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卓是一名游戏主播，没什么名气那种。


    晚上8点的在线高峰期，他的直播间也只有寥寥100多人，但弹幕还算活跃，不至于清冷地像在单机。


    然而穆卓今天的状态不太好，打游戏时频频走神，出了很多平时不会犯的低级错误。


    熟悉他的老粉们很快看了出来，一个个在弹幕里询问：【鸟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穆卓的ID叫啄木鸟，鸟哥是老粉对他的专属称呼。对于水友们的关心，穆卓心里是温暖的，可是他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穆卓在考虑转行的事情。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单纯地吃不了这碗饭。


    虽然他玩游戏技术还可以，但比他更好的大有人在，技术主播这条路他没有优势。而他嘴又笨，不会说骚话，搞不出能留下粉丝的节目效果，播了这么久，粉丝数也才刚过1万。


    他拿不到好的直播合同，靠着微薄的礼物收入，根本养不活自己。


    其实穆卓挺喜欢这份工作的，可人在现实面前总是要低头。当初大学毕业时，他也和父母说好尝试一年，如今约定期限已到，没有理由再任性了。


    穆卓只是在想，他该用怎么样的方式和粉丝道别呢？虽然对于他这小主播，如此苦恼未免有些庸人自扰。


    唉，先打个预防针吧。


    穆卓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突然看到自己的账号上多了一条私信。


    会给他发私信的人并不多，穆卓有些好奇。


    【您好，有兴趣接商单吗？我们这里有个游戏需要推广，这是试玩demo[链接]，您可以先看看有没有意向，然后也给我们一份您的推广报价。】


    穆卓揉了揉眼睛，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反复确认过后，他有些恍惚地对粉丝说：“我好像……有金主爸爸找。”


    【？？？哇哪位爸爸这么有眼光！】


    【什么商品，电动牙刷吗？】


    【恭喜！鸟哥出息了】


    和粉丝们说了声抱歉后，穆卓坐直身体，有些激动地打字回复：【您好，请问一下具体是什么合作形式呢？】


    对面没有回应。


    穆卓又等了一会儿，可消息依然石沉大海，但明明对方刚刚才给他发了私信，账号也显示在线。


    对方ID是“希望魔法学园”，头像是一朵金色的星空太阳花，似乎是个LOGO。


    金主爸爸可能在忙，穆卓如此找了个理由，决定先试试游戏demo。


    他点击链接，很快，浏览器跳转到一个新页面上。


    然后，原本一脸期待的穆卓表情僵住。


    那是一个非常简陋的空白页面，页面的中央，是一行黑色大字：


    【《希望魔法学园》面向天灾世界全民招生！想安然度过即将来临的天灾吗？快来学习魔法吧！扫码支付9.9元立刻进入魔法资质测试！[付款二维码]】


    穆卓：=_=


    这啥？


    【鸟哥还在吗？怎么半天不说话】


    【鸟哥在和金主爸爸聊商单的事情，我们耐心等等】


    看到屏幕上的弹幕，穆卓又不死心反复打开链接，可结果还是同样的页面，他甚至扫了一下付款码，真的就是个付款页面其他什么也没有。


    “……好像被骗了。”穆卓迟疑着说。


    【？？？？到底什么情况？】


    见到粉丝问，穆卓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声音是听得出来的沮丧。对方明明说是demo，点进去却既不是正规官网，也不是任何一个游戏平台，全页面找不出简介和下载地址，光大喇喇让你付款。


    敷衍到让人很想吐槽一句“他甚至不肯好好骗骗我”。


    但很快，一个弹幕冒了出来：【或许是金主爸爸发错链接了？】


    有可能！


    穆卓心里又燃起希望，然而他又反应过来《希望魔法学园》正是对方的ID，怎么可能是发错了？


    虽然这样想，穆卓还是再次私信对方关于demo的事，然而依然石沉大海。


    先前还能幻想一下是金主爸爸在忙，现在再看，骗子该不会是广撒网发完诈骗消息就跑了吧？


    他都这么穷了，为什么还得被骗子伤害感情？


    一场空欢喜让穆卓失去了坦白自己即将转行的心情，可接下来的游戏，更是玩的惨不忍睹，在他第十次死于同一个陷阱后，弹幕里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鸟哥，要不你把那金主网站发来我看看？】


    “啊，为什么？”穆卓茫然。


    对方是一位有些眼熟的新水友，大概是这两个月新入粉丝团的，ID叫“爷穷的只剩钱了”，很讨打的名字，还经常在弹幕里自称自己是个富二代。


    可实际上，这位“爷穷”除了入粉丝团的时候给他送了个小礼物，后面是一分钱礼物都没送过，被其它水友戏称“负二代”。


    【你别管，就你直播页面打开我看看】


    穆卓没有多想，切到私信页面，重新点开那个连接，和水友吐槽：“说真的，这就是敷衍着做了个假页面吧，好歹编点信息装成官网啊！做成这样能骗到谁？”


    话音刚落，显示着付款码的页面就突然跳转，正中央的文字变成了：


    【付款成功！[点击这里]开始资质测试。】


    穆卓：？


    而直播间里，一条爷穷的弹幕刚好发出来：【不就是9.9的吗？爷出了，看看到底是个啥】


    穆卓：“……”


    爷穷：【？？？】


    尴尬，是今晚的穆卓。


    【哈哈哈哈我宣布这是我今天看到最好笑的一幕】


    【鸟哥心声：不是啊哥，有这钱你不如打赏给我！】


    【我宣布咱们负哥的第一次被骗子拿走了】


    好半天后，穆卓终于憋出一句：“……谢谢老板赞助。”


    爷穷回复：【……没事，赶紧试试吧】


    虽然觉得大概率是遇到了骗子，可事已至此，不能浪费了爷穷的好意，何况穆卓心里还留了那么点儿希望。


    他点击了测试按钮。


    下一秒，一个巨大的、仿若星云的黑色漩涡占满了整个屏幕。


    穆卓愣了愣。


    奇怪，按理来说直播软件和弹幕机会一直显示在屏幕最上层，可现在怎么回事，这些东西都消失了？


    不仅如此，漩涡缓缓旋转起来，看上去有种朝着他吸来的错觉。


    ——慢着，好像不是错觉！


    穆卓惊愕地发现，漩涡真的脱出屏幕了！这种立体感比电影院的3D特效，还有什么AR效果要真实太多，导致他下意识地就要往后躲。


    椅子往后滑了一段，发出滋啦的摩擦声。


    然而来不及了，穆卓很快就被漩涡笼罩，世界天旋地转，他的意识黑沉下来。


    ……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穆卓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


    远方，是一栋巨大的巍峨高塔，塔身上镌刻着神秘的、颜色不一的符文，在云雾间若隐若现，有一种古朴又威严的肃穆感，让人震撼。


    抬起头，压根看不到它有多高，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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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也完全看不到顶端，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这样一座塔。


    源质魔法塔。


    穆卓心里冒出这样的一个名字。


    而此时，他站在环绕塔身悬空向上的阶梯上，阶梯是由一块块独立的石砖组成的，石砖大约半米宽，长度目测能供三个人并排站立，两边没有任何可供搀扶的栏杆。而下方是被云雾遮挡的深渊，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穆卓不恐高，但依然有些腿软。


    然而很快，一件更让他惊恐的事情发生了——下方不远处，阶梯正自下而上一节节坍塌！


    无数经典逃生影视剧画面涌入穆卓的脑海，汇成了一个本能的想法——


    跑！


    慌忙之下，迈开腿的穆卓差点被台阶绊倒，但他压根来不及去查看自己有没有受伤，爬起来就继续手脚并用往上冲。


    人和持续坍塌的阶梯开始了一场特殊的追逐赛。


    其实这是个非常具有美感的场景，如果能从上方俯看，会看到台阶们宛如被按下的琴弦般有节奏地坠落，而一位可怜的、渺小的人类随着节拍不断向上攀爬。


    只可惜，被追赶的人类注定欣赏不了这种美，他快被要摔死的恐惧撅住了。


    肾上腺素的飙升，让穆卓甚至来不及去恐惧在这种悬空的阶梯上奔跑是有多危险。


    然而没跑多久穆卓就再次发现噩耗——


    阶梯与阶梯之间的距离在拉大。


    这意味着，他不能再单纯地靠双腿跨越过去，还得加上跳跃。


    又几级阶梯过后，望着前方接近两米的距离，穆卓陷入了绝望，心里不抱希望地祈祷：


    帮帮我！


    高塔上，几个神秘的符文在随着穆卓的祈祷，闪烁了一下。


    横竖都是死，穆卓闭上眼，咬牙往前一跃。


    ……说实话，他已经做好了坠落的准备。


    可他的脚，踩在了实地上。


    穆卓睁开眼，发现自己刚刚跨越的两节台阶上，不知何时长满了藤蔓，将它们给拉到了他能够得到的距离。


    什么情况？


    接下来，穆卓发现每当他快要坠落时，台阶上都会冒出各种各样的植物来帮他。


    有的能如藤蔓这样改变台阶间的距离，有的踩上去像是蹦床可以让他跳的很远，还有的能化身台阶供他踩踏……


    因为太过神奇，穆卓一时间忘掉了正在迫近的坍塌，只想知道还会出现怎样的植物来帮助他。


    塔身上，已经亮起了不少绿色的魔法符文，但穆卓并没有看见。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疲惫感袭来。


    眼见就要平稳落地时，穆卓却突然一脚踏空，从台阶上坠落。


    然后——


    他呼哧呼哧喘着气，猛然直起身。


    房间里一片安静，开到26度的空调房，穆卓一身的汗，正坐在那张不算很舒适的电脑椅上。


    他回到了现实。


    ……可刚刚那是什么？


    穆卓有种世界观被刷新的恍惚感，不敢相信刚才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太真实了，可又绝不可能是真的。


    视线扫向前方，他被再次变换的网页文字吸引——


    【恭喜您！经检测，您的魔法天赋：A+，亲和属性：植物。建议学习科目：植物魔法。】


    【您出色的表现击败了全球99%的人类，入学优先排序：7。】


    【《植物魔法课程》现已上线，是否立刻报名？是/否】


    穆卓：……


    不是，这世界上真有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