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九楼，陈千从电梯出来，来到暗红色的门前按下门铃。


    不过半分钟门就开了，打门缝里还探出了一颗毛茸茸的熊脑袋。


    陈千：？


    这哪来的小孩？


    陈千动作顿了顿，后退了一步，抬头去看门牌号码。


    “我好像……”走错了。


    “陈千！你来啦！”熊脑袋一扬，声音清脆。


    在那之下笑得明媚的，赫然是余望希的脸。


    “你……这什么打扮？”陈千汗颜，抬手捏向那立体的熊耳朵。


    “睡衣。”余望希摇头晃脑，很是自信，“孙丞给我买的，怎么样？”


    陈千对此无感，并且幻视到了自家妈妈对打扮他时的审美喜好。


    怎么说呢……


    “就那样吧，挺适合你的。”陈千说着，推开他往屋里进。


    “就那样？”余望希对陈千的反应不太满意，瘪着嘴在他后面把门带上。


    嘴里喃喃自语：“果然还是要那个青蛙的。”


    进到玄关，陈千一眼就看到了在客厅沙发前，忙着收拾刚刚拆包产生的垃圾的林西西。


    林西西回了头，手里的动作却没见停，“来啦。”


    “就你们俩在，咱孙厨呢？”


    “在厨房研究菜谱呢。”余望希坐上沙发，随手一指。


    “行，那我去和孙厨打个招呼。”


    齐育和柯芜比陈千要晚上个十几分钟，到的时候刚好是六点整。


    两人进门放了那些拜年时带来带去的陈词滥调，上前和许久没见过的陈千打招呼。


    “大摄影师，好久不见啊。”


    陈千一一回应过两人的拥抱，然后才叉着腰嗔怪起调侃意味颇重的称呼。


    “叫什么大摄影师，我是摄影之王，有点眼力见哈。”


    “噗——”有人没憋住。


    陈千循声望去，只看见顶着俩熊耳朵在闷声颤抖的背影。


    孙大厨的速度本就一流，再有了齐育进去厨房帮忙，没多久就从厨房探了出来，让外面几只闲人进去帮忙端菜。


    餐厅的桌子是近椭圆形的长桌，几个人两两相对，均匀地在桌子两侧落座。


    陈千接过林西西手里的启瓶器，将他从家里偷的老爹的珍藏打开，又给大家的杯子斟满三分。


    好友相见，话题一个接一个冒，连多余的思考都不用做。


    林西西趁着假期还没结束，酒杯捏起后都没见她放过几次。


    自己喝就算了，还老撺着借口让其他人跟着举杯，不一会儿的功夫，竟带着一桌的人都进了微醺状态。


    余望希在外都不太会收敛，在家里更是黏糊，打上桌起就腻着孙丞不放。


    喝了两口后更是放纵，只差爬到孙丞身上挂着了。


    比起他们，齐育和柯芜倒是没那么过分，毕竟两个人都是成熟内敛的性子。


    但再如何含蓄，那情意绵绵的气场，也隐在举手投足之间，呼之欲出。


    陈千托着腮左看右看。


    旁边是给柯芜剥完虾，还要叮嘱一句多喝点汤的齐育。


    斜对面是单手托着余望希，另一只手还不忘给余望希嘴里塞清炒莴苣的孙丞。他咂咂嘴和林西西传了个无奈的眼神，轻笑道：“我怎么感觉我和西西像两颗千瓦大灯泡呢？”


    “就是啊，在社畜面前秀太过，小心我把你们分开关到南北极！”林西西眯着眼故作威胁姿态。


    “说得对！”陈千乐滋滋地继续接话。


    “西西，你是不是忘了池学长了。他俩平时在你边上转的也不少。”


    孙丞慢条斯理地边给余望希撕鸡腿肉，边用语言让电灯泡小组分崩离析。


    林西西闻言目光一凝，“那就各打八十大板，小千哥也派到南极。”


    “那我就化身一只固执的企鹅，游到北极。”


    “她又没说池学长在北极，你过去干嘛。”柯芜忍不住戏谑他道。


    齐育听笑了，“企鹅不会看定位，我们体谅一下他。”


    ……


    这顿饭吃的零落，酒喝得也不少。


    到了最后，陈千和余望希这两只小菜鸡甚至各占了沙发一角，头一歪就昏沉沉倒了过去。


    等到陈千再一次睁眼时，世界早就已经天光大亮。


    而他也躺在了自己熟悉的房间里。


    不过昨晚到底是怎么回来的，他就没印象了——大概是喝多了断片了。


    宿醉的朦胧罩在头上，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昏沉，眼睛扯开一条缝，看过时间。


    还早，才上午十点多。


    原本充裕的肚子经过了一个晚上的工作，变得空落落的。


    他挣扎着起床洗漱，套了件外套摸着墙找下楼去。


    下楼的途中，陈千察觉到了些许怪异的气氛。


    素来热闹的家里，这会儿意外地安静。


    平时早上十点，大家都已经起床了，不是开始打麻将了，就是分开各干各的。


    可今天，竟然没人打麻将，也没人看电视剧。


    就连往日爷爷总在院里，打太极时放的背景音也完全听不到。


    这样的安静，让陈千不太适应。


    他琢磨着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今天都出去爬山了？”


    “呦，起床了？”才到客厅，陈千远远听到陈天的声音。


    抬头看过去，陈天正端坐在沙发上举着本书，


    “嗯。”陈千沉闷地应道，接着问陈天，“今天家里就我们吗？大家都去干嘛了？”


    陈天姿势连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不曾有，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没有，全部都在家呢。”


    陈千一头扎进冰箱，打算煎个鸡蛋洗两根菜，给自己煮碗方便面吃。


    听到陈天的话，他更奇怪了，扒着冰箱门继续问着，“在家？那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总不能是全都还没起床吧。”


    没等陈天回他，他又自己先猜疑上了，“该不会……谁生病了？都老头老太太的了，这可不得了。”


    “没人生病，想什么呢。就是聚在上面书房，忙着跟你的池木聊天呢。”


    陈千放心了，“那就好。”


    等一下……


    这话说的也不对啊！


    “什么叫做和我的池木聊天呢，他们有什么好聊的？”


    陈天慢悠悠从书里抬头，施舍给蠢弟弟一个轻蔑的眼神。


    “你不知道吗？你昨晚回来的时候，可干了不少惊天动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