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总算放晴了，碧空万里，大地上到处银装素裹，人们享受着闲暇的假期时光。但对辛西娅而言，她的忙碌才刚刚开始。


    再三思索，她终究还是决定，要带纳西莎去见玛奇班夫人。


    这位夫人是教导纳西莎练习大脑封闭术的不二人选。一来，能将大脑封闭术练到登峰造极的人着实难找，二来，玛奇班夫人将担任德拉科的O.W.L.s考官，所以纳西莎恰好有正当理由隔三岔五拜访她，而不引人怀疑。


    但这样一来，玛奇班夫人就能看到纳西莎的记忆，从而发现，辛西娅根本就不是她以为的120岁老巫婆，甚至发现她东山再起的计划。


    玛奇班曾是她的头号反对者，现在又和邓布利多走得很近，辛西娅不能冒险，遂先登门试探了一下。


    这一次她没做伪装，展露了自己年轻的外表，玛奇班居然没有流露半分意外，像是早就知道了的样子。


    辛西娅沉下脸，说：“邓布利多找过你？”


    只有这样才说得通。玛奇班一定是从邓布利多那儿得知了“辛西娅·怀特”的存在，才会表现得这么平静。


    “没错。”玛奇班夫人慈祥地说。


    “你跟他说了些什么？”


    “他带着一份记忆来找我，想听听我的看法。记忆里是辛西娅·怀特上学和恋爱的日常，说实话，当时真把我惊住了。有几秒我也以为，那会不会是你孙女。但我对你太熟悉了，你和年轻时一模一样。”


    “你告诉他了？”


    “没有。”玛奇班夫人摇头道，“不用担心，他只是怀疑你还活着，并没有怀疑辛西娅·怀特就是你。”


    辛西娅皱眉道：“邓布利多睿智多疑，怎么会真的不怀疑？”


    “辛西娅，你得知道，邓布利多只是被你教导过一年，那一年他才十一岁，对这世界懵懵懂懂。他是在你神秘消失之后，才在成长过程中一点一点了解你的。”


    玛奇班夫人愉快地望着她，目光中掠过一丝揶揄，“而邓布利多所了解的那个安布罗修斯，绝对不可能爱上哈利·波特。这就是他不怀疑你的原因。说实在的，即使在我看来，这也比他曾爱过格林德沃还要不可思议一百倍。”


    辛西娅不悦地盯着她。


    “为什么？”她说，“每个人都觉得我不可能和哈利凑成一对，可是道理在哪？我和他究竟哪不相配了？”


    玛奇班夫人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望着她，良久，她笑了起来，“我现在真对大难不死的男孩有点好奇了。”


    “那么，”辛西娅抬起下巴打量她，“你现在倒成了我的支持者？”


    玛奇班轻声说：“辛西娅，我从来都没有不是过。”


    “……你说什么？”


    “也许我没告诉过你，”玛奇班目光移开，望向窗外，过了很久才移回来，“我从未忘记，当年你成立巫共会时，那种针砭时弊、意气风发的姿态。如果不是念念不忘，我又怎么会在你莫名消失后，和巴沙特一起找了那么多年？”


    辛西娅没好气地说：“你支持我的方式就是和我作对？”


    玛奇班笑道：“我只是太遗憾了，你处处都像一个能带领巫师界走出血雨腥风的领袖，为什么偏偏就被黑魔法腐蚀了心智？就好像……你明明可以是邓布利多，却非要去当格林德沃，甚至……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简直是在往伏地魔的路上走。”


    “别拿我和他们相提并论。”


    “他们当然没法儿和你相提并论，”玛奇班说，“邓布利多没有你那份抱负和冲劲，格林德沃没有你思想境界超然，伏地魔……别提他了。可是你，说实话，也没法儿和他们相提并论。辛西娅，你就像一个拿着大小王入局，却只会比大小的孩子。”


    辛西娅撇了撇嘴，她其实挺不愿意和玛奇班夫人相处的，因为在这个知根知底的熟人面前，她的真面目无所遁形。


    “怎么，你现在觉得我的心智有救了？”


    玛奇班笑了笑，表示：“在我表达态度之前，得先弄明白两个问题。第一，当年腐蚀你心智的那股魔法力量究竟是什么？我知道普通的黑魔法影响不会那么直接。第二，你是如何飞跃死亡，让自己保持年轻的？”


    辛西娅没有思考太多，或者说，她其实早已经过了漫长的深思熟虑。


    她将古代魔法及情绪之力的存在告诉了玛奇班。


    最后说道：“那股负面情绪对我的影响越来越大，如果不处理掉，我一定会变成第二个兰洛克。所以我把自己关了起来，引导这股力量与我体内的……伊西多拉的诅咒……进行对冲，最终将它们双双湮灭了。”


    “伊西多拉的诅咒？”


    这个词，也是辛西娅深思熟虑后想出来的解释，“格丝尔达，我想请你看看这个。”


    她取出了之前从玛奇班夫人这里带走的冥想盆。


    两人共同进入辛西娅的记忆，看到了一百年前，她被系统强制，不得不出手杀人，从生疏到熟练的全过程。


    不过，在不清楚系统的外人看来，辛西娅只是在和某个无形存在做斗争，最后不得不妥协，在对方的胁迫下完成一桩桩任务。


    玛奇班一下子从冥想盆里抬起头，震惊地望着她。


    她再怎么镇定也无法想象，当年辛西娅猎杀黑巫师之始，居然是受人胁迫！


    “这就是伊西多拉的诅咒。”辛西娅告诉她。


    当然，实际上并不存在“伊西多拉的诅咒”这种东西，这是她凭空捏造，用来解释游戏系统的借口。


    “伊西多拉·莫佳娜，最早发现情绪之力的古代魔法继承人，也是留下那份遗产的人。她在被打败时，对后来的继承者下了一个诅咒。”


    “她诅咒自己的继任者，将会经历比自己更加黑暗的堕落，会在她残余力量的指引下，一步步继承她的遗志，来到霍格沃茨打开她的遗产，完成她未竟的研究。”


    “下一任古代魔法继承人，也就是我，在觉醒天赋的同时，就被这诅咒缠上了。”


    “所以，”辛西娅在玛奇班骇然的注视下继续说，“我在15岁魔力暴动之后，脑子里就一直有个声音，指引我做各种各样的事，如果我不听，就会被困在自己的思维和情绪里。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永远无法离开某个地方，你刚才也从记忆里看到了。但实际上，我并非真的无法离开，是我的思维告诉我做不到。”


    “这声音也并非全无好处，在她的指引下，我进境飞速，对古代魔法的掌握越来越熟练。”


    最后辛西娅欣赏着玛奇班的表情，轻松一笑：“好像在所有的故事里，莫佳娜和梅林都是死对头，是不是？”


    玛奇班相信她所说的，因为这个魔法世界真的存在诅咒。想想吧，伏地魔一句话就让霍格沃茨在十多年里换了十多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她跌坐回椅子上，半晌，呆呆地问：“那后来呢？”


    “后来？显而易见。我吸收了她的遗产，受负面情绪影响，杀心越来越重，直到被帕比一言惊醒。”


    “我决心不能再这样下去，就想了一个办法，用这股负面情绪，抵消诅咒之力，使两者共同湮灭。它们都是通过我的情绪和思维起作用的，所以我成功了。”


    这话倒不掺假。


    随着辛西娅对情绪之力的研究越来越深，她发现系统其实是附着在自己思维上的一种魔法，故而尝试用负面情绪之力对冲，最终成功将两者抵消。


    现在，情绪之力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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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湮灭，而系统内化成了她的一部分。


    其实比起诅咒，系统更像是一种禀赋，就如阿尼马格斯、蛇佬腔一样，是她这个穿越者自带的“天赋魔法”。


    但为了洗白，她当然不能这么说。


    “至于所谓的飞跃死亡……”她继续道，“我想我只是飞跃了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当我陷入沉睡时，时间在我身上冻结了。”


    不，其实她对此早有预料。


    她在进入秘库之前，就预感到，系统一旦遭到攻击，很可能会将她判定为“下线”状态，使她陷入沉眠。


    这种事之前也发生过，只是都很短暂。


    辛西娅知道自己会沉睡，却没想到能睡这么久。进入秘库前，她给自己设想了两个结局：要么成功，睡一觉就醒了。要么失败，终于永眠。


    玛奇班夫人五味杂陈地问：“还有别人知道这些事吗？”


    辛西娅垂下了眼睫。


    沉默了许久，她说：“我给帕比写过一封长信。”


    如今回顾过往，她惊觉当时所做的选择，竟和哈利最终的选择别无二致。他们都为了保护别人而奔赴长眠。


    可辛西娅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了不起，她怀疑要是重来一次，自己压根不会这么选。


    哈利的选择是出于勇敢，而她的……大概是脑子坏了吧。


    辛西娅自认不是格兰芬多，再怎么伪装也不是。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当时走入地底的那份勇气是怎么来的。


    在下定决心前，她做过一个关于哈利·波特的梦，也许是原作所唱的那种勇气赞歌，给了她最终的鼓舞。总之，她在走入地底前，回忆起童年种种意难平，仍然遗憾于未能改变的一切。


    所以她写了一封长信，交给迪科，让他等待十年。如果十年后自己还没回来，就把这封信寄给帕比。


    现在想想，十年，真是太短暂又太漫长了。


    于她的沉眠而言，太短暂。


    于一份承诺而言，太漫长。


    也许小精灵早就把那封信忘了，也许帕比根本不愿意再和她扯上关系。总之，他们都已离世，那封信的下落也无从追觅。


    而百年过后，目之所及的一切，没有丝毫改变。


    “帕比·斯威汀，”这个名字在舌尖苦涩地过了一遍，她说，“也许她知道。但我不确定。而且她早就离世了。”


    格丝尔达·玛奇班，用一双温厚的褐色眼睛，凝视着辛西娅。


    “邓布利多年龄越长，就越懊悔于自己年轻时所做的事，”她开口道，“他说，你曾对他讲过一句话，他很后悔，人到晚年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所以现在，他总是很愿意给犯错的人第二次机会。”


    玛奇班夫人轻声说：“伟大的人有两颗心，一颗心流血，一颗心宽容。”


    辛西娅别开脸咳了一声，这是诗人纪伯伦的名言，她讲给小邓的时候，甚至还没被写出来。


    她只是觉得这句话太适合邓布利多了，当时也没多想，邓布利多在青年、中年、晚年时期，几乎是截然不同的三个人。


    “我知道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虽然我并不自诩为伟大的人，但我愿意相信，你值得第二次机会。”玛奇班夫人继续说，“辛西娅，我想请你答应三件事，可以吗？”


    这是获取她支持的交换条件，辛西娅内心振奋起来，“你说。”


    “第一，不管你想利用神秘人的崛起做什么，都务必尽最大努力减少伤亡。”


    “第二，保护我的家人。”


    辛西娅干脆道：“没问题。”


    “第三，我想请你帮忙救两个人。”


    “救谁？”


    “艾丽斯和弗兰克，”她说，“隆巴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