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应该直接和安意聊。”阿玛摇摇头，“就像一年前那样，让他自己去决定吧。他的思考已经足够成熟了。”


    “你们不用多想，想不想出去，安意这孩子现在很清楚。”


    “他现在只需要有人再向他提起这个事情，而后他就会下定真正的决心。到时候的所有决定，他现在已经具备承担的本事了。”


    “您认为一年前的安意是不适合做出真正的决定的吗？”古方定听出了一些额外的意思。


    “或许你们认为一年前才是最合适的时机，可在我看来，现在才是。”阿玛笑着道，“就像你们决心进入这里一样，这不是一时起意就能做出决定的，而是需要足够的前提，需要足够的心里建设。经历了什么失望也好，对什么产生了厌倦也好，都不是一时之间能产生的。对安意而言，一年刚刚好。”


    “而且，一昧等待着外面给你机会，不如自己去争取机会。要想离开，什么时候都不迟。”


    这一年恐怕不止安意的内心，还有我们这些人的吧。古方定苦笑。不知何时，他已不再坚持那不希望安意离开的想法了。


    他想起来昨天回来的青弦沐，一年前出去，又真的算是好时机吗？现在看来是未必。可那都不是好时候，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难道要终身等待吗？


    是了，机遇不会来找人，只有自己去争取才是可行的。


    二人回到家，发现古安意此时不在家中，姐姐青思雨觉得他又爬树去了。不过两位大人想了想，决定等晚上再讲。青弦雨之后要去找青弦沐，古方定则去找那位新来的人，问问青灯古境现在外面的情况。


    古安意爬上树，发现已经有人等在了这里。


    起初古安意吓了一跳，险些掉下去，还好等在上面的人拉了一下，古安意借势又爬上这根粗壮树枝。


    “阿玛？”古安意发出疑惑，怎么阿玛也爬树。


    “爬树算什么，阿玛还会飞呢。”阿玛盘坐，笑道。


    “不信。”古安意觉得人怎么能飞呢？


    要是人也能飞就好。他想。


    “那个问题你想好了吗？”阿玛问。


    “什么？”古安意愣了愣，回忆了一下近几天阿玛问过什么，但没有想起来有什么问题，只是余光中看到那条森林中的石路，突然又明白了阿玛问的是那一道一年前问过的问题。


    “我……”古安意的目光转向村子里，现在的时间尚算早晨，村民有的走向田野，有的端着面坐到门前，和隔壁家聊天，也透过树叶看到姐姐从自家方向朝着这边跑来。


    “在村子里很好，有阿姐，有阿爸阿妈，阿玛。我在村里过得很舒服，很……安逸……”他眼球下意识中向下落去。


    “安逸很好，大家都喜欢安逸，这样的生活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古安意感觉眼前稍微有点模糊。


    “那安意梦寐以求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阿玛问。


    “我……”古安意抬头看了眼阿玛，又迅速偏开脑袋，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出来，只道是不知道。


    阿玛已经有了答案，她讲青弦雨来找她的事情告诉了古安意。


    古安意听在心中，却不作声。


    阿玛说：既然你的父母更希望你能做出自己内心的决定，你也不必太多顾虑。你是他们的孩子不错，可你要做你自己。现在并非他们不希望你离开，是你不愿意离开他们。


    古安意问：那阿姐呢？


    阿玛说：你忘了上次，你问能不能让人进来带话然后我出去接你时，她一直帮你说话了？思雨也聪明，她知道你其实是想出去的。只是一年前她很多事情没想明白。


    古安意沉默不语。


    阿玛继续说：就像这片树林一样，少了某棵树，它依然还在，很久以后又会有新的树补足这个位置。我们的世界离了你还是会在，但你的世界可以不止这个村子。


    古安意看着身下又想了很久，直到姐姐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他说：“我不要安逸，我想看更大的世界，我想去看外面的世界。”


    阿玛递过一块玉佩，上面刻有一个意字：“这玉佩是一开始就在你身旁的，玉佩的材质不算好，但也不算坏，它也没有什么很特殊的地方，但毕竟是你找到真实身世唯一的线索，你拿回去吧。”


    古安意收起玉佩后，阿玛又说：“既然你不要安逸，你也可以自行取一个名字。”


    “还是叫安意吧……”他摸了摸脑袋，道，“我不是不喜欢这个名字……”


    阿玛


    自然也知道，暂时没有说更多，只问他还要告别吗？


    姐姐青思雨在下面觉得奇怪，因为树叶茂密，虽然在上面可以通过一些缝隙看到外面，可从外面向这树叶里面看却有些困难。


    青思雨喊了几声没人应，左右看了看没人，于是抬脚踹了一下，又喊了声弟弟。


    古安意刚刚从树枝旁伸了下脑袋，刚好看在眼里，于是笑了笑，眼角稍有湿润，他和阿玛说：“算了吧。”


    离开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再也见不到姐姐和爸妈了。他怕去告别了，自己又放不下这里。


    “嗯，那我继续和你讲一些要交代的事情。我教你们的，现在还能背吗？”


    “能吧？”古安意回忆了一下，勉强背出来。


    “嗯，能背最好。”


    阿玛解释说，这是一位很久以前的人所著，这篇文章有三千字，字字不同，可以做启蒙之用。


    除此之外，一切修炼功法更是都从这篇文章而来。


    只要你有足够的悟性，能悟出足够好的功法，合适自己的功法。


    能让所有人都有机会求仙问道，这也是写下这篇文章的人之心愿。


    阿玛说这篇文章世界上所有人都应该知道，因为这也是学字的文章，所以哪怕古安意背不下，也能轻易学到。


    因为古境之中没有灵力，所以也不可能悟出什么修炼功法。


    作者没有为文章命名，因此想怎么称呼都行。外界多因其三千个不同的字称之为千字文，也有称其道始篇章、万法之源等等。


    古安意听不太明白，但阿玛说记住就行，以后自然都会明白。


    “既然你回不来村子，那么我告诉你青印的另一个作用，它可以保护你一次，让你不至于死亡。但之后青印就会消失。”


    “离了村子，外面的世界是有灵力的，从没有灵力的地方到外面，会让身体在开始的一段时间出现一些不适应导致的异常，青印也可以让你不会受此困扰。”


    阿玛又简单说了些外面的常识，便为古安意点上了青印。


    “我们跳下去。”阿玛说。


    古安意朝下看了看，青思雨已经从树下离开了，再看树高……古安意看向阿玛，眨了眨眼：“啊？”


    “阿玛带你飞。”阿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