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内，王警官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收到一条新消息，那是裴小雨发过来的一张照片。


    王警官将照片放大，发现宋铭耀的箱子里面装着一张照片，照片里面的女孩竟然是裴小雨，他当即放下了水杯。按照工作流程，王警官要将照片发给上级。


    就在即将点击发送的那一刻，王警官犹豫了。


    他突然对上级的指令产生了怀疑。


    宋铭耀的箱子里面装着的是他的私有物品，如果这么搜查证据是否侵犯了他的个人隐私呢？


    “王警官，”一名年轻警察跑了过来，“我们根据您给的问审词，把眼镜蛇的话给套出来了。”


    年轻警察打断了王警官的思路，王警官没有把照片发送出去，而是放下了手机。


    “什么意思？裴小雨的记忆没有出错，眼镜蛇就是当年杀害陈宇泽的那小子？”王警官边说边快步往问审室走去。


    “王警官，你说眼镜蛇这人是不是很奇怪？”年轻警察说道，“他后来杀死那么多人，还包括那么多警察，我们提到这些受害者的时候他都跟个木头似的，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犯下了什么罪。”


    “但我们提到当年的事情，就是陈宇泽被害案，”年轻警察说道，“他突然就发狂了，说杀害陈宇泽的凶手不是他，情绪激动，最后就都给诈出来了。”


    “我去会会他。”王警官说道，“估计九年前是他第一次犯罪，所以他很害怕被发现。”


    “王警官，我们还问出来了别的事情。”年轻警察说道。


    “什么事？”王警官问道。


    年轻警官走近，在王警官耳边说道：“他说自己的爷爷是马局长，我们怎么查他也没用。”


    王警官的心一沉，他突然意识到还好刚刚没有把照片发给上级，因为他上级的上级就是马局长。


    想得到这张照片的警察已经不再和人民同心，反而加入了某种黑暗势力，如果自己刚刚就把照片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王警官，你怎么不往前走了？”年轻警官说道，“审讯室就在前面。”


    “走什么走？大鱼都出来了。”王警官过去拍了一下年轻警官的后肩，他说道，“通知X省的警察去抓他爷爷。”


    “是，王警官。”年轻警察说道。


    年轻的警察走后，王警官背了过去，他点燃了一根香烟。


    他没有想过差错会出现在警局，如果当时上级下达命令，让他停止调查新钠科技的时候，他再坚持一下，会不会就能更早破案。


    会不会小郑警官就不会死了？


    王警官看向那些在警局内忙前忙后的年轻警察的身影，总会想起小郑警官。他不太相信在NCS的时候，三十名警察冲进去后全部死于罪犯阿佑之手，这种情节只有在影视剧里才会上演，或许小郑警官的死另有隐情。


    “郑母您放心，我会继续调查，给您一个真相。”


    王警官给小郑警官的母亲发去一条信息。


    帝都西部的山林中有一栋别墅，别墅四周被郁郁葱葱的树木环绕，仿佛置身于一片天然的氧吧。


    宽敞明亮的客厅内，宋启霖正在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手中的杂志。巨大的落地窗将室外的美景毫无保留地引入室内，就能将山间的绿意尽收眼底。


    手机振动了两下，宋启霖放下手中的杂志，他收到了一条消息。


    “实验成功。”


    看到这条消息，宋启霖陷入了沉思。


    突然，他听到了响声，房门的把手动了动。


    “稀客呀，”宋启霖并没有回头，只是边看杂志边说道，“你小子这次怎么知道回家了？”


    宋铭耀将西服外套脱掉，他将外套递给前来的管家。他坐在了宋启霖对面的沙发座椅上，对父亲宋启霖说道：“我待一会就走。”


    门口一阵响动，声音嘈杂。


    “这次你还带了朋友回来？”宋启霖边说边翻了一页杂志。


    宋铭耀冷笑了一下，他端起桌子上放的水，抿了一小口。


    宋铭耀说道：“不是朋友。父亲，你想好怎么跟门外的警察说什么了吗？我把能找到的证据都交给他们了。”


    听到此话，宋启霖的神情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就像事先预料到了一样。他继续认真地看杂志，又往后翻了一页。


    “我走之后照顾好你母亲。”宋启霖放下杂志后，看着宋铭耀说道。


    听到这句话，宋铭耀的内心有些许波动。今日天气很好，阳光从屋外照射进来，照在宋启霖的脸上，却将岁月的痕迹也加深了。


    宋铭耀不记得父亲什么时候有的皱纹，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父亲了。


    “还有什么想说的？”宋铭耀问道，他的手握着杯子，尽量不让宋启霖发现自己的情绪变化。


    “你那个公司开得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吗？”宋启霖问道。


    “还可以。”宋铭耀回道。


    “你获得的那笔投资已经用上了？”宋启霖继续问。


    听到这句话，宋铭耀突然感觉不对劲。


    “已经都用来置办设备了，你什么意思？”宋铭耀问道。


    “如果我进去了，那笔钱不可以再流转，”宋启霖说道，“但如果已经变成公司固定资产，从资源的有效利用考量，应该还能正常使用。”


    “怎么可能是你投的钱？”宋铭耀惊讶道。


    他一直想什么时候给自己投资的恩人家拜访，但是约了不知道少次，那个人都拒绝了他。怪不得投资人都拒绝了他的来访，原来那一笔钱的真正来源是自己的父亲，投资人害怕交谈的时候说漏了话。


    “不是启明医疗投的你，跟集团没有关系。”宋启霖笑着说道，“不然，我的那个私人飞机怎么没的？”


    “唉，还以为能多卖点钱，没想到二手的折价这么多，不然还能多给你投点钱。你有没有嫌弃我给你投的钱太少了？”宋启霖笑着说道。


    宋铭耀一脸困惑地看着父亲，他不明白这个时候了父亲怎么还在插科打诨。


    宋启霖像是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如释重负。


    宋铭耀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他的立场很坚定，他的女朋友是裴小雨，意味着他站在社会主流的一面，反对克隆研究。


    如果父亲把钱投给了自己，那么表明他支持的人是自己，父亲也不是支持克隆研究的人，至少不是这个实验的发起者。


    宋铭耀的推断错了，他一直以为和袁教授对话的人是在替宋启霖传达指令，原来录音带里的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父亲只是负责吸引警方的注意力，让警察忽略掉那个躲在暗处的凶手。


    “那个录音带里和袁教授聊天的人是谁？”宋铭耀问道。


    宋启霖扶着膝盖站了起来，他叹了口气，对宋铭耀说道：“你不要再查下去了，知道结果真的很重要吗？”


    当然要思考。


    父亲在社会中的地位已经很高了，他是一位横跨学术界和业界的双栖巨擘，他怎么能轻易受人指挥？那个人的地位竟然在父亲之上。


    地位如此高的人如果不干人事，对社会的危害极强。


    “铭耀你不要再猜了。”宋启霖说道。


    “爸！”宋铭耀喊道，“如果你是被胁迫的，你现在就把他的名字告诉我，你不想戴罪立功吗？”


    这几乎是他第一次真诚地喊他，之前和父亲宋启霖聊天的时候都是讲些客套话。


    “他是启明医疗集团的人吗？不然父亲也不会在第一轮投资的时候没有代表启明医疗把钱投给我。”宋铭耀问道。


    宋启霖发现自己的儿子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确实不想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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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我们老一辈的人走得太近，我们已经都被染黑了。”


    “你的公司不是已经开起来了吗？”宋启霖说道，“这样就够了。”


    “可是那些被害者不需要真相吗？”宋铭耀问道。


    “被害者？”宋启霖说道，“你才是。。。”


    他停了下来。


    “你个逆子真是把我气糊涂了。”宋启霖说道，“你还想要去保护别人吗？你保护好你自己就不错了。”


    宋启霖走近，他压低声音说道：“不要再想了。我已经失去你母亲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宋铭耀意识到自己的母亲的病竟然不是父亲害的，而父亲竟然没有好好地跟他聊过母亲患病的缘由，为了只是不透露那人的信息。


    父亲不想让自己过多地参与到案件调查中来，于是扛下了所有，忍受着自己对他的冷眼。


    “他有那么可怕？难道我的命在他手上吗父亲？”宋铭耀问道。


    “对，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好。”宋启霖说道。


    “宋启霖你话说得可真冠冕堂皇！”宋铭耀说道，“什么叫一切都为了我好？你不要把事情都扯到我的头上。明明是你自己犯下了错误，你还要用我来推脱，不要用你所谓的父爱来道德绑架我！”


    “你找的这些证据基本上都是我有意留下的，我也知道自己犯了罪。你听着，宋铭耀，我当时准备好了一切，我本可以活得清白。我当时想要告发他，可就在那一天。。。”宋启霖皱眉说道，“医生给我打来电话说你出生了。”


    宋启霖的声音慢慢变得哽咽，他很艰难地说出了一句话：“然后你就丢了。”


    宋铭耀想起自己的身世，他的前十五年住在养父的屋子里，直到后十五年才与父亲宋启霖相认。


    “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只知道他把你拿走了。”宋启霖说道，“你被他们动了手脚，成为了某项实验的实验品，你被他改造了，不能再称作‘人类’。我对这件事情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报警根本没有用，没有人信我的话。”


    “你成为了那个恶魔的实验品，你母亲也因此疯了。”宋启霖说道，他扶住了宋铭耀的肩膀，紧紧地盯着自己儿子的双眼。


    “你告诉我我能做什么？直到九年前你才回到了我的身边，我面对着自己被基因改造的儿子，我还能做什么？我只能好好给他干，我怕我做的他不满意，你就会又一次离开我。”宋启霖说道，“所以我说了，只要活着就好。宋铭耀，我只要你活着。”


    “你想这些都没有用。忘掉所有的事情，只做你能做的事情，把你现在的公司经营好。”宋启霖说道，“你听懂了吗？”


    他细细地打量着儿子的脸，他笑了，似乎对他很满意，在不知不觉中儿子已经长大了。更何况，在这张脸上可以看到妻子樊眉的影子。


    “不错。很不错。”宋启霖笑着说道，“新医疗领域未来的王只可能是你，一个一尘不染的仁慈的王。”


    宋铭耀明白了一件事情。


    从始至终，他的父亲都是被某人所胁迫的，他不敢反抗，因为怕“那个人”对自己儿子下手。


    他这个人很自私，只顾自己的家庭，并不管这个世界乱成了什么样子。


    他是一个好父亲，但绝对不是个好人。


    如果父亲是位纯粹的坏人，宋铭耀也能接受。


    就像今天这样，他已经做好了将他送走的准备。可是父亲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他此刻的内心五味杂陈。


    “铭耀，你要知道，你就像你的名字一样被给予厚望。”宋启霖说道。


    宋铭耀并不想在这种时刻得到父亲的认可，他吞咽了一下，各种感情一拥而上，很久没有缓过来。


    他听到门被打开了，警察走了进来。


    “宋教授您好，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警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