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强光散去后，原地已经死的死、死的死、死的死。只剩安布罗修斯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转着魔杖。


    好在画面被处理成了水彩风格，虽然十分写实，倒还不至于让人产生不适。


    哈利手脚发麻地意识到，这不是电影，而是纪录片，面前这个年纪和他一般大的女孩，真的一转眼就杀了七名妖精……


    伏地魔十五岁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罗恩怪叫着喊出了哈利的心声：“这是五年级？她在哪上的五年级？阿兹卡班魔法学院吗？？”


    哈利感觉自己的头被人摸了两下。他抬头望去，只见教父看过来的眼神里，饱含着某种深切的……心疼？


    “好孩子，你受苦了。”小天狼星理了理他后脑勺的乱发，叹气。


    哈利：？


    “继续看吧，”小天狼星沉重地说，“我想，这只是个开始。”


    这的确只是个开始。


    【上述信息，均来自在场一位旁观者的记忆。实际上，关于安布罗修斯五年级的校外冒险，我们能收集到的信息并不多。】


    【因为这一时期，她的魔杖之下，无人幸存。】


    画面中心，安布罗修斯仿佛只是闲庭信步，周围场景却在快速变换。一时是山野，一时是丛林，一时是营地，一时又是海岸……让人目不暇接。


    但不论如何变换，安布罗修斯始终占据他们的视线中心。她轻巧地转身、位移、腾挪、闪现，魔杖翻覆间，周围便尸体横陈。敌人排山倒海般涌来，妖精、黑巫师、盗猎者、阴尸、山地巨怪……又在她周围前赴后继地倒下。


    这就叫“能收集到的画面不多”？


    赫敏一下子抓住了罗恩的手臂，“那她得杀多少人……伏地魔杀死桃金娘的时候也才十六岁！”


    “伏地魔也不可能像这样杀人……”罗恩喃喃道，他温热的手不知何时覆在了赫敏冰凉的手上。


    他原本连直呼伏地魔的名字都不敢，但在这一刻，却神奇地将这个字眼脱口而出。


    在哈利和赫敏同时转来的视线中所，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是说，她简直像在宰杀牲畜一样……对，不为某种目的，也不为找乐子，她就仅仅是……麻木地……宰杀。”


    小天狼星搭在教子肩头的手一紧。


    “别忘记1890年的妖精叛乱。”他说，“这是一场战争。”


    “战争中的厮杀是麻木的，死亡也是麻木的……也许你只是在停战间歇穿过人群，就又发现了一具熟悉的尸体……可你并不悲伤，你心里已经不剩什么感觉了……”


    哈利的肩膀传来剧痛，低头一看，小天狼星的指节已经捏得青白。


    但他没有出声提醒。


    黑发男人只是一味地说下去：“道德无法在战时发挥作用，因为那是战争，你们知道吗，那是战争……”


    小天狼星经历过战争。


    所以此刻，哪怕他把世间的话都说尽、说绝，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除了战争本身，没有任何教科书能教会人们什么是战争。


    画外音又响起来。


    【这就是安布罗修斯十五岁的日常，在其他小巫师埋首于家庭作业、校园八卦和青涩初恋时，这个女孩已经开始伪装纯善，结交人脉，频频离开校园，参与对妖精与火灰蛇党的反击战。】


    【但请注意，1890年的时代背景和如今不同，那并非一段和平岁月。】


    一幕幕场景，在他们眼前涌起又消散：


    妖精的武装营地犹如天女散花，在大地上燃起一朵朵战火；


    “火灰蛇党”黑巫师与妖精结盟，四处袭击，肆虐村庄；


    盗猎者遍布山林，神奇动物的身影渐渐绝迹……


    【这是一场全境战争。妖精、火灰蛇党、盗猎者沆瀣一气，制造出无穷祸端。人们习惯了流血与厮杀……


    我们对安布罗修斯的隐秘知之甚少，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绝非偶然入局。


    根据魔法部后来的调查，那时的安布罗修斯，必然背负着某种不为人知的使命。】


    【卢克伍德为何不惜背叛巫师，听命于一名妖精？兰洛克又为何要将霍格沃茨作为最终目标？这一切，都可能与安布罗修斯背负的使命有关


    因为不论是妖精首领兰洛克，还是火灰蛇头目卢克伍德，当时都曾暗中追杀她。屡屡出手，均以失败告终。


    他们两名叛军头目，将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小女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罗恩“嘶”了一声：“好耳熟的故事。”他忍不住看向哈利。


    哈利尝试用一阵爽朗的笑来表达自己的从容，但是当他看到其他人皱起的眉毛时，就知道自己失败了。也许他笑得比乌姆里奇还尴尬。


    最后，他只能很平庸地耸了耸肩：“嗯，不新鲜，我猜挑选未成年人当命定对手是一种流行风尚，对他们黑巫师来说。”


    “嘿，别胡思乱想，你跟她不一样。”罗恩很了解自己的好哥们。


    哈利确实发现，自己正在同情安布罗修斯，因为他太清楚被黑势力盯上并锲而不舍地追杀是什么滋味了。


    一年级的奇洛，二年级的蛇怪，四年级的墓地……其实他每一次都很害怕，每一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故事里的安布罗修斯为什么能那般强大镇定？哈利不懂，甚至有些阴暗地想——难道她天生就会杀人，天生就不惧魔物？难道她就没有脆弱恐惧哭鼻子的时候吗？


    不过罗恩很快打破了他的幻想。


    他最好的朋友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是说，同样被最强大的恶势力盯上，人家都用不着等到下学期，期末考试前就把事情解决了。说不定学院杯还能加加分呢。”


    哈利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这学期就能解决？”


    “因为这次妖精叛乱就是1891年春末结束的。”罗恩咧开大嘴。


    哈利惊异道：“我以为你不学魔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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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忘记哪次谈起时赫敏说的，我不经意就记住了。”说完，罗恩看了赫敏一眼，恰好她也在看他。然后他们同时移开了视线。


    “……好了，”罗恩又拍拍哈利的胳膊，“总之你们俩不一样，你可没背负什么乱七八糟的使命。”


    说得对。哈利感到一阵轻松，他虽然有个莫名其妙的the chosen one头衔，但这并不代表什么，人们强行给他安上这个头衔，只是因为不知道他能活下来的原因：他的父母牺牲生命保护了他。


    安布罗修斯是他们那个时代的主角，她有使命，有力量，有敌人。而哈利呢？只有敌人。


    这个敌人总让他陷入一些莫名其妙的麻烦事，除此以外，他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殊性或优越性。


    嗯……倒真有一点。他的女朋友格外优越！


    想到辛西娅，哈利的心静了下来。罗恩说得对，没必要同情安布罗修斯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斯莱特林。说不定在那个时代，她才是最邪恶的魔头呢。


    【然而，安布罗修斯绝非坐以待毙之人。】


    画外音像是能听到他的心声，马上发言道。


    【很快，她就对世人展现了那震慑人心的力量——】


    场景再度转换，他们现在身处一座大型火灰蛇营地中，只见安布罗修斯周围聚集了十多名敌人——变成狼身正打算扑咬的阿尼玛格斯、远处的弓弩手、近处的黑巫师，甚至还有拎着狼牙锤的巨怪……


    饶是知道她无比强大，三个人还是忍不住捏了把汗。


    但安布罗修斯只是简单地抬起魔杖，指向对面一人，掀了掀眼皮：“Avada Kedavra。”


    索命咒的绿光从她杖尖延伸出去，时间在这一瞬放缓了。


    哈利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只有他们四个旁观者还是正常的。在绿光不断向前涌去的过程中，赫敏和罗恩终于反应过来它是什么，他们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绿光击中了敌人，接下来，真正让人震惊的事才刚刚开始。


    被击中的那名敌人身上，竟涌出了十几条绿色光链，沿着不同方向，连向其余敌人！


    在哈利三人呆滞的眼神中，被链接的所有敌人同时发出了凄厉惨叫。这惨叫又被慢放的速度拉低频率，割裂成低沉而恐怖的喉音。


    他们同时倒地，朝向四面八方，以一种缓慢的、滑稽的姿态，死不瞑目。


    就如同这片土地上盛放的一朵恶之花。


    阿瓦达索命咒，竟在安布罗修斯手中变成了阿瓦达索命网！


    寒气顺着脊椎骨直往上窜，连哈利也兜不住这一刻的惊恐震骇，更遑论赫敏和罗恩。


    就算周围的画面做了水彩化处理，但逼真感还是太强了！


    只有小天狼星没什么反应。哈利看到教父的表情依然那么镇定，就好像他早就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他不禁感到由衷敬佩与骄傲。


    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小天狼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