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夏日

作品:《夏日罐头

    教学楼后的停车场,树荫茂密,光线有些昏暗。


    云雨生紧贴着墙面站着,乖巧得像是被教导主任罚站似的。而孙婉妍在单车后座上坐着,神情看起来有些悲伤。


    “我知道我的要求可能有些过分。”孙婉妍垂下头,轻声道:“你能不能换个座位呢?”


    没等云雨生回答,她又自顾自说起了自己的心事。


    “从我们初一的时候开始,阿峪的同桌一直是我。每个新学期的第一天,我都会早早去为他占好座位,他个子高,喜欢坐在最后一排。


    其实在那个位置,我常常看不清黑板上的板书。但是能坐在阿峪旁边,我就特别开心。


    他话很少,几乎不跟班上的女生打交道。只有我是离他最近的那一个,也只有我是最了解他的。


    就算他说月亮是正方形,我也会笑着点头附和,是啊,月亮的线条特别笔直。


    但是升上高中我跟他却不在一个班了,我特别害怕,我不想我跟他的关系会改变。


    你也是女生,你一定能明白的。


    同学,你能不能答应我,你和祁序换座位好吗?”


    云雨生沉默了很久,轻轻点头。


    “嗯……”


    祁序的同桌谢殊越性格十分古怪,向来独来独往,不穿校服,永远穿着一身黑,可以从第一节课睡到第四节课,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可以说,是一个比祁序还要危险的人物,想到要跟他做同桌,云雨生的内心其实很抗拒。


    认真说起来,程千峪应该是全班男生中最适合做同桌的一个,他大部分时候很安静,也不会像别的男生那样喜欢动手动脚戏弄人。


    可是孙婉妍的话也让云雨生很受触动,她本就不擅长拒绝别人,更何况,对方是这样的情真意切。


    “所以你就答应了?”


    段晴霁把她堵在墙角边拷问完,气得双眼冒烟。


    “……嗯。”


    听到云雨生这声很轻的单音节,段晴霁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挫败感。


    “和谢殊越那种怪咖做同桌,你也想好了?”


    她用力地晃了晃眼前少女瘦弱的肩,无奈叹气道:“……算了,随便你。”


    段晴霁自顾自走掉了,云雨生站在原地想了很久,依然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回到教室的时候,班上的人并不多,谢殊越和往常一样,趴在课桌上闭目养神。


    连帽卫衣遮住了少年的上半张脸,只露出苍白得近乎病态的下颌。


    云雨生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慢吞吞收拾着自己的课桌。


    无论跟谁做同桌,她的生活都不会有任何变化,可是为什么,她总感觉心底有些闷闷的。


    “我帮你拿吧。”


    段晴霁似乎是消气了,虽然语气还是冷冷淡淡,但还是过来帮着云雨生拿书本。


    祁序的课桌就干净多了,只有个空瘪的书包躺在桌肚,连根笔都不带,也不知道他每天是来学校是干嘛的。


    段晴霁用一根手指就轻轻松松拎起他的书包,她表情嫌弃地勾着书包的肩带,轻松就将它扔到云雨生原本的位置上。


    两个女生搬课本弄出的声响窸窸窣窣,一旁的谢殊越有些不耐烦地掀开眼皮。


    随着少年的起身,卫衣帽子滑落至肩头处,他那张苍白得不似真人的脸完完整整地展现在她们面前。


    这是云雨生第一次看清楚谢殊越的长相,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生得很是俊美。


    不同于程千峪的清冷矜贵,谢殊越的长相要阴柔很多,肤色是有些透明的苍白,瞳仁是天然纯粹的琥珀色,眼尾微微上挑,唇色很淡,整张脸很薄很通透。


    此时少年的双眼带着些红血丝,冷冷地盯着突然出现的她们,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作为一个颜控,云雨生看得呆了几秒,而同样失神的,还有段晴霁。


    这学期也快过去一半了,她们两个还是今天才发现班里还有这样好看的人,怪只怪谢殊越平日里总是埋头大睡,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


    “……我突然觉得,你这座位换得挺值的。”


    段晴霁旁若无人下了一个结论,再次羡慕云雨生的好运气,先是高岭之花程千峪,这会又来了个不爱开腔的貌美小怪胎。


    “……”


    云雨生哑口无言,默默地放下课本,小心翼翼坐上了长凳的边缘。


    段晴霁在谢殊越面前坐下,双手撑着下巴,唇角一弯,带出浅浅的酒窝,明艳的小脸飞起红云,如同夏日里盛开的粉色芍药。


    “同学,加个扣扣呗?”


    “……”


    谢殊越神情微动,忽然拿走被她手臂压住的课本。


    “……走开。”


    他一出声,云雨生有些诧异,怎么也没想到像谢殊越这样的美少年,声音居然会是这样的。


    略粗、沙哑,暗沉,如同金属的质感。


    说不上难听,可怎么听都感觉和他那样的长相有点违和。


    云雨生和段晴霁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了下,同时读懂了对方的眼神。


    可惜了。


    虽然刚刚碰了壁,不过这点小挫折并不影响段大小姐的好心情,她挪动了下位置,又兴奋地和云雨生聊起了其他话题。


    云雨生心底的忐忑与不安消散了一些,谢殊越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嘛。


    她正认真听着段晴霁说着八卦,却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道锐利的视线盯住了她。


    侧眼看去,是那双她再熟悉不过的红色NIKE。


    四目相对,程千峪的眸光很冷,丝毫没有半点温度。


    云雨生总感觉,他有点不开心。


    可再转头看去时,程千峪已经单肩背着书包从后门离开,背影孤傲挺直,带着一贯的深冷不驯。


    *


    云雨生比想象中还要更快就适应了和谢殊越同桌这件事。


    他比云雨生更加孤僻,整天都趴在座位上埋头睡觉,奇怪的是,各科老师也对他视而不见,默许了他的行为。


    运动大会后班上的学习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期中考的脚步不知不觉便走近了。


    伍老头仍然喜欢精神折磨那几个差生,每节课必点名羞辱他们一番。


    前段时间因为有程千峪明里暗里的帮助,云雨生的数学成绩提升了一些,然而换了座位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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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开始跟不上伍老头的进度,越学越是吃力。


    “来,61号同学,你说一下这道题的答案。”


    伍老头的声音如同恶魔的召唤一般,瞬间就让云雨生的小脸没了血色。


    她慢吞吞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迟疑道:“……根号4。”


    瞥见段晴霁回头朝自己疯狂使眼色,云雨生就知道大事不妙。


    “根号4?同学们,你们来告诉她,正确答案是多少?”


    “2。”


    前后左右的人异口同声,伍老头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正确答案是2。这位同学,还是太粗心了。”


    虽然伍老头的语气听上去还算平缓,然而云雨生还是听出了一丝责怪的意味。


    “……”


    她低垂着头,喉咙发干,嘴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安静地听着伍老头语重心长地训斥了几句。


    “这个问题上次才讲过,说明了什么,说明你上节课就没好好听。数学这一门学科是万变不离其宗……”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云雨生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汗,秋风从后门刮了进来,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伍老头说话就那样,你别不开心了。”段晴霁摊开了手心,上边放着三颗瑞士软糖。


    云雨生拿起一颗,刚抬起眼,程千峪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他个子高出她许多,低着头瞥了云雨生一眼,眸光晦暗不明。


    下一秒,少年暗哑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开根号初中就学过了,怎么这么笨。”


    程千峪的语气含着些毫不掩饰的笑意,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


    云雨生怔住,手和脚都有些僵硬。


    他却是自顾自开始拿起她的课本,一本一本往上叠,摞成一摞。


    “……我让你走了吗?”


    程千峪的这一句音量很轻,但足以让四周的同学听到,他们纷纷侧头看了过来。


    云雨生更是局促不安,她满心不解,不明白程千峪的意图。


    她的困惑很快就有了答案,只见程千峪抱起她的那堆课本,往教室最后排走,然后轻轻放回了云雨生原来的座位上。


    段晴霁从最初的错愕中反应过来,朝云雨生使了个眼色。


    “……?”


    云雨生不明所以,眼睁睁看着程千峪三两下就把她的桌子掏空,全部转移了地方。


    “小鹌鹑。”


    祁序懒懒散散半倚在桌沿,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老程抛弃我了,我只能又跟这死人脸坐一块了,凄惨啊!”


    他的表情分外夸张,而他口中的死人脸——谢殊越听了这话也没有什么反应,用帽子把自己盖住,又趴下去继续睡了。


    祁序看到这一幕,捶胸顿足道:“谢死人,你能给点反应吗?”


    云雨生如坐针毡,求救似的看向段晴霁。


    “回你座位去吧,乖啦。”


    对方撂下这一句,咀着口香糖扭头就走。


    莫名其妙的,云雨生又被赶回了自己原先的座位,结束了和谢殊越短暂到只有三天的同桌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