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胥吏和太守

作品:《[聊斋]开局继承一座道观

    外面来了个胥吏,站在山门口拾掇自己的衣裳。


    他一早出门的时候还是个整洁规矩的公务员,等他从城门口溜达到金斗山,再从山脚吭哧吭哧爬上来……别说规矩,连发顶的幞头都松垮得快掉下来了。


    幸亏整理着装是一位胥吏最基本的职业技能。


    当此行的拜访对象元黎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叉手而立,候在门口,一点也瞧不出方才手忙脚乱的样子。


    门后灌木丛里,一双赤红色的耳朵躲躲藏藏,正巧目睹了这一切。


    元黎强行忽视狐狐祟祟的窥视者,好心侧过身帮着挡一挡。


    她没想到府衙会派人上门。


    哪怕这个时代没有联络方式,没有市政热线,光说上门的话,还是金斗山这种荒山野岭……


    元黎不免感叹一句,政府服务太好了点吧。


    她邀请对方进门说话。


    这名胥吏和气地拒绝了,表示他们轻易不打扰民众,道出了此次出行的原委。


    “那日道长留下地址,城内也没个信使,这回来是给您和胡家告示案情。”


    他并非那夜当面执勤的胥吏,但确是太守亲近,对于内情姑且知晓一二。


    李翁被擒住后,进了府衙,先是闭口不言,后又胡言乱语,在太守面前喊打喊杀的,胥吏们想审都无从审起。


    大伙儿都是明理的人,不至于像西二弄的街坊,把这事坦然归为仙人或者妖鬼作祟的传奇八卦。


    反正按律也好判,你就说李翁有没有纵火吧。


    元黎有心试探,请教对方:“我听闻有田野间纵火者,按疏议徒刑三年,不知明府怎么决断?”


    胥吏也是个爽利人,竹筒倒豆子把事情全说给她。


    “那老汉……不是,李翁。他强词说自己没有杀人,可放火前谁知道烧得是人是鬼?


    “只不过审他一审,他就神神道道的,咱们不能拿行凶罪去判他。好在纵火也有重判的,他在坊内烧毁民居,危及左邻右舍,判了这个。”


    胥吏比了个手势,元黎看清楚了,那是个七。


    他又叮嘱道:“不过现下只是通告你们听听,可先别给外面人说出去,犯人还在收监呢。”


    “这是为何?”


    这位胥吏解释道:“杀人纵火是判完了,这不还有房子吗?西二弄那一带是李家的祖产,族人要收回去。本也没什么事,只不过老汉放火的那间屋子,就胡家之前住的,不知怎的,被火烧过一遍里面还潮得跟下雨似的。


    “他还怪别人搬家,是我我也搬。”


    元黎抿了抿嘴。


    “我昨儿去看了,啧啧,”胥吏像在讲传奇故事,“墙根都裂了,坊丁让人给围起来,兴许过几日就塌了。”


    元黎想到自己泼的那一瓶底的水,眼神飘忽,勉强答应着。


    胥吏一笔带过,并不在意元黎回应如何。李翁的判罚乃是板上钉钉,他来此一行另有其他考量。


    “那胡之琼及其家人,对日后有何说法不曾?”


    眼前的道长在西二弄展示过实力,真真切切地把人给救了出来。考虑到另一方当事人的身份,胥吏想从元黎这里探听些情报。


    这起案子府衙权当纵火处理,别说南边几个坊,就是出了西二弄这一小块地界,再不会有多少人知晓真相。


    以胡之琼在城内居住多年的经验,他要是再度回去,或是换个地方重新生活,恐怕轻而易举。


    太守既要考虑不吓到民众,也要考虑后续情况,故派了一个胆大心腹来金斗观回访。


    胡家会不会回去元黎不清楚,不过小托班就要办学,她估摸着近期的动向给官方报备。


    “胡家短时间内应当都是留在观里的,至于一两年后,我也保证不了。”


    “这就行了。”


    胥吏想着,等过几个月,纵火的影响消弭,届时再来金斗观探查也无妨。


    元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府衙的重点关注对象,同胥吏说完了正事,对方也要告辞了。


    临走时,元天霸几个疾步从院里出来,手上拎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纸盒子。


    元黎偷瞄一眼,是东市的一家煎茶饼。


    一旁灌木丛里的红耳朵尖尖地竖起。


    元天霸揣着茶饼,不自然地笑道:“先生辛苦了,这是金斗观和胡家的一点心意,粗茶不值什么。”


    元天霸把他那张笑脸转向元黎,“是吧师姐。”


    元黎:?


    胥吏分辨了一会儿,确认不是多金贵的东西,喜滋滋收下了。


    嘴里还称赞他们:“百年道观就是不一样。”


    元黎也一并营业:“嗯。”


    两人微笑着目送对方离去。


    谁料胥吏刚下一级台阶,拍了拍头回转过来,嘴上比刚刚称赞时更甜蜜。


    “元道长,小人有件重要事忘了,可否借步说话?”


    他差点收了礼就飘飘然走了!哎呀!


    元黎往他那边移动了几步。


    胥吏掩口低声道:“我家明公知道长修道有成,有些许私事相问,想请您去府上叙话,您看是否方便?”


    他出门时,顶头上司很是随意,嘱咐他说寻人是家中私事,对方要他来道观拜谒也行。


    胥吏不甚赞同。


    不是他小瞧人,就太守那丰腴的身躯,在这金斗山,爬两步就要歇下了。


    元黎看着对方挤眉弄眼,露出真实的喜悦。系统不在,她在脑海中给自己放了电子烟花。


    家人们,来活儿啦!


    -


    元黎没什么方不方便的。


    怎能让客户等待,她当即就能随他下山!


    话虽如此,行动起来当然并说得没有这般轻松。


    元黎最终还是将胥吏请进了观里坐坐,安排元天霸守在家里,看好老弱病残的狐狸们,带上随身的小包袱。


    小包袱是胡夫人替她缝的,这原本是胡珍珍观察了几日得来的疑问。


    元黎每逢出门,都是两手空空。


    人家天霸道长,至少也会装一个小荷包,携带银钱和梳子之类的贴身用品。


    但元黎不同,动辄把一大堆道具塞进袖子,反正什么都可以从里边拿出来。连那柄近两尺长的拂尘……就很不符合常理。


    胡珍珍心想,尽管观主是个实打实的人,可由于是个方外人士,处事过于敷衍。特别是对自己的术法(系统空间)毫不掩饰,甚至不及她了解人情。


    看来看去,观主很缺一个合适的包袱。


    胡珍珍是很有心的。但她能力有限,缝了两天,扎破一块好布,最终被看不过眼的胡夫人接手过去,还仿着观里的八卦幡绣了点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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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饰。


    元黎兴致勃勃地下山。


    穿过城郊,穿过好几片坊子,跟随胥吏来到目的地。却不是府衙,而是那位太守的府上。


    太守姓卢,人至中年,出身大族,是个老成持重的官二代。


    卢太守少年时也喜好那些游侠传奇文章,比起在京中拉帮结派地内卷,他就爱外放任地,不用看人脸色,乐得逍遥自在。


    尤其是宦海浮沉多年,虽然不曾官至高位,也平稳地度过了好几任职位,卢太守思维很是开放。


    管他魑魅魍魉,嗨呀,住在这儿都得依律令行事,什么都惊扰不了他。


    一炷香前接到城门口小吏的传信,此时正等着上门的客人。


    卢太守富态的身躯窝在黄花梨木的圈椅里,喝着老仆煮的茶汤,他表示:人生在世,没什么烦恼。


    然而烦恼顷刻间就到来了。


    元黎刚走进府内的一门,还没到卢太守他老人家的会客厅,打主院那头来了卢太守的两位祖宗。


    一位是他同样高门的发妻,卢夫人在主位落座,一言不发。身后簇拥着数名仆妇,表情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般,很是威严。


    另一位是他的妾室,妾室进府多年,体态娇柔,保养良好。那张芙蓉面拿帕子一遮,不多时帕子就变得湿漉漉的,随身的婢子又给她换一张新的。


    若说卢太守的生活有什么小瑕疵,就是时不时得接收一下夫人的怒火和妾室的哭诉。


    他平日都将这些琐事当做官场之外的小调剂,说是生活情趣也不为过。孰料此刻来不及劝说二位,通报的仆人已经进来了。


    卢太守感觉自己的心跳微弱地漏了一拍。


    元黎抵达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卢太守从圈椅里把自己拔出来,面上露出些许尴尬,向左右介绍,“这是西面金斗山道场的观主。”


    他朝着元黎挤出一个苦兮兮的笑容,“我少时还见过你父亲呐!”


    元黎应答着,看向四周。


    上方的卢夫人礼数周全地打了招呼,只是身后几位婆子神色莫名地打量着自己。


    这倒还好,毕竟是搞迷信活动的人设,被人审视再正常不过。


    左侧下手这位夫人,一面揩着泪,一面拿婆娑的泪眼觑着她,双手如西子捧心,眉毛还蹙成一个尖尖的模样。


    元黎想,她一定是想多了,在这种目光下,总觉得自己是被提审来的负心汉。


    她局促地站在当间,十分惊恐。


    ——来之前,谁也没说是这种私事啊?


    ——道士业务范围不包含家庭调解的!


    卢太守压下元黎的焦躁,忙道,“此次请道长前来,是为了解决小女的事情。”


    卢夫人和仆妇婢子们都注视着她,就连左侧那位夫人也停下了揩泪,面朝她目露希冀。


    奇怪的感觉愈发强烈。


    卢太守搓搓手,“或许您还记得,在端阳庙会上,曾有人求过平安符吗?”


    元黎回忆片刻,当时仿佛有好多人来着。


    卢太守形容道:“有一个女郎,梳飞云髻或者望仙髻,着的是什么衫……”


    他求助地看向夫人。


    卢夫人皱了皱眉头。


    元黎脑海里闪过那位大谈法物设计的女郎。


    死去的记忆复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