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吃炸鸡。


    元黎自从被吸入至心和尚家的壁画里，再兜兜转转来到一个青蛙神的地界，她算了算，无论外界时间流速如何，至少从她自己的感官上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想吃炸鸡的念头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不用她在内心说出来，就毫无阻碍地传送给阿白。


    阿白从隔壁屋子探出一个头。


    元黎十分抱歉地冲他笑了笑，把仓库里的两件金拱门拿出来给他瞧。


    这就是她忽然想吃炸鸡的源头。


    金拱门，拱门是个比喻，金则是实打实的形容词。


    这俩在过去充满乱码的道具，存在仓库里的时候，通通变成了金色。乍一看是一柄金色荷叶和一块金石头，等她将之取出来握在手里，二者慢慢变成了两个金闪闪的正方体，彼此之间毫无差别，只能靠系统扫描含义来分辨。


    【荷叶（钥匙）：一只青蛙历时数年用心制作，是通向青蛙水塘的指引。】


    下面还有一行备注，【该道具目前处于已使用状态，无法再次开启。】


    元黎意识到是这个荷叶导致他们回家不顺利后，总觉得莫名熟悉。


    ……她苦思冥想。


    好哇，原来裴妤要我别靠近的水塘就是你小子！


    叹了口气，把金方块放下，谁叫她就喜欢囤东西，把仓库塞得满满当当，可这玩意儿不放在仓库，还能放金斗山灶房柴堆里不成？显然是个避不过的陷阱。


    另一个金方块的内容比它模糊了许多，纵然元黎已经能看见全部的文字，仍然觉得系统十分谜语人。


    【黑石（神之心）：神明的点赞，由山神赠与山市的优秀消费者奖章。】


    配合着它硬核的形象，元黎嫌弃，【马拉松的奖牌都比这个赛博方块好看。】


    【它俩本身都是能量体，形状又有点复杂，太消耗能量了，方方的多简洁。】


    一个卡卡的电子声忽然出现，元黎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隔壁已经把头缩回去的阿白，又探出头来，还伸手敲了敲他们中间的墙，问道，“你听见什么奇怪声了吗？”


    ……阿白被它骂了一顿。


    事实证明，活了上千年的大妖怪依旧可以笨嘴拙舌，系统凭借庞大的词汇量，从白毛老妖怪到没尾巴的狐狸，句句戳中阿白的痛点。


    神庙还没有人来探访，元黎蹑手蹑脚出了门，在隔壁窗台前一看，阿白捂着脑袋委屈地蹲在了墙角。


    系统理直气壮。


    人工智能可以容许人骂他智障，但不能说他的电子声奇怪。电子声有什么奇怪的，这不跟人两条腿走路一样吗？！


    这只狐狸就是歧视，要不是现在有要紧事，它立刻就将他踢出这个群聊，让他见识见识谁才是数据世界的王者！


    元黎上下打量了阿白几眼，炸毛狐狸一时之间是恢复不过来了，转而和系统交流起来。但元黎长久面对的系统都是冷冰冰的面板，乍一变化还有些不习惯。


    【原来你是会说话的吗？】


    【？】系统没有立时回答，在屏幕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叫什么话，我怎么就不能说话？】


    【不是，】元黎比比划划，试图唤起它数据流的记忆，【你还记得我才到这里的时候，投诉了好几回，你没有反应，我以为是个工具系统。】


    系统沉默了会儿，顾左右而言他，【后来你要求姥姥的副本作为特殊事件，我不是还补发了吗！】


    【哦，那之前呢？】


    【……】系统又沉默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说道，【那时候我没能量了。】


    元黎感觉到它似乎将没有能量视作一件难以启齿之事，体贴地不去追问当时的情况，只问道，【那你现在好了吗？】


    系统瞬间就炸了。


    系统暴走不是一种形容，而是非常具体的——各种电流声无序地滋出来，界面上窜过好多排绿油油的代码，让元黎应接不暇，【我眼睛要花了。】


    【啊！都！怪！死！青！蛙！】系统发出无能狂怒。


    它骂骂咧咧了一会儿，用了一系列比刚才骂阿白恶毒得多的词，发泄一通后，虚弱泄气道，【我本来已经养得差不多了……】


    系统需要的能量并不多，但它只是个弱小的电子数据，又不是系统成精，能量不能从外界获取，基本是元黎在各种特殊事件中提供给它。


    它按照计划，先将自己休眠，留下工具界面给元黎自助领取，偶尔醒来处理元黎的问题，数秒之后立即又沉睡。


    【把你的意识运回来，已经花了巨大的能量。不过聊斋世界的事件足够多，我补得也挺快的。】


    运回来……元黎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


    阿白双手抱膝，默默问：【聊斋是什么？】


    经他一打岔，一人一系统停滞了一瞬，还是系统简洁地用对方能理解能知晓的语言回答了他。


    【是金斗观所在的一段世界的称谓，】系统把话题转移到正经事上，【你也看到了，我们在这个青蛙的地界，并不是壁画，而是真实发生的。但这里已经不是金斗观所在的时空了。】


    阿白惊喜道，【那你可以让我们回去吗？】


    太烦了，虽然被关着也没啥，但这群白衣服的人天天来，跟看猴似的，挑动着阿白的神经。


    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里虽然不像壁画里直接让他变成一个狐狸，可心境就是会被影响。要不是还有元黎，现在再加上她脑子里的这个玩意儿，他恨不得现在把这座庙砸了，谁也别好过。


    元黎这头才按下日渐暴躁的狐狸，那边系统又受到刺激，嚷嚷起来。


    【不行！我能量快空了！】


    它不等二人发问，解释道，【我们已经彻底地离开了之前所在的地方，而且我觉得，这里比金斗山的时间，还要靠前得多。我的积攒在这里，等于从未发生过。】


    【你是说，我们回到了过去？】毕竟外头人说话和服饰都不对劲，显然不是她们那个朝代能有的，元黎心里早有些准备。


    【那倒也不是……】系统慢吞吞地，说出斟酌半天的猜测。


    【我本来已经没有能量了，不应该再醒来。但是这个房子，这个庙，狐狸，】他对着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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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你也感觉到，这里不需要能量吧？】


    阿白已经不在乎这个电子声以一种随便的叫他狐狸，乖觉地点点头。


    【神庙不受能量的限制，也许也不受时空的限制，】系统问，【为什么我们被叫做外来人呢？】


    为什么他们被叫做外来人呢？


    这个问题元黎早就旁敲侧击地问过花匠小哥和一两个好说话的使者。


    元黎起先判断世界的真实性时，用得是“边界”这个定义。


    它不像壁画里，只有四四方方的一小块，并且人们都真实地生活着，除了搞青蛙宗教，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至少都是正常人。


    但外来者的叫法真的很奇怪。


    花匠小哥只知道，这里自然气候并不好，周边的地区灾害多发，去年受灾的百姓从这头转移到那头，今年就从那头再转移回来。邻近的乡镇间还是有人口流动的，只是这些都与大泽上来的人不同。


    在他眼里，大泽意味着海上。


    至少在小哥十几年的记忆里，不曾见过渔民出海，以及海面上有船只到来。


    因此所谓“外乡人”，上一波至少在十几年前。


    使者了解得更多些。


    自然气候的变化不是一时的，而是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期间也有战乱，但再怎么战乱都抵不过没有粮食，就像小冰河时期一样。


    青蛙庙已经存在很久。在久远的过去，还有许多其他的神，但他们再如何，都不能保证百姓活下去，于是青蛙庙就被奉为了神庙。


    至于大泽上为何没有船来，使者给出的答案颇为教科书。青蛙神因为大泽上的风浪吞噬渔民，因此设置了专门的防护，“只有神明真正欢迎的外乡人，才有机会来到这里。”


    元黎捂着脸，【神庙说我们是天选之人。】


    系统懒得去抨击神庙的理念，只与她猜测道，【这里是真实的，又或者只是真实发生过的，它把这里锁住了。】


    系统总觉得这里是青蛙神制造出来的，介于真实和虚幻的，某一种中间产物。


    【可我们证明这个，有什么用呢？】


    【不用证明，】系统答，【随便试一试，如果它不完全处在过去，你我都不存在的时空，那我就可以积攒能量嘛！】


    系统激励她，【有能量我们就有道具了。我给你挂个任务，你自己去做。勇敢的少年，快去创造奇迹哟！】


    ……


    做任务可以，只不过元黎还有个问题。


    【这个石头是干什么的？】她举起了一个金色方块。


    【噢，神明给你的打赏。】


    不是，她还记得自己是去投诉，并不是给祂娱乐。【这玩意有什么用？】


    【没什么用吧……不过那只青蛙把你们渡来，应该是想要这个。你自己看着办，别轻易拿出来。】


    元黎大为疑惑，【不是，一个点赞它也要，给它不行吗？】


    【当然行，但青蛙想用这个成神嘛，万一它发现不行，恼羞成怒怎么办。】


    系统假模假式地叹了口气，【都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