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待会还得上朝骂人，康熙没再和自己较劲，他用了早膳。


    布膳太监松了一口气，昨个撤膳的时候，他们的心跟着凉了半截子，扣月例是小掉脑袋事大，圣意难测。


    梁九功见自家主子用膳，紧绷的后背微微舒缓，作为康熙身边的心腹太监，康熙心情不佳首当其冲倒霉的就是他。


    “梁九功，呈起居录。”康熙用完膳后没立马上朝，他得确认一件事。


    起居录是记录皇帝言行的，自东汉开始一直延续到清。


    不过自明朝明成祖朱棣开始，历代皇帝便有了改起居录的习惯。


    因此明朝后的起居录只记录帝王想让人看见的一面，甚至于朝堂大事也有删减。


    康熙一般闲暇之时看看起居录，随后让史官改改不满意的地方。


    自打陷入循环后，康熙便没心思看起居录，也就是说腊月初六、初七、初八这几天的起居录是未删减版。


    看完起居录，康熙的猜测被验证，其中记录的腊月初八那天被训斥的官员，正是最后一次循环当天被斥责的大理寺少卿。


    “那个宫女可处置了。”康熙提及宫女桃花，在腊月初六那次循环，只有最后一次康熙处置了那个宫女。


    “回万岁，内务府已经发落。”梁九功道。


    果然，前一天发生的事情皆是每次循环的最后一次。


    康熙眼前一亮，若是能找到时间循环的规律，那他岂不是有了很多试错机会。


    可惜，目前为止，时间循环没有任何规律可言，比如今日，光是早膳便循环了三次。


    放下起居录，康熙叹了一声气，不知腊月初九会循环多少次。


    *


    “茶水但凡撒一点，便过来领板子。”教茶艺的姑姑在小宫女间来回走，眼神落在小宫女的手腕上。


    端茶是基本功，合格的奉茶宫女能稳端茶两个时辰而不动。


    不到半个时辰一多半的小宫女挨了板子，她们的手抖的和筛子一样。


    唯独温然一动不动，这是她读档五十次的成果，每当撑不住的时候她就读档重来。


    教学的陈姑姑走到温然面前，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道，“是个好苗子。”


    她想着再观察观察这丫头心性，收做徒弟也未尝不可。


    夕阳西下，练了一天茶艺的小宫女们个个生无可恋，她们的手腕比断了还疼……


    “一个个哭丧着脸给谁看，给宫里的主子看么！你们有几个脑袋！！”陈姑姑特别不满，这届宫女真是她带过最差的一批，除了


    教学的陈姑姑看向温然，眼中的欣赏掩都掩不住，她观察了温然一天，整整一天这丫头未出任何纰漏，且一直面带微笑。


    温然瞥见陈姑姑赞赏的眼神，心道，“没白读档呀！”


    经过这么多次读档，温然对大清后宫的情况了解的七七八八，也进一步明确了自己的职业规划，她想当御前宫女！


    倒不是多想伺候康熙，而是当下御前宫女是最优的职位。


    谁让现在是康熙十二年，后宫的嫔妃太少了！！


    除了皇后赫舍里氏就是贵妃钮祜禄氏，这两位康熙第一任和第二任皇后。


    温然没有记错的话，康熙的三任皇后都是短命的，克妻的康熙。


    温然可不想刚就职领导就暴毙…


    特别还是在没啥人权的古代后宫，万一自己被拉去陪葬怎么办。


    排除了这两位，剩下是还没被册封的那拉氏、马佳氏、董氏三位庶妃。


    那拉氏就是未来的惠妃，大阿哥的母妃，鉴于大阿哥悲惨的下场，温然排除了惠妃。


    未来的荣妃马佳氏，比惠妃好一点的选择，但是她儿子三阿哥下场好像也不怎么样，暂时排除。


    至于董氏，温然脑子里没一点关于她的信息，大概率是炮灰，领导都没前途，何况是她的下属，排除排除。


    眼见那些受宠的嫔妃都没进宫，御前宫女便成了温然最佳选择。


    有了清晰的职业规划，温然的打工魂瞬间燃烧了起来，于是她读档，又把腊月初九完整的过了一天！


    她要做到最好！必须让陈姑姑印象深刻！


    “今个就到这。”陈姑姑的眼神最后定在温然身上，见她面上没有丝毫的松懈，心里越发满意，是个上进的，不像其他宫女听到结束后，皆是一脸解脱的表情！


    不争气的玩意们！


    陈姑姑不想再看她们一眼，下班下班。


    前脚陈姑姑走，后脚宫女们就开始抱怨。


    “我的手腕子和断了似的。”


    “我的也是，疼的动不了。”


    “哎呀，我的手怎么还在抖。”


    “不行，我现在不能看茶杯，太恶心了。”


    温然没有加入抱怨大军的行列，特意跟在她们后面，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众宫女都累惨了，连温然的死对头宫女如玉都没心思找茬，她只想赶紧回去敷自己的手腕子。


    趁着众人不在意，温然来到角门，并且存了个档。


    “公公，行个方便。”温然边说边递荷包，里面足足放了十两银子，反正能读档，温然点不心疼。


    看门小太监原是不愿意，但一看荷包的分量瞬间变了脸，果真，有钱能使鬼推磨。


    宫里太监的境遇还不如宫女，他们这辈子都要被困在宫中，并且晋升的路更难。


    若侥幸活到老，想要有人收拾自己的身后事，必须有银子。


    但是太监们的月例克扣的更狠，二两的月例，到手能有两钱银子都不错了。


    温然给看门小太监的贿赂，可谓巨款。


    “我只给你留半个时辰的门。”看门小太监压低声音。


    “你定要按时回，莫要害我。”小太监叮嘱。


    “公公放心。”温然保证。


    回不来，就回档呗！


    温然轻车熟路的前往掌事徐春住的地方，在腊月初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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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档循环中温然察觉出一丝猫腻，她得去一探究竟。


    没想到刚出门不久，温然又遇到康熙的圣驾，今日的康熙显然心情很不错。


    “明日抄刑部侍郎的家。”康熙心里盘算明天循环的计划。


    朝堂的大臣被他骂了个遍，已经骂的索然无味，于是康熙换了个方式，开始抄家。


    反正时间会循环，过过瘾也好。


    “果然皇帝下班也高兴。”温然看着心情特别不错的康熙，心里感叹。


    其他宫女都低头跪下，就她一个人抬头看着康熙，格格不入。


    “大胆奴才！”梁九功朝着温然厉声道。


    还是熟悉的语气，温然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康熙的时候，梁九功就是如此神态如此语气。


    果真是皇帝身边的大秘书，工作程序一丝不苟，这动作语气像是刻在骨子里。


    康熙再次与温然的目光对上，又是上次那个小宫女！


    目光对视的一刹那，不等康熙发话，温然就回档了……


    她是条件反射的读档，大领导对视，第一次反应就躲！


    时间又回到了温然出门前，此时的离康熙经过还有十分钟，温然打算等等再出门。


    她不想出门碰到大领导，这和上电梯遇到领导一个感觉。


    *


    角门外


    本来心情特别不错的康熙神情忽然一怔，梁九功立马发现自家主子情绪变化。


    果不其然，康熙下令，“停。”


    梁九功精神紧张的来到康熙跟前伺候，等着康熙下令，但是康熙却一言不发，随着时间推移，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压的宫人们喘不过气。


    不怕领导骂，就怕领导沉默……


    “方才是不是循环了！？”康熙内心动荡，他朝着远处看去，目光骤变。


    他记得方才明明经过了那到宫门，还遇见了之前的小宫女。


    可如今自己的龙辇离宫门还有一段距离……


    康熙脑袋嗡嗡作响，他今日刚抄了大理寺少卿的家！！！也就是说这个已成事实，无法改变！！


    腊月初八可是循环了二百多次，腊月初九虽然也循环了多次，可多数循环都是在早膳和早朝之间，早朝也就循环了十次而已。


    怎么就过去了！它怎么就过去了！！！


    梁九功见自己主子的情绪明显波动，他心底拔凉拔凉的，又怎么了？这又怎么了？我的青天大祖宗？！


    罪魁祸首的温然还在等康熙的龙辇经过后再出门，她算着时间出门，然后看着不远处停着的龙辇……


    “怎么没走！？”温然惊讶，按理说康熙的龙辇应该早走了，自己还特意多等一会。


    温然吃惊的功夫，梁九功的视线投向温然。


    “大胆奴才！”梁九功那熟悉的语气动作又来了。


    “闭嘴！”康熙呵斥，他听不得梁九功这几个字。


    康熙的话音刚落，他又回到了一盏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