能分心和他闲谈，《道德经》和《易》她前世就背过，做阅读理解也很不错。


    冷风的呼啸未能掩盖她的声音，她每个问题都对答如流，越发让老道士困惑，猜测不出她到底属于哪个派系。


    他正思索着，前方绿影流动，出现一只庞大的孔雀迎面而来。


    孔雀刚刚认了个便宜儿子，意气风发，将弟弟大鹏打发回家了，自己则带着百花仙子和女王蜂飞上天庭，正巧看到前面有人，她收起招摇的架势，化为人身。


    金雪柳也看到她了，翠绿衣裙的艳丽女子径直来到她身前。


    “孔雀明王，事情都解决了吗？”金雪柳故作淡定地问道。上次孔雀要去黑齿国处理神血梧桐木一事，应该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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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就好了吧。


    老道士低下头，孔雀过来的时候，关系似乎与她颇为热络，她居然能和孔雀那么要好吗？还有孔雀一言不合天下如来，她看起来也有参与？


    “一切都顺利。”孔雀眸光掠过一道思量，她才刚认了儿子不久，明王菩萨的称号也是如来刚刚颁布给她的，她居然一见面就喊出来了，消息还真是灵通。


    不过孔雀明王这个称号好听，她喜欢。


    “顺利就好。”金雪柳笑道：“黑齿国有没有重大伤亡？你去了他们那里应该也能尽早恢复吧？”


    孔雀眸光颤动，别人见了她都是忙着恭喜她收获新身份，她倒是更关心黑齿国人的存活，不由温和一笑：“放心吧，我安排了鸟儿们过去给各位花仙子帮忙。玉帝要找我过去谈话，我这才上天庭，肯定也是要和他提起这件事的。”


    “那幸好有孔雀你为此事奔波。”听到黑齿国逐渐恢复了，金雪柳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势单力薄帮不上忙，孔雀积极前往力挽狂澜，以后明王菩萨声名显赫，也是功德无量。


    “应该的，我说什么也有一些责任，毕竟那神血梧桐木是我那便宜儿子送给我的，没防备摩罗设置的魔障，我又送给百花仙子，理应出手救扶百姓。”听出她话里对自己的感激，孔雀脸色肃然，一本正经说道。


    忽而，她惊讶一声：“你的凤凰血毒好像全部清了！”


    金雪柳点点头，顺口说道：“刚好遇到祖龙之子，我抱养了他一些时日，就当做他报恩。”


    说完后，金雪柳猛然发现自己仍然把狴犴当作猫猫，一不小心就说顺口了……


    她目光一缩，不由忐忑地望着孔雀，别被孔雀发现什么异常。


    幸好孔雀并没有觉得“抱养”这个说法有什么不对劲，只是笑着恭喜她，然后郑重道：“放心吧，雪柳，我以后会好好看紧我弟弟，不让他顺便惹祸。”


    想到大鹏在西游记里干的那些荒唐事，金雪柳也也极为认同：“大鹏确实该好好管教了。”


    孔雀擦了擦拳头，心里似乎想好了什么主意，但她还要尽快去见玉帝，便不再细说，便带着百花仙子和女王蜂和她辞别。


    飞出了一段距离，百花仙子忽然小声和她说道：“不知道有没有看错，那位天尊旁边的好像是太上老君。”


    孔雀一愣，拍拍头：“好像确实是，老君太低调，忘记和他打个招呼了。”


    “啊？”百花仙子没想到自己真没看错，以手扶额，完了，她们聊得太高兴，把老君晾在一边了。


    “也罢，他不至于在意这些细节。”孔雀撇撇嘴：“下回我看赏花宴的时候，特邀老君赏宴，哄哄他老人家高兴。”


    百花仙子和女王蜂连连点头。


    另一边，金雪柳和孔雀告别后，心情不错。和太上老君说了讨论了那么多遍道德经，她们也熟悉起来，正巧太上老君又问起他仙丹的味道，金雪柳咂咂嘴道：“可能多放点糖霜，或者少放点甘草会比较好吃，也不要让火烧得太久，不然会有焦味。”


    太上老君眉头一扬，默默记下。


    他还想再多交流一下炼丹心得，忽而前方飘过淡粉色的灯光，一位抓着莲花灯的女子披头散发，横冲直撞地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