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轮到其他人安静了。


    他注意到潘西脸上的傻笑一下子冻住了，克拉布和高尔的四只眼睛转到了四个方向，斯莱特林有一个算一个看起来都要晕了。而波特，真让人深感荣幸，波特的眼珠像是下一秒就能掉到地上让他拿来打一局高布石。


    “海格教授头脑清晰，语言明快，他讲课的方式是我所见过最容易理解的，绝不存在听不懂的问题！”


    他在心里憋屈地骂了一通，继而反倒产生一股隐秘快感，看看蠢狮子们的表情吧，尤其是韦斯莱和那小泥巴……


    不！禁止想那个词！万一黑魔王在读他的心怎么办？


    “我敢打赌，你再也没办法上到更好的神奇生物保护课了。”他继续大声说，“要是我的O.W.L.成绩符合标准，明年我一定会继续选海格教授的课。”


    才怪！为这个他的O.W.L也必须考不及格！


    鸦雀无声。


    海格脸上出现了一种神异的扭曲，仿佛他的五官挤着试图逃离这里。事实上所有人的脸都扭曲了，但他们的表情显得好像扭曲的是这个世界。


    只有乌姆里奇，勉强咳嗽了两声，“咳……咳。”


    “学生……被威胁……不敢……说出……实话……”她在写字板上继续写。


    虽然这是事实，但德拉科连忙叫道：“教授，我没有被威胁——”


    “好了，我想我们对你的问询已经结束了。”乌姆里奇给了他一个厌恶的眼神。


    她迈开步子，朝哈利和辛西娅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们俩对视一眼，一时拿不准对方到底来找谁的麻烦。


    “辛西娅·怀特——当然——”她开口了，还是用那种少女般甜腻的腔调，辛西娅绝对是要吐了。


    “呕——”她没忍。


    “抱歉教授，”她干呕完，连忙说，“不是您的错，真不是您的口臭或狐臭太熏人了，绝对是我自己的问题。”


    乌姆里奇的后槽牙嗝崩儿了一声，但她让笑容保持在脸上。


    “你能看到夜骐，是吗，怀特小姐？”


    辛西娅茫然地看着她。


    “你看到谁死了？”乌姆里奇继续问。


    “什么？”辛西娅仍旧十分茫然，“您是在说——”她努力辨认着她的话，“呃——您是在问我——”


    海格发觉乌姆里奇的耐心几乎要消失了，忙说：“乌姆里奇教授想问问你，为什么能看到夜骐。”


    “哦，”辛西娅突然就听懂了，“海格教授，是我的祖母。”


    这下谁都察觉不对了。


    罗恩兴奋而讶异地望着她。赫敏用力扯着她的袖子，几乎要把她的外袍扯掉了。哈利直接跨了一步，隐约站在她身前。


    乌姆里奇并未发火，而是摆出一副谅解的笑容。


    “怀特小姐，我无意冒犯，但你的耳朵——是有什么问题吗？”


    辛西娅无辜地看着她。


    五秒后。


    辛西娅还是无辜地看着她。


    乌姆里奇的笑容消失了。


    辛西娅似乎知道自己惹她生气了，眼睛一下子变得水汪汪的，诚惶诚恐地说：“教授，我——可是——呃，对不起，能请您重复一遍吗？”


    乌姆里奇脸上再次挂起笑容时，那里面的威胁和咬牙切齿已经有点藏不住了，但听她的语气，恐怕还自以为笑得十分宽宏大量呢：“怀特小姐，若是你继续这样无法沟通，我恐怕我们就要重新评估一下你的入学资格了——简单来讲——霍格沃茨不收听不懂人话的学生。”


    众目睽睽之下，辛西娅也露出一个笑，一个有恃无恐的笑。


    她不装了，谁都能看出她不装了。她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教授，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她说霍格沃茨不收听不懂人话的学生。”哈利认为自己必须开口了。


    “啊，是吗！”辛西娅一下子听懂了，自信地表示，“那我自认为还算有资格在这儿上学，对吧？”


    乌姆里奇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


    她竟仍然笑着。


    “怀特小姐，开学三个月了，很遗憾我们至今还没认识过，这一定我作为一名教师的失职。”她又和气又狰狞地说，“我想我们等不到晚上了，你——现在——就跟我——回办公——啊！”


    她一下子往前闯了几步，由于格兰芬多们纷纷避开，差点栽倒在地。


    “是谁！”乌姆里奇猛然回身，“是你吗——你，你这个半——”


    她狠狠喘了几口气，语调陡然拐弯，冷漠下来，“你让夜骐踢我？”


    “绝对没有——”海格连忙摆手道，虽然刚才确实有只夜骐给了她一蹄子，但真不是他干的。


    “够了！我不是三岁小孩，我能看见这群畜生！”乌姆里奇终于勃然大怒。或者说是，被夜骐踢了这件事，让她终于有理由勃然大怒，而不显得有失风度了。


    “可是，”哈利说，“刚才夜骐都在你身后呢，教授，理论上你是看不到的。”


    “波特先生——用不着你——”她没说完，又被踢了一下。


    “真的没人动手！”罗恩突然大声说。


    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向他，他一下子忐忑了起来，但还是坚持说：“我能看见夜骐，我知道它们在哪儿。刚才一只都不在你身后，教授，是不是你自己没站稳？”


    “我也能看见夜骐！”赫敏清脆而高亢地接话。


    “教授，我拿我的O.W.L.成绩打赌，绝对没在您身后看见一只夜骐。”


    乌姆里奇正要转身，又被踢倒了。她气愤地站起来，“我说了——我知道这群畜生——”


    “您在说什么啊，教授？”人群里有人大着胆子喊道，“我也能看见夜骐，可您身后什么都没有啊。”


    “我也能看见——”


    “我们也能看见！”


    “您身后真的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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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我们这么多人不可能同时看错，教授，是不是您自己错了？”


    “……”


    半晌，乌姆里奇转向辛西娅，在牙齿的咯咯作响间抽空说：“那么……今天……就到这里……”


    她盯着辛西娅：“今晚……很期待……见到你。”


    说完，她甩手就走。


    辛西娅把刚施完夺魂咒的杖尖塞回袖子里，那几只夜骐又恢复了正常。


    一群格兰芬多呼啦围上来，但她却注意到，赫敏哭着跑走了。


    她心里坠了一下，连忙拨开人群追上去，“赫敏——你怎么了，等等我——”


    辛西娅和哈利、罗恩一块，一直追到了海格的小屋后面，赫敏坐在台阶上，一个人抹着泪，背过身不理她。


    辛西娅抬头，看到哈利脸上也是一片沉重，罗恩也有些说不出话来。两个人虽然没指责她，刚才也帮了她，但现在，也没对她说句好话。


    她慢慢想出了自己错在哪。


    她挑衅乌姆里奇的时候完全没考虑过海格。


    她自己是不怕乌姆里奇，可海格——本来就已经被那老巫婆盯上了——


    她坐在台阶上，挨在赫敏身边，去拉她的胳膊：“赫敏，小敏～”


    “别拿这套对付我！”赫敏咆哮道，“对哈利管用，对我不管用！”


    哈利尴尬地笑了笑，罗恩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一副兄弟我挺你的模样。


    “全完了，什么都完了！”赫敏的眼泪又掉了出来，她用袖子胡乱一抹，“你把海格的把柄送到她手里了，攻击教授——她不会放过他的！还有你！你怎么就不为自己考虑考虑，这么不顾后果！”


    辛西娅的心一路沉到了胃里。


    赫敏说的没错，她做事一向有些不顾后果。这是她自己知道的。


    而且她不像格兰芬多，狮子们做事是不顾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而她，无法否认，她是一条披着狮皮的蛇。


    她是不顾会给别人带来什么后果。


    从塞巴误杀所罗门，到菲戈教授之死，到娜娜出意外变不回人类，到帕比的父母……再到阿斯托利亚……海格……


    也并非主观上不顾别人死活，只是常常无意识忽略这些。也许，她就是自私伪善……


    “说实话，”哈利说，“就算没有今天这一出，那个母夜叉也不会放过海格的。我觉得她肯定已经知道了，海格联络巨人的事。那天晚上你没看出来吗？”


    “没错，”罗恩说，“她保准以为，海格是在替邓布利多招募军队对付福吉。”


    “就算如此，那也不一样。”赫敏绝望地说，“你们根本没认清事情的严重性，夜骐袭击教授，这准能让乌姆里奇有借口解雇他！海格才刚回来！”


    三个人对望着，沉默了半天。


    辛西娅远远看到，海格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回来。


    “你们该去上课了。”她坚决地说，“让我来对付这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