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两道视线太过强烈，惹来了被注视者的注意。


    商予薇无比清晰地看到被她投以注目礼的大美人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双眼均5.0的绝佳视力在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


    “哥，她看我了诶。”像个自来熟社交恐怖分子，半点没有偷看被正主逮到的尴尬。


    她哥没给反应，却在美人被理发师扳回脑袋拿起手机后，也同步解锁手机屏幕。


    商予薇回头只看到一个专注在手机屏幕上的无趣大人，“哥你真没福气。”


    商珏置若未闻，只在打完字发送消息后拎着商予薇的衣领带她转身，“去买衣服。”


    学校还是太封闭了，导致商予薇出了学校后没有融进人群的实感，反倒像是解锁了新的游戏场景，路人皆是NPC。


    这个说法还是她自己嘀咕的，在商珏眼睁睁看着她快要和销售聊透之后。


    “我们买好衣服了，姐姐在哪里？”她拎着袋子乖巧等商珏结账。


    想到她刚刚对箜澜的痴汉脸，商珏好心提醒她整理一下形象。


    商予薇一路走一路整理，U型睡枕和衣服都到了商珏手里，她努力扒拉着头发。


    走出店门，恰好捋完刘海抬头，正要开口，面前就递来一杯热牛奶。


    而抬着手朝她笑得温柔的人，正是刚刚在美发沙龙里面见到的人。


    “薇薇，你好，商珏说热牛奶不会出错，你应该会喜欢。”


    商予薇：“！”


    喜欢，她可太喜欢了。


    商予薇感动得“眼泪汪汪”，还不忘用手肘杵了下商珏，这是他亲哥没错了。


    她接过热牛奶，整个人都收敛起来，带点小腼腆，“姐姐好。”


    只有一瞬不瞬放在箜澜身上的目光暴露了她的真实内心。


    一路上她都安静得过分，商珏分心看了后视镜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而他的直觉在到家之后得到了证实，趁着箜澜不在面前的一会儿，她立马变脸，双手合十。


    “哥我不要住酒店。”


    开什么玩笑，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她从小就懂。


    “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大美人可以贴贴，可怜死了。”


    一双狗狗眼里全是真挚，商珏没告诉她箜澜耳力很好，一墙之隔这点音量瞒不过她。


    一生要强的商予薇还是丢脸丢到正主面前去了。


    但商珏还是拒绝了她的要求，其一是没有空卧室了，其二是凭借着高中那三年在澈州的记忆，商予薇自小就对寝居这种个人空间领地意识很强。


    再者，下一个幻境的半月期就在七天国庆假里。


    到底只是一时兴起的提议，商予薇一看酒店不过离了几百米，再次乖巧。


    晚饭是出门吃的，换上洗好烘干的新衣服，商予薇不再抖抖抖，捧着得到的新手机发誓一定好好学习绝不贪玩。


    未成年不能独自住酒店，需要监护人授以同意。


    知道他们大概有别的话要说，箜澜留在花园里，没和他们一起上去。


    果不其然，快乐结束，商予薇接受了来自商珏的严肃谈话。


    直到她再三保证不会再犯，绝对重视自己的人身安全……商珏脸色终于缓和，让她好好休息。


    酒店花园里开满了绣球，婀娜着，簇拥着，贵而不俗，雅而不酸。


    身后脚步声渐进时，箜澜刚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朵，还没等抬手研究，就被人从后面虚虚贴近。


    右肩一沉，手里刚捡起来的花又落了下去。


    “商珏？”


    “嗯。”他应的声音有些低，不太分明。


    感受到他的后怕，箜澜没让开，任由他的额头抵住自己的肩。


    只是目光再次落在眼前的绣球花丛中时，眼底多了些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柔软。


    路灯下的影子都融成了一个人。


    直到箜澜动了动脖子，两人的头发几乎纠缠着摩擦，“商珏，好点了吗？”


    “抱歉。”


    商珏抬起压在箜澜右肩上的额头，正要后退，后脑勺却被顺势转身的人扣住，重新压在左肩。


    “不是拒绝你。”


    箜澜几乎是以一个保护的姿态，另一只手抬起规律轻拍着商珏的肩膀，而那只拢在他脑后的手也没收回。


    “所以不要道歉。”


    一边隐晦安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简单问了商予薇的状况，东拉西扯完，她终于将燕国地图一把拉到了底。


    “那商珏怎么样？”


    这才是她最想要得到答案的问题。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商珏习惯的“没什么”已经很少在箜澜面前出现，好像信任总能给人带来许多潜移默化的改变。


    商珏问她：“今年过年我们回若水镇怎么样？”


    箜澜轻轻笑了一声，答应了他，“即使到时候任务结束，我也和你一起回去，姨姨能认得出我的吧？”


    “认得出。”


    鼻尖是有些陌生的味道，但商珏从其中寻到了属于箜澜的气息。


    “扑通——扑通——”


    箜澜不确定这是否是自己从某刻乱掉的心跳，商珏也不敢肯定自己的脉搏是否还平和。


    但箜澜没放手，商珏也没退后。


    如同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


    翌日一早，晨练完后箜澜得知不用等商予薇一起吃早餐。


    商珏：“她说要睡个回笼觉，下午买了几个景点的门票。”


    商予薇的原话是要趁着国庆前把要玩的都玩了，这样就不需要等到时候去人挤人白白受折磨。


    除此之外，她还撒泼打滚让商珏帮她问问箜澜愿不愿意多她这么一个互联网好友。


    于是餐桌对面的人吃完之后没有离开，而是认真给人回消息。


    商珏弯了下嘴角。


    喜欢箜澜实在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被她吸引目光也是。


    聊完放下手机，箜澜愉快宣布下午和商予薇一起去玩。


    “午饭。”


    箜澜眼带歉意，“商老师今天的日程表里写了要去学校嗷，忘啦？”


    商珏自然没忘：“那晚饭。”


    箜澜低头对手指，“商老师自己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不要让人担心。”


    商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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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了，你不用依着她。”


    “那倒不是，眼缘真的很神奇，我蛮喜欢薇薇的。”说着嘴角的梨涡凹了下去，看得出来是真的喜欢了。


    “嗯”得有些不太走心，但箜澜已经起身去找东西，商珏无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微妙，不过这个念头只短暂存在了一秒就被他挥散了。


    商予薇一个回笼觉睡到九点半，吃完早餐正好赶上和箜澜约定的十点，京州的地铁四通八达，两人直奔她心心念念的网红茶餐厅。


    “下午一路玩一路吃，所以午餐要留出肚子来，至于晚饭？那是晚上的事，美食都是命运的馈赠。”


    商珏对自己生活的规划很清晰，虽然箜澜已经打破了他许多秩序，但商予薇和他又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样子。


    有计划，却又不是那么的有计划，颇有种想一出是一出的随意感，索性箜澜在很多方面都不太在意这个。


    因是工作日，上班族要上班，学生党要上学，惯常爆满的网红茶餐厅在她们到达时人不算太多，至少不需要排队。


    箜澜选择接受商予薇的同行邀请，乐意与其同游占了很大比例的原因，而剩下的一小部分就是商予薇提起佛寺里供养了一片秋日荷。


    这个目的地和她不谋而合，本来她也打算要自己去看看的。


    不知道为什么，从昆仑山回来之后脑子里就总有一根弦扯着她，虽然看不清那根弦的另一端是什么，但她跟着直觉从来没出过错。


    而这种感觉在这几天愈发强烈，嵌入幻境的灵力甚至指引着她向一个不愿意猜测的可能去靠近。


    “咔擦——”


    踩断树枝的脆响和耳边拍立得的定格声重叠在一起，箜澜侧眸去看对着放下拍立得的女孩。


    这个商珏在她还是猫时送出的拍立得再次发挥了作用，留下了七七八八的照片，用商予薇的话来说大概就是用照片来让商珏拥有参与感。


    佛寺在山顶，一路要爬上百级台阶，两人走走歇歇，主要是商予薇在歇。


    最后她整个人几乎是挂在箜澜身上爬上去的。


    “姐姐，我发誓一定不是我体力太差，而是你太厉害了。”


    短短几个小时，她们也算是飞速熟悉亲切起来。


    箜澜莞尔，摸摸她的脑袋，她们确实已经走了很多路，疲惫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说起来箜澜还没拜过人间寺庙里的神龛佛像，一入寺门，那阵自山脚就存在的清明之气愈发浓郁。


    这个佛寺据说存在了数百年，后人虽进行了保护和修缮，但还是处处透露出经岁月雕琢的古朴和厚重。


    引路的小师傅告诉她们秋日荷在后山，按照最佳路线可以拜过大殿后从偏厅出去，沿路走到尽头就是。


    不知道商予薇拜佛时许了什么愿望，箜澜只觉得虔跪而下后神识清明，离开大殿商予薇问她许了什么愿时也只是摇头。


    过了偏厅沿小径而上，越近，箜澜反倒越放松。


    道路尽头，大片大片的粉白秋日荷开得正艳，叶也绿得灼目。


    “只是可惜，降温了，这塘荷花也快要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