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作品:《当一个影卫杀了他的主上

    在高中之前,乔知遥对历史很感兴趣,晋代史尤甚。


    为什么忽然想走上科研的道路,又为什么要刻意选择基因工程这个听起来前景渺茫的专业?不是因为在偶然间的竞赛里发现了自己的天赋。


    ——而是因为不想活得不清不楚。


    我是谁?我从哪儿诞生的?又为什么存在?


    这些问题对别人来说是无关紧要,甚至无病呻吟的矫揉造作,于她却是实实在在的问题。


    在高中的那一个夏季,在宋家老爷子亲自上门和乔家订婚给她和宋新林的时候,老爷子是这么说。


    “你家这丫头啊,我看着挺好,长相乖,又聪明。齐老喜欢,我看着也合适。这门亲事就这么说定了!”


    “老爷子这……”


    “怎么,新林这么好的小子,我看在同辈人之间也是佼佼了,门当户对的,你们觉得哪里不对?”


    “哪儿能啊,新林就是太好了,我担心乔知遥配不上。”乔母面露难色,“您是不知道,她,她情况特殊。”


    “能有什么特殊的?”宋老爷子一扬眉,话糙理不糙,“不都是从娘胎里出来的?”


    “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乔父上前一步,刻意压低声音,尽管如此,乔知遥还是能听得到,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里面带着深深的忌惮和恐惧都听得到。


    “娘胎里出来的,可不一定都是人啊。”


    ……


    她是人吗?


    哪怕乔父母已经故去,这依然是她的最终命题。


    在她看来,生理和心理只要占其一的就能被定义为人,但她似乎两个都不算。


    这个问题,她只能从自己身上得到答案。


    深夜的凌晨,站在二十三号路口,她取出来三根香,熟稔地点燃插入路口的香炉中。


    初春的风不小,香灰散在空中,不过没有几个呼吸的时间,范无咎搭着黑衫外套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一见到她以及她手里提着的袋子,扬眉。


    “是你啊。怎么,特意过来想听故事?”


    “阿诺在哪里?”乔知遥开门见山,“我想见他。”


    “阿诺?”


    “你们叫他盲眼。”


    范无咎长长得哦了一声。


    “怎么,来找他过情人节?十二点可刚过,你来晚了,请回吧。”他的嘴依然很欠。


    口袋里很实时地发出叮咚一声,范无咎拿出来一看,耸肩,却只是看她。


    “你一定要去?”


    “是的。”


    “即便自此之后,你再也过不了普通人的生活?”


    他的眼睛漆黑幽深,历尽沧桑却依然澄明,以一种近乎复杂的,她暂时无法理解的情感看她。


    “……是的。”短暂的停顿后她点头。


    “我有必须要证明的事情。”


    “好吧。”他侧开身,作出请的动作,“严大人有请。”


    她跟着进了身后的小路,按照某种规律,七拐八拐,出口豁然开朗时,他们来到了一间疑似地下建筑前的电梯口前。


    建筑门口挂了一块牌匾。


    [地下事务服务中心]


    旁别还有一块官方的题匾。


    [神秘科学研究基地]


    ……


    看起相当现代,不过不知道下面的场景是什么样子。


    “先打一下预防针。”范无咎按住向下的按钮边说,“盲眼是我们最危险的猎手。”


    电梯投屏亮起。


    B18


    于是她干脆和范无咎聊了起来:“危险?为什么这么说。”


    “他经常会失控。到处乱伤人,锁起来也没用。”


    “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比告诉我有用。”乔知遥提着手提袋,面无表情地说。


    “心理医生?”


    范无咎怪笑了一声,指了指脑袋的位置:“真拿他当人了。他病的可不仅仅是这里。”


    电梯在B18停了一会,开始向上回走。


    “诅咒,是一种特别的力量。会让绝多数人人丧失神智,形体异变,变成不折不扣的怪物。”


    范无咎说:“他是千年前一个术士的杰作。尽管形体发生了异变,神智损伤的程度却不大。更难得的是,他和诅咒完美的融为一体,成为不死的存在。不过,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代价?”


    “他被困在了过去。”范无咎说,“他最开始就丢掉了一部分记忆,仅存的那点记忆也被渐渐磨损,最终只有负面情绪保留下来。”


    “想哭泣却不知道为什么哭泣。想杀人却不知道该杀谁。随着清醒的时间逐渐变少,陷入回忆的时间越来越多,陷入幻境梦境的时间也随之变长,除非…”


    “除非?”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


    “小范,辛苦了。”


    严罗一个人靠在电梯的扶手上,他没有穿上一次的白大褂,着米色风衣,黑皮半截手套,他扫过她手中的黑金纸袋,笑道:“欢迎来到我的地下世界,知遥。”


    “……”


    她点头走进电梯,发现电梯内的空间确实要大的很多,甚至它被设计成了透明的箱体,从里面可以看到外边的风景。


    外界看不出来,地下组织很大,堪比首都的国际机场,当电梯离开地上一层后,就像完全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像在商场的电梯向下看,每一层楼清晰可见,同时又看不到最底。


    很多穿着白大褂的文职人员走来走去,还有一些疑似佣兵打扮的,手持军械或者其他武器的,不知道是人还是神奇生物的家伙。


    这里的规模,确实称得上基地。


    电梯越往下走速度越快,周围往来也越稀少,视线所及的空间也逐渐减小,氛围越发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压抑感。


    “越是被居在下面的猎手就越危险。”


    范无咎贴心地解释,“万一让他们挣脱了,还能给大家留一点逃命的时间。哦,俞昭娣在七层。娅娅在十四层。那只猫灵在十五层。”


    “阿诺呢?”


    “喏。”


    范无咎侧开身,操作盘上的“B17”亮起刺目的鲜红。


    啊,看起来简直像人形核弹一样呢。


    “没办法。他的本体实在是太大了,真疯起来,十七楼简直都不够他装的。”


    乔知遥想起在鬼街角落里,那个如潮水一般无穷无尽,充满着破坏力的触手们,认同了。


    “确实。”


    “比起他那几个邻居,他还算好搞定的咯。”


    阿诺不是付出巨大代价才契约的猎手,换句话说,他比起其他人更有一些平等的资格和可能。


    乔知遥侧眼看向严罗:“不过,十八层的怪物应该更加可怕吧。”


    他笑笑:“没准呢。”


    废话就此为止,十七层到站,乔知遥跟着走了出去。


    半绿半白的墙壁看起来像是寻常的研究所或者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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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昏暗的光线以及偶然间溅出的黑红不明物质,让心理的不适感加剧。


    角落近处一角异常漆黑的影子里似乎有某种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某种口齿不清的毫无意义的语言,莫名的,她听得清楚,甚至像是发出某种共鸣。


    “盲眼……盲……眼”


    “盲菛……麻能亚……魇。”


    “梦……魇”


    她无视了那些声音,一只手伸出食指,抹了一把墙上新鲜血液,冷淡的。


    “没有人查你们的工作环境吗?”


    严罗轻咳了一声。


    “没办法。没有人敢来十五层之后的地方打扫卫生,我自己的房间都是自己处理的。”


    那奇怪的声音仿佛知道她不会回应,随着她往前走就停了下来。


    基地的结构像一个倒金字塔,十七楼的空间并不大。


    一共有四条小路通向不同的房间,不需要其他人引路引路,哪怕是凭着空气中隐约的花香和气息,乔知遥也能辨识出那一条是阿诺的。


    可是正常人类不该有能单凭空气的气息辨识出百米外生物的能力,所以她只是跟着范无咎。


    小路的尽头是泥土。


    泥土上开着成片成片,看不着边界的黄粱,一眼望去黄澄澄的一片,颓靡和血腥气混杂着黄粱焦糖般的甜腻香气荡漾在空中,能让人想起很多禁毒片里山村的场景。


    范无咎严罗停在了黄粱的这头。


    “这些花有什么作用吗?”


    “没什么别的。”范无咎抓了抓头发,“只是即便发疯,盲眼也从未伤害这一片黄粱。”


    ……让人做美梦的黄粱吗?


    “我们在外面等你。”


    她点头谢了一句,顺着气息指引的方向往前走。


    到终点,在一堵大理石打造,拴着铁链的墙壁前,她看见了一个人像重刑犯一样被锁在那里。


    他眼眶空洞漆黑,裸露的健硕的上半身是惨不忍睹的斑斑伤痕和血迹,有新添上的,也有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的沉疴。


    他脚腕铐着枷锁,双手被铁链吊成倒人字形,蝴蝶骨也为铁索穿过。他低下头颅,神情平静而麻木,那股子浓郁的颓靡气息像是另一条束缚在他身上的枷锁。


    他应该是感受到她的气息,手指动了一下,可仅限于此,触手很听话的没有出现。


    [……谁。]


    她听到那个沙哑的声音。


    [好熟悉。]


    过了很久,他很轻地啊了声,似了悟,空洞的眼眶里的软肉蠕动了一下。


    [又是梦。]


    [真好。]


    尽管没有必要,他还是闭上了最难看的眼睛,喃喃自语:“是美梦。”


    那一瞬间,透过被吊着的人身上,她看到了他过去的一百年。


    任务,沉睡,任务,沉睡。


    在苏醒之时杀人杀鬼,在寻死之际陷入疯狂。


    那种熟悉的,沉闷的感觉又蔓了上来,像是心脏有一块东西被堵住了,血液无法顺利地往外泵出,于是痛觉相当清晰。


    ……如果这种感觉不是她自己的。


    如果这样清楚的钝痛感都不是她自己的,那还有什么能是?


    乔知遥往前走了一步。


    “醒一醒,阿诺。”


    他一动不动,垂下头,神情迷离,似乎沉溺黄粱编织的梦境中无法自拔。……


    她将手里提的东西放到他面前:“情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