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小师叔曾拿过一面镜子给袁熙看宫中发生的事，我忘了那镜子叫什么来着。”她戳着脑袋，就是想不起。


    观尘淡声提点道：“溯灵镜。”


    “对！对！”宋弦双眼一亮，对上了。


    “那镜子大人有吗？”她压低声音，眼底全是八卦光芒。


    观尘：“没有。”


    宋弦愣住，眼底涌出一抹狐疑。


    想起昨天跟他拿符纸，他也说没有，宋弦忍不住嘀咕一声：“你怎么啥都没有啊。”


    观尘：“......”


    他眼神顿了顿：“我用灵力推演即可。”


    宋弦擦汗，原来误会人家了。


    “那大人，能不能帮忙推演一下，昨天咳...在此处发生了何事？”宋弦恭敬地请求道。


    观尘侧头看了她一眼：“没兴趣。”


    他说完，离开了窗边。


    宋弦：.......


    余岚气消，是在半个时辰后，密集的山顶直接被砍成光秃秃一大片，诺大山顶只剩下一座竹篱茅舍。


    宋弦吃着空气在小院里等着，看着她神清气爽地走回来，这才迎了上前。


    “小师叔，累了吧，来，我帮您锤锤背。”她嘿笑着想去接她的剑。


    余岚睨了她一眼，手中的剑金光一闪，被她收进储物袋中。


    “开始吧。”她顺势抓提过宋弦的后衣领，闪身冲向天际。


    “啊啊啊！！！”没有任何心里准备的宋弦惊声尖叫。


    浮尘寺的小僧们冷不防被吓了一跳，这一大早的，先是群鸟惊飞，再是莫名的尖叫声，莫不是后山闹邪祟了不成？


    两人刚走不久，竹篱中掠落一道蓝影。


    蓝玉揉了揉发震的耳膜，仰着头看着在云层上被丢上坠下的女子，嫌弃地皱起眉头。


    微收敛起心思，他端着一盘黄纸符与丹药敲响观尘房门。


    “进来。”


    观尘从窗外收回视线，目色微垂，落在蓝玉手里的物品上。


    “帝君，这些都从仙界搜罗来的低阶符纸与丹药，您看看。”蓝玉躬身道。


    观尘忽然问他：“会画隐身符？”


    蓝玉愣了下，慢半拍地答：“会。”


    隐身符谁不会？只不过这低阶的东西，他早就用不上了。


    观尘轻抬指，青光在蓝玉身前落下，随即化出一张楠木书台。


    “画吧。”


    蓝玉彻底呆住，叫他来画符？这叫什么事啊？


    观尘微敛眸光。


    蓝玉忙回神躬身：“是。”


    他放下盘子，看着盘子上那大叠纸，少说也有上百张，这要一张张画得画到什么时辰去。


    于是他犹豫着问观尘：“帝君，属下，可否用仙法画？”


    观尘沉吟了瞬：“随你，还有，留下一半空纸吧。”


    蓝玉暗松了口气：“是。”


    窗外晨风带着湿气拂过兆都的上空，经过一夜搜捕，奔忙在长街上士兵终于休整下来。


    往日的喧嚣的集市，今日街道两侧的商户全都房窗紧闭，清冷的长街偶有走过几道身影，但百姓脸上却都挂着担忧的神色。


    一股紧张的气氛笼罩在兆都城上空，似山雨欲来风满楼。


    “驾。”


    长街头处，随着一声赶马车声落下，一辆雕刻着精美云纹的马车缓缓行来，车轮在石板上发出的轱辘声在冷寂的长街上显得格外的显著。


    雨珠掀开车帘，望着寥寥无几人的长街，眉头忧心更重.


    她放下车帘，劝说身旁的闭目养神的袁熙：“小姐，如今老爷也回家了，想必公子定然也安好，这城内如今情况不明，咱们又只带了两名护卫，雨竹担心.....”


    一袭鹅黄色裙衫的袁熙闻声睁开眼，眉眼那抹不安的心绪犹为显著，她对着雨珠摇了摇头：“往日兄长再忙，也会竹升回府上留个口信，你若实在害怕，便先自行回府。”


    看着袁熙双月弯黛生出恼色，雨珠急忙闭上嘴，不敢再劝。


    不时，马车停下。


    “什么人？”一声中气十足的叱喝、伴随着长刀抽出的声音响起。


    车前两名护卫当即跳下马车，回禀道：“回禀大人，吾等乃袁府之护卫，车中乃吾家小姐。”


    护卫声音方落，雨珠便扶着袁熙出了马车。


    那穿着甲胄的什长自是认得袁熙，他收起脸上厉色，对着袁熙拱手躬身道：“袁姑娘。”


    袁熙目光扫过他与其身后皆穿戴甲胄的士兵，心下微紧，她清音软声道：“劳烦大人代禀一声，小女子有事欲见家兄一面。”


    那什长眉色略迟疑了瞬，才道：“请稍后。”


    他抬手召来一名小兵，对其低语两声，那小兵点头小跑进了王府。


    袁熙轻敛眸，心绪却止不住胡思乱想着。


    约过了一刻钟，小兵领着一名面容刚毅的男子快步跨出高阶。


    半秋来到袁熙身前，将佩刀移至身后，抱拳一礼道：“小人是王爷身边的护卫，我家王爷请袁姑娘进府。”


    袁熙呼吸滞了一瞬，她下意识捏紧雨珠的手背。


    雨珠以为袁熙在害怕，忙插嘴道：“虽然王爷与我家小姐已有婚约，但私下相见毕竟不妥，若被外人知晓，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闲言碎语，劳大人将我们家公子请来一见，劳烦了。”


    半秋脸色微沉，他冷冷地看了雨珠一眼，继续道：“袁公子既也在府中，袁姑娘又有何放心不下的？”


    袁熙按住雨珠，眸色已然沉静下来，她泽唇挽起一缕昳丽弧度，温声道：“劳请您带路。”


    半秋微侧过身：“您请。”


    袁熙微颌首，给雨珠递了肃然的眼神，交代道：“你们在这候着。”


    见雨珠点头，她转身朝王府内走去。


    越过朱红大门。映入眼帘是宽敞的前庭，地上铺着整齐青石板，两处静立着两株翠松，半秋领着她经过一条铺在池塘上长廊，经过假山流水，再过庭门，一道清幽的花香扑鼻而来。


    半秋脚步一顿，停在庭门外示意袁熙往里走。


    “袁姑娘请。”


    看着半秋恭敬的神情，袁熙意识到魏君琛或许也在里面，她心一提，呼吸也跟着乱了一拍。


    “袁姑娘？”半秋见她脚步未动，不由狐疑地抬起，又唤了一声。


    袁熙轻抿了下唇，强装镇定地朝他扯出抹淡笑：“多谢。”


    半秋不明白她在紧张什么，却还是装作没看见。


    袁熙越过庭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颗翠枝蔽日、如雪沾满枝头的白玉兰花树。


    她猝不及防地怔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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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雪白雪白的花瓣或紧合，或是开，洁白的花萼，亭亭玉立、高雅地绽放在枝头上，像一群孤洁的精灵从容地寄居在枝头上。


    细风拂过，玉兰花在枝头微晃动着，整个小院弥漫着白玉兰清幽的香气，带着一种让人心灵沉静，洗净尘世喧嚣的力量。


    花树下，尽头的凉亭中，一个紫袍男子双手负于背后，玉面星眸，垂眸静望着庭门处的微微出神的袁熙。


    佳人青丝如瀑，玉颜无暇，眉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此刻立于白玉兰前，更是衬得她宛如月宫仙子下凡，宛如花神转世。


    稍晃过神来的袁熙朝亭中望来，对上魏君琛幽沉的目光后，袁熙肩上微一滞。


    魏君琛静凝她良久，薄唇微动，缓声吐出三字。


    “你来了。”


    袁熙彻底僵住。


    这声音.....


    一如三年前，在孤静小院树下，有个小姑娘向着蒙眼少年轻声抱怨。


    “我都来看你这么多回了，你每次都对我冷着脸，一字不语，好歹也同我说一句，你来了，这样以后我总会想来看你，还会带好吃的给你。”


    少年静了许久，淡声回了个嗯。


    从那以后，每回她去，总会得到一句，你来了。


    渐渐的，这声音便烙在袁熙心上，她会在府上担忧少年的一切，也会因他的安好而感到开心。


    少年是她来兆都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他每次都能静听自己的烦恼，虽然大多是都是冷冰冰的，可察觉她伤心时，还是会拿自己为例，轻哼有人比她过得还惨。


    虽然离开，少年一声不吭装作无所谓，但她也能看出那一抹别扭的情绪。


    袁熙觉得，少年也是在乎她这个朋友的。


    后来，父亲说，族长会在她笄礼后，安排入宫为妃，那天她满脑子皆是少年的影子。


    她独坐到天亮，才看清少年在她心里早已占据了一席之地，即便她不想入宫，可连他的父亲都没有抵抗族长的能力，更何况她是一个深呆宅院的女子。


    她看着日渐热闹的府门，终究还是没忍住去小院与他辞别。


    她告诉他：“我要走了，我给了河清巷的柳婶一袋珍宝，她答应会每天给你送饭，还有这是我让哥哥从北凛国买来治眼睛的药，等你眼睛好了以后，可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莫再受伤了。”


    少年嗤笑了一声，冷冷道：“连眼珠子都没了，怎么治？这药你留着自己吧。”


    她震愣在原地，瞬间红了眼眶。


    许时听到她的抽泣声，少年将脸朝向她，闷声问：“要去何处？”


    她没说话。


    少年静了一下，过了一会，又问：“还回来吗？”


    她指尖颤抖着，将一盆她亲自栽养了五年的白玉兰树，放在少年以石为床的床榻前。


    她蹲在少年前，望着少年很久很久，哑声道：“不回来了。”


    少年暗地里攥紧手掌，即便是她最后一次离开，少年还是一声不吭。


    那天夜里，白兰玉开花了，一股清幽的花香弥漫在少年的小破屋内，陪着他度过最后一个凄冷的冬天。


    后来盆栽上白玉兰疯狂地生长，一个小花盆已经不能承载住它的体积。


    少年给它寻了座小院，一座崭新的小院，看着它花开花败，一天天地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