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作品:《当一个影卫杀了他的主上

    几个小时的时间足够让乔知遥结束没必要的废话环节。


    这期间,阿诺一直站在暗处等待。


    他的漫长得几乎看不到头的生命似乎一直充满等待。


    很多年轻的人类过来问她问题,他们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交流着他听不懂的语言。


    他的注意力几乎不受控制地聚集在她身上,除了视觉外的五官不断在给他精神上的回馈,让脑海里那个早已渐渐模糊的影子变得具体和实感。


    她用触笔写出一串符号。


    她以平淡的口吻述说理论。


    她合上了电脑。


    她喝了一口水。


    她回答了一些私下前来的年轻人的问题,又给了他们联系方式。


    她推开教室的门,视线向着他的方向,启唇。


    “你准备在那里站多久?”


    “……”


    忽然觉得喉口间传来后知后觉传来温热的,香甜的暖意,好像是昨天她给他带的那一杯牛乳,熨帖得身心舒展开,让他有一种想笑又想哭的冲动。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样美好安详。


    好到在地底的日子里怎样也想不到的。


    ——他真的可以拥有这样的快乐吗?


    藏在影子里跟着她走出门口,她似乎将随身的提包递了过来:“帮我拿一会吧。今天太忙了,有点累。”


    “嗯。”


    那些非人的部位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但他今天难得地不想管。


    不知道哪一次的任务里,他听说过,人类世界里,只有亲密的人会让对方帮自己提包,做那些很细微的小事情。


    这些,在之前,都是那个人类才能做的事情。


    所以,一切都过去了,对吧。


    哪怕她真的很受人类欢迎,哪怕她或许会最终和别人在一起,能像这样和她一起站在阳光下,对他来说也足够满足了。


    心口传来细微的动静,似乎皮肉生长的声音,又痒又疼。


    “今天还有一些时间。我似乎还欠你一顿饭。”她拿出手机打开计划表看了一眼,“据他们说范大附近有一家餐厅海鲜不错,我订了位置,如果你没有忌口的话,就它吧。…”


    吃什么都好的。


    哪怕像现在这样,简简单单地站在梧桐树下的树影里,对他来说都是值得回味的事情。


    远处,已经渡过漫长冬日的湖面传来一点消融的声音。


    太过柔软的情绪和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身上,一时间他甚至忘了戒备也忘了警惕,只是偶然间听得几句路过的学生不知道她的身份,好奇望向他们这里时的议论。


    “哇,那个小姐姐好漂亮,不过怎么感觉这么眼熟?”


    “她旁边的那个人是表演社的吗?眼睛怎么了,还有那是真的头发吗?”


    “嘶,看起来好凶啊。感觉把头发剪短没准还能好一些。”


    ……


    剪短了。


    会显得正常一些吗?


    可是她好像说过……


    “阿诺的头发很好看。”


    “像海草”


    “我很喜欢。”


    他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笑起来。


    .


    其实范大今日还有一个经济峰会,虽然邀请不到宋老爷子那样咖位的大佬,但是出于各种不可直说且说不明白的目的,宋新林赏了这个光。


    隔着湖畔,他看到的,就是刚刚那一幕。


    “来都来了,前未婚妻和现未婚妻两条船都在,不去打个招呼吗?”朋友的语气里带着戏谑和揶揄。


    乔知遥变成了他的前未婚妻。


    这个句法听起来不让人莫名其妙地不太愉快。


    他没有回答,只将视线投射到乔知遥身边的那个男人身上。


    根据侦探的调查,那个人简直像是凭空出现在世界上。


    没有户口,没有身份,没有国籍…甚至,没有监控。


    就像影子,什么都没有。


    他不是什么杀手和佣兵,因为那些家伙一定会给自己搞一个不被怀疑的低调背景。


    湖畔边在花丛尽头下的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居然都带着笑意。


    她很少笑的。


    可是短短的这两面,他却看到她笑了许多次,恐怕比他们在一起这六年加起来还要多。


    ……


    他忽然在想,自己和乔知遥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似乎是一次很普通的聚会,当时宋老爷子带着他走到聚会靠近窗户的位置,她就坐在那里,穿着一身素色的月兰裙,没带多少装饰,也不和旁边的人接触,拿着一只本子和一支笔,只是看着屋外落下的叶子。


    就像是一朵优雅的月白凤仙花。


    “看到那个女孩了吗?”宋老爷子笑眯眯地推了一下他,“她很聪明,又漂亮,才上高中,就已经参与了许多项目,还获得齐老的赏识。你喜欢的话,她可以成为你未来的妻子。”


    “妻子?”


    “当然,她是乔家重宝,是很好…哦不,最好的那个选择。”宋老爷子似乎别有用意,“去吧,去认识一下。”


    “哦。”


    他直起身子,端着酒杯走了过去,以礼貌的口吻,“你好。请问你是乔知遥吗?我在电视上听见过你的消息,可以认识……”


    “嘘。”


    她用嘘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随后皱起眉。


    只见,随着他的话音,窗外的原先的那只“叶子”忽然长出了翅膀,变成蝴蝶,仿佛受到惊吓,摇摇晃晃飞走了。


    “……”


    意识到闯祸的宋新林有点尴尬。


    不过他也不觉得,吓跑她一只蝴蝶有什么重要的,反正那东西随手买一买就有许多。


    她又写了几个字,面无表情地丢下了笔,这才转过头来看他,“有什么事情吗?”


    宋老爷子说的确实不错,她连皱眉的样子都很好看,凉凉的,如同不应在人间出现的雪中月。


    他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笔记,有一些连他也看不懂的公式,还有一些精准简洁的插图。


    “你怎么不和别的女孩子一起玩?”


    “没必要。”


    “……”


    “枯叶蝶。”她合上笔记本,“一般生活在潮湿的阔叶林,我还是第一次在范城的城区见到。可能是被人带来的,也可能是附近的生态发生了变化。很有趣。”


    ……


    这也算是他最受不了她的一方面。


    她说话总有一种淡漠的,高高在上的自我感。


    她从来不会认真听他的话,也不会顺从他的意思,更不会细心地照顾他的心情。


    除此之外,她没什么不好的。


    尤其是当年,从其他人的嘴里,他得知宋家并不喜欢自己的女儿时。


    他们甚至将她关在郊区的房子里,无视她,让她远离他们的生活,不让她出席任何对名媛来说极其重要的社交场合,也不给她多少资金支持,后来出国的钱都来自于齐老替她申请的全额奖学金。


    那时候自己真的很生气,保护欲上头之后难得一腔热血,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想给她讨个公道。


    ……


    宋新林从被志愿者和安保人员包围的圈子里走出去,宋新林顶着众人的目光,跨过湖畔,走到她的身边。


    “知遥。”


    她闻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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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有些惊讶,眼底却是很熟悉的,一眼望不到眼底的凉意。


    这也是她第二大让人讨厌的地方。


    “有什么事情吗?”


    他看起来有点生气。


    乔知遥确实不是很记得自己和宋新林的过往。


    记忆为数不多的停留点,是个与范大很相似的校园,她从图书馆看完齐老布置的文献已经很晚很晚,屋外下起了暴雨,而图书馆离公寓则有很长的一截子路。


    他冒着成瓢的暴雨就那样走过来,总是一丝不苟的西装全是水,眼镜也被雨水打花,像一只狼狈的落汤鸡。


    “你可以让老白来。”


    “太晚了,我不放心。”


    “我还可以叫出租。”


    “那更危险了,人心险恶,知遥。”他撑着伞,拿过了她的包,温和却不容置疑,“以后晚上都由我接你。”


    她几乎就要同意了,觉得那样也不是不行。


    直到回国后那天,他忽然告诉自己,他喜欢上了另一个人,想要取消当年宋家老爷子的约定。


    ……


    这片区域原本就有不少围观乔知遥和阿诺的学生,宋新林再一来,场面就变得更加微妙精彩。


    人群正在不自觉地向这边流动,觉察到这点乔知遥稍微蹙起眉。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们先离开了。”


    “等等。”


    宋新林看着阿诺带着墨镜的眼睛,语重心长,“知遥。你要小心,不要被人欺骗了。”


    “……?”


    “我是为你好。”


    “……”


    他压低声音,言辞透着说教和一点自大的意味,“你没有接触过不知道,这种来路不明的人太过危险,有时候甚至可能都会要了你的命……”


    [危险……]


    那些原本在树影下因为快乐而轻微荡漾的触手一下子收紧,重新藏回阴暗寒冷的地底。


    [危险……吗?]


    阿诺的脸上看不出异常,可是她却能听见那声音正在木讷而机械地重复宋新林的后半句话,有点呆滞,像是卡顿的录影带。


    [要了…谁的…命?]


    [谁的?]


    “谢谢。我有自己的打算。”


    她注意力完全不在宋新林身上,及时打断他的话,没让他继续脱口任何可能刺激到阿诺的句子,甚至伸手握住了怪物的手,没再给他逃跑的机会,又转过头。


    “对了,有句话挺不错,送给你。”


    “什么?”


    “每个人有权利,也有义务,为自己的每个选择负责。”


    她扫了一眼远处站在湖畔假山下的犹豫着过来,似乎叫做郭晓芮的女生,很勉强地将对方和邮箱里的请帖对上号。


    “你似乎还有约。”她向那边颔首,正对着小姑娘无措的眼眸。


    她今天很累,不想再继续当猴子。


    这应该是额外的价钱。


    再用力拽了一把阿诺:“失陪了。”


    阿诺确实很听话,上次答应了她不会突然消失,这次就真的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哪怕她看到那些触手在影子里正在因为精神上的痛苦而痉挛。


    当她抓住他带着刀茧粗糙宽大的掌时候,他怔了一瞬,那些小尾巴也发出奇怪的,类似呜咽撒娇的声音。


    “…呜。”


    她笑了,抓着他的手,带着他绕过树影后生布藤蔓鲜花,还未被学生占领的小径。


    一只横出带刺的蔷薇藤曼在要刮到她的前一秒,被一条拳宽的触须卷走,小心抬到她身后碰不到的位置。


    “不要理他。”她终于转身捧住了他的脸,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