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沐瑶看着落地窗在和顾凌烟打闹的陆子奕，停下了脚步。她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镇定了下情绪，缓缓道：“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您最近是否有空呢？我们陆董委托我和您联系，他有事想见您。”


    “方便在电话里说吗？”


    “抱歉兰女士，这个陆董没有和我说呢。不过陆董有交代，如果您问原因，就说是和陆少爷有关。”


    心里的担忧成了真。


    女人的第六感果然很准。


    “好，我去。”


    ——


    站在陆氏集团的楼下，兰沐瑶抬头看着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光影如鎏金般流动。


    她不喜欢这里。


    深吸一口气，她踏入旋转大门。


    招待前台的工作人员职业性微笑地问：“您好，请问您去哪个部门？有预约吗？麻烦这边做个访客登记。”


    “我叫兰沐瑶，找你们陆董。”


    对方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然后示意：“好的，您跟我来。”


    总裁专用电梯内饰豪华，屏幕上的数字跳动，电梯厢快速上升，兰沐瑶的心却缓缓下沉。


    电梯门打开，一股暖气袭来，门外是个未知世界，她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迎上来的一个美女，温柔开口，兰沐瑶认出了她的声音。


    “兰女士，陆董在等您。”


    鎏金色的办公室的门被缓缓打开。


    “陆董，兰女士来了。”秘书躬身后离开。


    兰沐瑶在门口站定，没有迈步子，她今天穿着一身驼色及膝的风衣，里面是百褶长裙，她想尽量衣着成熟以掩盖内心的忐忑。两手垂下交叉着，大拇指尖在看不见的掌心深深掐入指腹，一阵疼痛提醒着她要保持镇定。


    陆德海坐在沙发上，摘下眼镜掷在桌上，力道不轻不重，镜框和桌面两金属相碰，发出闷而响的声音。


    “过来坐吧。”


    陆德海的声音低沉带着中年男人的沙哑，给他的身份更加持一份严肃的威慑力。


    兰沐瑶微不可察地长吸一口气，迈步向前，在陆德海对面坐定。


    “喝茶吗？”陆德海微前倾身子，单用茶夹把其中一杯茶往前轻推三寸。


    这态度，显而易见。


    茶道的礼仪兰沐瑶略知一二，她用食指尖轻轻叩击了下桌面，然后嘴角微扯，礼貌道：“谢谢陆董。”


    看兰沐瑶并未取茶杯，陆德海嘴角微扬，“小姑娘，挺有个性。难怪陆君泽会喜欢你。”


    兰沐瑶抿唇，她不知该怎么回应。


    “你是艺服毕业的吧？听说你学习很优秀。”陆德海把茶杯递至嘴边，抿品一口，“但是，一直以来我就很反感儿子进娱乐圈，他的才华和能力不应该浪费在没有意义的地方。所以我也不喜欢他和搞文艺的人有太多的接触。”


    “我本不想找你。但他这次能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只为成全你。我作为一个父亲，不得不来找你。”


    “兰沐瑶，我想你应该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也应该知道怎么样才是真正对陆君泽好。我不能看着你毁了他。”


    陆德海语气平静，但句句诛心。


    周围空气开始凝重，暖气烘烤下，兰沐瑶只觉得呼吸沉重。


    她没有回应，紧紧咬住下唇，直至口腔里尝到一丝血丝味道。


    两人就那样对峙着，半晌，兰沐瑶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陆董，我尊重您是陆君泽的父亲。我知道您今天让我来是为了什么。但是，您真的了解您的儿子吗？您真的明白他喜欢什么吗？您知道这么多年他的内心经历了什么样的煎熬吗？”


    兰沐瑶声线有些微微颤抖，她感觉到眼眶有些潮湿，视线开始有些模糊，她努力压制内心的激动情绪，缓了缓继续道：“有时候您有没有想过，您给他的一切真的是他需要的吗？”


    陆德海微抬下颌，带着褶皱的眼睛眯着聚焦在面前这个神情坚定的姑娘身上，没有一言。


    兰沐瑶缓缓起身，走到门前，脚步停顿，又转身对着陆德海道：“您的儿子是个非常非常优秀的演员，这是他热爱的事业，也请您不要贬低文艺工作者。还有······我非常非常爱他。”


    话落，兰沐瑶转头，推开门迈大步离开。


    沉重的门在身后“咚”的一声关上，像是隔绝了一个压抑的世界。


    直到进了电梯，兰沐瑶刚刚顶到胸腔口的一口气才终于松下来，她只觉得腿一软，只得扶着电梯扶手喘气。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兰沐瑶只想逃离那里，随即头也不抬直冲出电梯，她没有注意到门外等着一个女人。


    两人径直相撞，兰沐瑶打了个踉跄，跌落在地。


    女人手扶着电梯口才得以站稳脚跟。


    “对不起对不起······”兰沐瑶揉着被撞疼的肩膀，连声道歉，抬头她看见一张嗔怒的面容。


    徐莹莹正恶狠狠地看着她。


    “你不看路的吗？······是你？”徐莹莹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兰沐瑶。


    风衣口因为被两人相撞而打开，露出锁骨。


    徐莹莹看见了那条熟悉的蝴蝶项链。


    她的瞳孔瞬间颤动，目光锁定在那道耀眼的闪光上，脑海里过往的一切细节开始如拼图般快速拼凑。


    春节前剧组门口陆君泽专车上的人，发布会后陆君泽甩掉她去接的人，在拍卖会上让她丢掉全部面子的人，还有陆君泽微博里提到的人，原来都是面前这个女人。


    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素人。


    徐莹莹只觉得内心涌起一阵难以言状的情绪，是难以置信，是气愤，是不甘，她有一种被面前这个女人羞辱的愤然。


    短短几秒钟，她消化掉内心的种种，最后化为：绝不善罢甘休。


    徐莹莹目光斜视，眼神投过不屑，松开扶着电梯门的手，踩着高跟鞋径直走进电梯。


    从小到大，作为徐家的千金大小姐，只要是徐莹莹想要的东西，没有一个得不到的。陆君泽对她而言也不例外，她是唯一配得上陆君泽的人。徐莹莹想着，攥着腕包的手又攥紧了些，白皙的手背皮肤上青筋隆起。


    刚刚那道鎏金色大门又被打开。


    徐莹莹调整好情绪，冲着房里甜声道：“陆伯伯，我来了。”


    ————


    直到电梯门缓缓闭合，兰沐瑶才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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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肩膀缓缓站起身，她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半天时间里就见到了两个她不喜欢的人。


    当兰沐瑶的车子缓缓从停车场驶出时，她看向后视镜里的陆氏集团大厦，她发誓，她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


    订单已经发给工厂，但兰沐瑶还是不放心，又去了趟工厂查看进度。


    2000单预售，发货时限只有30天。兰沐瑶只能放弃了纯手工刺绣，选用手绣加机绣，保持畲绣图案不变，算是保留了她宣传民族文化的初衷。


    等她从工厂里出来夜已深，上了车终于得空看兜里的手机。


    看到屏幕亮起时提示的10条未接来电，她吓了一跳。


    下午手机开了静音，她错过了陆君泽的电话。


    回拨过去，电话接通，“······终于有空接我电话了啊？”


    兰沐瑶感觉陆君泽语气里带着一丝责怪，解释道：“······我今天去了见了……”


    她停顿了下，又把“陆德海”三个字吞回去。“我都在工厂里很忙。手机又开了静音。对不起啊。”


    “还顺利吗？”


    “嗯，还行吧，工厂都在赶工。”


    “想我了吗？”


    兰沐瑶抿抿唇，想着距离最后一次见面，确实似乎过去了好久。


    “那快点回来。”


    “······”


    兰沐瑶楞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她捂着手机话筒，忍不住在车里小声尖叫。


    对方柔声笑道：“这么想我啊，我都听到了哦。”


    兰沐瑶红了脸，“才没有······”


    原本只开40码的兰沐瑶今天油门踩得用力了些。


    到家天色已变得暗沉。


    等她兴冲冲地进了家门，却发现屋里一片漆黑。


    兰沐瑶第一反应是，陆君泽不在家？


    刚开灯，倏然间身后一个臂膀环抱住她，有力地把她举起，双脚离地后还转了一个圆圈。


    兰沐瑶吓得失声尖叫。


    大脑空白宕机一瞬，她反应过来，大叫：“啊啊，陆君泽！放我下来！”


    双脚落地的一瞬间，腰间的大手顺势将她揽进怀里，窗外透进的朦胧光线下，她抬首对上了那双让她朝思暮想的双眸，宠溺又柔情似水。


    下一秒男人薄唇的温热感落在自己的唇边，唇上，接着顺势而下。


    她揽着男人的脖颈，沉溺在陆君泽的温柔陷阱中慢慢沉溺，无法自拔。


    晕眩中，她听到男人沉声说：“饿了，片场一结束就赶回来了，等你到现在。”


    兰沐瑶娇嗔道：“对······不起。那你放我下来，先吃饭？”


    “不用了，先吃你。”


    接着她被一把抱起，朝着沙发走去。


    落地窗没关，窗外的风拂过顶上水晶灯，发出好听的“叮叮当当”的声响，一声一声敲击着兰沐瑶那颗被揉捏得软萌的内心。


    别墅外


    小道上，一辆保姆车的车窗摇下。


    一只涂着艳丽指甲油的手紧紧攥着后排车窗沿。


    后排黑暗里，空气凝重得可怕。


    半晌，后排女人咬着后槽牙，冷冷地只吐出一个字：“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