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突然进门就要两大卷鞭炮，问得文女士都沉默了。


    一时间不太确定陈千到底是要放着玩，还是准备上山攻打年兽了。


    但好在她懒得管这些。


    随手指了个方向，就托着自己盛满了瓜子零食以及水果的盘子上楼去了。


    楼上的麻将桌还三缺一呢，她才懒得浪费时间在自己缺心眼的儿子身上。


    陈千按照她给的提示一路找过去，翻了好几个柜子，还真让他找到一卷。


    将鞭炮搬到门外，陈千弯着腰拆了，把它沿着路边铺开。


    不远处简略地将事情谈完的池家兄弟，正从车上下来。


    茜茜在陈千进屋时就被喊回家了，所以原地只剩一个刚刚和客户通完电话的陈天。


    他收了手机走近忙活着的陈千，有些疑惑：“你干嘛呢？”


    陈千对他的明知故问皱了皱眉，理所当然道：“铺开啊。”


    “现在离零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吧？”


    陈千推动轮子一样的鞭炮，让它自己走远，站直身子在口袋翻找打火机。


    “不是你说给他们放个炮庆祝一下。”


    “……”


    陈天缓缓闭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人，是自己的亲弟弟。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就是我当时只是在跟你开玩笑呢？”


    “啊……”陈千垂头，用鞋尖碰了碰脚边的红色物体。


    他有些不死心，“那我都拆开了……”


    陈天赶紧截住他的话头，没收了他手里攥着的打火机。


    “我们家就这一卷了，你消停点，等一下还要用呢。”


    “哦。”


    池宇星和池木这时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


    池宇星的状态和刚刚别无二致，一脸轻松。


    还有心情关心陈千怎么突然整出这么一长条炮来。


    而被告知了自己父亲惊人的现状的池木则就不同了。


    他的神情晦涩不明，抿着唇不吭声，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陈千看他表情不对，想上前问点什么，却被陈天拦了下来。


    陈天将声音压到仅有两人听得到的程度，“给他点时间。”


    陈千只好点点头，将踏出的步子又撤了回去。


    池宇星向来没心没肺，也没兴趣管池木如何。


    撞撞陈千的肩，“还玩不，我想玩个能拿在手里的，有吗？”


    “有，都在那边了，你看看吧。”


    池宇星勾起笑脸扯着陈千过去，对着形状不一的烟花们好一阵挑挑拣拣。


    ……


    翌日清晨，陈千起的很早。


    他将自己收拾妥帖以后，叼了个包子就出了门。


    出门前，坐在客厅的陈爸爸提醒了他一句，记得早点回来，下午还得去亲戚家拜年。


    他随口应了声好，然后头也不回地小跑着出了门。


    连院子都没出，就一眼看到了不远处停了辆眼熟的黑色古斯特。


    他绕到车前看了眼车牌，确定是池木的车。陈千走到车边，敲敲车窗，很快，车门就咔哒一声解了锁。


    驾驶位的司机是个生面孔，陈千没见过。


    他有些不习惯，先开口跟对方打了招呼，“你好。”


    “陈先生早上好，我是池总的助理，周睢。”周助理自发地自我介绍。


    听到他的话，陈千系安全带的手一顿，不自觉问道：“周助理这是……加班？”


    在大年初一的清早加班？


    陈千艰涩地咽下包子，心中腹诽，这是助理还是驴啊……


    周助理点头点得自然，就好像这并不是一件违反人性的事情。


    “最近要忙的事情比较多，有些麻烦。”


    他侧头观察后视镜，却看到了陈千充满了同情的表情。


    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池总有安排新年奖金、加班津贴和三倍工资，所以陈先生您可以不用担心。”


    说完，他佯装不经意地再次瞟了眼后座的陈千。


    显而易见的，陈千的脸色并没有缓和多少。


    反而还因为他这句疑似自我安慰的话，更难看了，皮笑肉不笑的。


    “那还可以哈。”


    上个班都给孩子上出工伤了……


    到了医院，陈千挥别被池木pua过头的周助理，按照池宇星发来的病房号找上去。


    说是找，其实并不贴切。


    陈千才出电梯，一眼就看到了空荡的走廊里，唯有一间的门口处，驻守着两个身着警服，身姿笔直的人。


    再过去一些的长椅上，还坐着池宇星和池木。


    病房的门紧闭，门上并没有开窗，陈千无法窥探到什么，只能先走到两人面前。


    他无视了在旁拿着手机翘着腿，一副悠闲姿态的池宇星，径直坐到池木身边。


    池木垂着头，没有对他的到来做出什么反应，周身缠着丝丝郁气，面无表情，目光呆滞。


    就跟着了魔似的。


    陈千忍不住抓过他的手，将其唤醒后关切道：“怎么样了，有进去看过了吗？”


    池木摇头，话里的语气很淡，“还没有。”


    “还不到探视的时间，我们来早了。”池宇星的声音插了进来，似是无奈。


    “这人又不会跑，劝了也不听，非得立马就来。”


    陈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沉默地用自己的手包着池木的，握的很紧。


    就这样，三人并排坐了不知道多久，时间终于来到八点半。


    门口的警员确认过时间，开口唤道：“现在可以了，让他进去吧。”


    闻言，三人齐齐抬了头，池木更是身体一振。


    池宇星用胳膊肘杵杵他，在池木抬眸看他时，用眼神示意池木可以去了。


    池木怔愣了几秒才起的身，脚步既沉又缓，仿佛有千斤重。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那扇米黄色的门中后，池宇星转脸向陈千，“你觉得那人能认得出池木吗？”


    这问题陈千连个能用来预估的先决条件都没有，就更别提回答了。


    他垂着眸靠上墙，叹了口气，“不知道。”


    池宇星也不求他能说出什么来，指节扣在手机屏幕上，自问自答道：“我觉得大概认不出来吧。”


    池木在病房内待了许久。


    期间，还有医护人员和警员进出不停，来往的人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


    陈千心里好奇的很，但终究没好意思上前打扰任何人，只能和池宇星挨着肩坐在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