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书乔和傅抒以约在了灵石公园见面，去的时候许书乔手里还拿了两把吉他。


    “这个送给你了。”


    傅抒以看着许书乔递过来的吉他，伸手接了过来。


    “为什么居然送我这个？”


    许书乔拉着傅抒以在长椅上坐下，摆好姿势将吉他架好，“刚好乐器店在做活动，第二把半价。”


    听起来有些不靠谱，但傅抒以还是收了下来。


    “谢谢。”


    “对了，你想好要报什么专业了吗？”


    许书乔一边调试刚到手的吉他，一边问道。


    傅抒以摇了摇头，目光却专注着盯着许书乔手上的动作。


    许书乔也没有继续往下问，而是冲他眨了眨眼睛，“我给你唱首歌吧。”


    指尖拨动琴弦，一段轻柔的音乐便从那一把小小的吉他中缓缓流出。


    这段旋律早就被许书乔背得滚瓜烂熟了，因此演奏起来也格外顺畅。


    可这放在傅抒以的眼里就完全是另一番场景了。


    许书乔和他离得很近，傅抒以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侧脸。


    许书乔怀里抱着吉他，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打落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她的手白皙修长，每一个动作都印在阳光下，就好像舞台上最耀眼的明星，一颦一笑都能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而傅抒以就是被她吸引着的其中一个。


    许书乔的动作很熟练，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接触乐器，这倒是傅抒以预料之外的。


    此时正是夏日的午后，今天的天气不算炎热，阳光正好，偶尔还有一股微风拂过。


    许书乔鬓角的发丝微微扬起，少女开口轻声歌唱，仿若与这周遭充斥着绿草团花、蝉鸣鸟叫的悠然夏日融为一体。


    “我们曾并肩，


    转头是你阳光下的侧脸，


    你的指尖，


    你的眉眼，


    填满我最难以忘怀的昨天。


    青春年少时的擦肩，


    不曾怀念，


    誓言沉埋于记忆，


    也曾耀眼。


    纸条里的秘密，


    蹒跚的字句，


    那里写满青春，


    最后遗憾落笔。


    我们曾擦肩，


    余光里是你的身影，


    你走过，


    然后被定格在曾经。


    我们曾擦肩，


    前方是未知的光影，


    我走过，


    给了故事一个结局。


    恍然间，


    察觉那些留在心底的印记，


    才发觉，


    我将心动留给了少年。


    我们擦肩不过，


    回忆寥落，


    青春悄然退场，


    方觉爱意深藏。”


    许书乔的声音温柔又轻和，一声一声传入了傅抒以的心里。


    这是傅抒以第一次听这首歌，但他总觉得这首歌的歌词就像是在讲述一个似曾相识的故事。


    “很好听。这是谁的歌？”


    许书乔的笑容明媚炽烈，她说：“这是我的歌，也是你的歌。”


    “啊？”


    傅抒以没有明白许书乔的意思。


    “这首歌叫做《擦肩不过》，是我写的，不过我已经把它送给你了。”


    “送给我？”


    傅抒以一时间不知道该震惊于许书乔惊人的天赋，还是震惊于她竟然说要把这首歌送给他。


    “可是……”


    为什么……


    许书乔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傅抒以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她又变成了以前那个爱音乐的、自信的许书乔，可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又为什么会忽然变得这么近呢？


    从前更多的时候，傅抒以都只会在许书乔看不见他的时候转头看她一眼，又或者在偶然遇见时装作不经意地擦肩而过，但心里却不自觉地就浮现出了她的名字。


    许书乔应该是不记得他的。


    可是自从那天许书乔主动找上他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嗯……非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我这首歌本来就是为你写的。”


    许书乔仰起头，远远望着远方的天空，“我之前说过，我以后想成为一个歌手，然后开很多很多场演唱会。到时候我就请你当开场嘉宾，来唱这首歌，怎么样？”


    傅抒以眼里的许书乔此刻眼里满是期盼，仿佛已经看到了很久很久之后的他们。


    “好。”


    傅抒以学着许书乔的样子抱起吉他，手指在上面拨动了一下。


    其实他以前也学过一些乐器，想要上手不算太难。


    “既然是送给我的，那你能教我弹吗？”


    “当然可以！”


    许书乔不是第一次当傅抒以的“老师”了，但无论是多少次，她都不得不惊叹于傅抒以的天赋。


    他学的很快，才一个下午就已经能跟着许书乔一起边弹边唱了。


    直到晚上回到家的之后，傅抒以还满脑子都是《擦肩不过》这首歌的旋律。


    “咦？你什么时候拿了把吉他出去？”


    傅振宣和魏忆舒这几天不忙，晚上等保姆做好了饭之后就一直在客厅等儿子回来。


    可谁知道一向按时回家的傅抒以今天居然一直迟迟未归，门口好不容易有了动静，大门打开一看，自家儿子不仅一脸“傻笑”，手里还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来拿来的吉他。


    “奥，同学……送的。”


    傅抒以一秒恢复了平静的表情，满脸坦然，生怕被魏忆舒看出什么。


    魏忆舒撇了撇嘴，不情愿地收起了八卦的心思。


    “说起来，我记得抒以小时候还挺有音乐天赋的，好多人都说我们抒以以后能成为大明星呢！”


    傅振宣也跟着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抓周的时候这小子就抱着一把吉他不放。”


    “是吗？”


    傅抒以对于这些事情倒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他闻言看了一眼自己手边的吉他，一种“命中注定”的宿命感油然而生。


    “当然啦，你之前不还学过一段时间音乐吗？不过后来上了学之后就停掉了，我当时还觉得可惜呢。”


    “得了吧，我看你是可惜过年没有才艺表演看了吧，停掉也挺好的，省的孩子天天被你‘迫害’。”


    “老傅，你又‘皮痒’了是吧？”


    “哎呀，错了错了！真错了！”


    “……”


    吃完饭之后，傅抒以回到房间，把那把吉他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


    可刚放好，傅抒以就有把它取了下来。


    一段时间不弹，他居然手痒了。


    傅抒以把歌词写了下来，嘴里跟着轻轻哼出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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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无疑问，这是一首关于“暗恋”的歌曲。


    歌词写得很贴切，甚至让傅抒以想问许书乔，她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个暗恋着的人。


    但傅抒以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只能抱着吉他望着窗户外的月亮，思绪一下子就飘出了很远很远。


    他想起许书乔下午问他的一句话——“傅抒以，在这个时间段，你的梦想是什么？”


    傅抒以没有答出来。


    梦想这个东西太过于虚幻，对于他来说是不切实际的东西。


    可在许书乔身上，傅抒以似乎看到了那个东西，那个闪闪发光的、十分耀眼的东西。


    或许在其他人看来，傅抒以有目标、有能力，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达到很多人无法达到的高度。


    但只有傅抒以自己知道，在某种意义上，他也不过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


    他的人生好像有一条已经被安排好了的、畅通无阻的道路，只要他走上去，他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


    他的“梦想”可以是成为年级第一，可以是考上A大，也可以是顺利接手“尘易”……


    但傅抒以好像从来没有过想许书乔那样的，一提起就会眼里闪着光，会想要不顾一切达成的目标。


    傅抒以换了一种问法问自己——他在做什么的时候是快乐的？


    第一个浮现在傅抒以脑海里的是今天下午的时候，他们坐在公园里的场景。


    傅抒以看着许书乔，跟着她一起唱了一首歌，就算只是回想起这个画面，傅抒以的嘴角都会忍不住上扬。


    就像是傅抒以下午也问了许书乔一句话——“你为什么会忽然放弃成绩选择复读？”


    她答道：“梦想不就是要孤注一掷吗？”


    傅抒以猛地站了起来，他的手里还拿着那把吉他。


    “咚咚咚——”


    傅抒以敲响了父母房间的门。


    “爸、妈，我想复读，我要考A大的音乐系！”


    ……


    许书乔忽然接到傅抒以电话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对面传来的声音有些急切，像是刚跑了一千米似的气喘吁吁。


    “我，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我要复读，考音乐，和你一起，去A大。”


    许书乔沉默了几分钟，“你……想好了吗？这可不是儿戏。”


    “嗯，我想好了。放心吧，我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那边的风似乎很大，许书乔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夜色。


    即使是夏天，到了晚上也依旧是有些许凉意的。


    “你在哪儿？”


    “在下午的那个公园。”


    “等我。”


    许书乔临走的时候拿了两把伞，她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的。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小雨，许书乔赶紧把伞撑起来。


    傅抒以高大的身影“蜷缩”在一间小凉亭里，许书乔几步跑了过去，把伞递给了他。


    “大半夜的，干嘛忽然跑出来？还不看天气预报。”


    傅抒以看着许书乔鼓起嘴巴吐槽的模样笑出了声，“我也不知道。”


    许书乔也看着傅抒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晚的傅抒以傻傻的，一点也不像什么“高冷男神”。


    “真的想好了？”


    “嗯，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