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起睡[入V]

作品:《我在大宋卖火锅[种田]

    郡王府里炸开了锅。


    小郡王的青铜令终于送出去了!


    大伙惊喜又兴奋,奔走相告。


    紧接着,又得知了一个消息——


    小郡王把象征王妃身份的青铜令给了一个小郎君……


    所有人都不好了。


    花匠撅断了树杈,厨子捅破了铁锅,护院一个走神儿差点捏断门童的手腕,老管家捂着心脏,差点昏过去。


    大伙架着颤颤巍巍的老管家,暗搓搓摸到湖边。


    唐玄正带着司南参观郡王府。


    司南的心情略复杂。


    郡王府好大呀!


    光是三层小楼就有六个,还建着钟楼、鼓楼、演武场、兵器库,马厩里红的白的黑的河套马、伊犁马、汗血宝马足足排了两列,这要放在现代,就是两个车库的兰博、马莎、劳斯莱斯!


    郡王府又……怎么说呢,好“直”。


    放眼望去,连朵花、连棵草都没有,区区几棵树,还是直溜溜的小白杨,偌大一个湖,没有九曲桥,没有八角亭,芦苇、荷花、水葫芦……一样都没有。


    从管家到门童,再到后院做饭的、洗衣裳的一水的全是人高马大的汉子,指不定连湖底的青蛙都是公的。


    拥有这样一个郡王府的人,不是直男,胜似直男。


    司南站在湖边,长长地叹了口气。


    伤心了,失意了,恋爱无望了。


    “不喜欢?”唐玄偏头。


    “不,挺好的。”司南客气地说。


    唐玄挑挑眉,没说什么。


    两个人绕着湖走了小半圈。


    司南没话找话,问他最近在忙什么,完全忘了俩人昨天才见过。


    唐玄很认真地回答:“抓住了花鬼的心腹。”


    司南问:“是那个叫小元的吗?”


    唐玄点头。


    “招了吗?”


    “已经移交开封府,包府尹正在审问。”


    司南顿时放下心,“事情交给包大人,妥妥的没问题。”


    唐玄脚步一顿,“你很信任包府尹?”


    “你不觉得他很靠谱吗?古往今来这么多当官的,能吏不少,但是真正做到既为百姓办事,又不贪腐的有几个?”


    在古代想当一个清官太难了,贪钱贪利的代价又太小,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因素促使人移了性情。


    包拯是少有的不贪钱财、不慕名利,在任上又能大刀阔斧,把政务办得漂亮的人。


    司南道:“我听说包大人二十九岁就考中了进士,本来能进大理寺,为了年迈的双亲没有做官,直到三十九岁才出任知县。”


    唐玄颔首:“包府尹为官二十载,至今在京中都无田产屋舍,只是携家眷住在开封府后衙。”


    “真是太让人佩服了!”司南摇头晃脑地感叹。


    唐玄勾了勾唇,不着痕迹地把话题拉回来:“我蒙祖荫,得了这处宅院,只是时常住在宫中,疏于打理,你觉得是否空荡了些?”


    “岂止是‘空荡了些’,简直太空了!”司南还沉浸在包大人高尚的品德中,没留神说了实话。


    说完才反应过来,“你诈我?”


    唐玄扬起眉眼,笑了。


    “你你你……简直太坏了。”司南拿手戳他。


    原来你是这样的燕郡王!


    别以为你笑得好看我就会原谅你!


    唐玄扶住他,免得他摔进湖里。


    司南跳着脚同他打闹。


    一时间,静谧的湖边变得十分热闹,单是司南一个人的声音就盖过了整个王府。


    大树后,老管家差点又昏过去。


    这次是高兴的。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小主子笑,若非亲眼看到他愉快地眯眼,挑眉,勾嘴角,他定然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自从将军和公主走后,小主子仿佛就丧失了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让他们这帮老家伙操碎了心。


    唐玄放软了语气,像是在哄人:“过了端午十三哥和滔滔姐就会回宫,我打算把院子整一整,回来住,你可有何建议?”


    “没有吧,现在就……挺好的。”司南纠结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要干涉人家比较好。


    唐玄勾唇,“那就说说吧。”


    司南:???


    我说的是没有!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唐玄偏头,微笑地看他。


    司南瞬间被美色所迷,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但他还是冷静地说:“我的想法不重要,我又不住。”


    “你若愿意,可以随时来住。”


    司南:!!!


    少年,撩人要负责的知不知道?


    “比如这湖,是否可以种些青莲?”唐玄道。


    “确实应该种些,这么大一片,空空荡荡,乍一看还以为是假的。”司南不知不觉被绕了进去。


    “就算不种荷花,也能种点菱角啊,荸荠啊,熟了之后往锅里一丢,煮着吃、炸着吃,和青笋炒着吃,和排骨炖着吃,想怎么吃怎么吃……”


    唐玄笑:“还有吗?”


    “还有院子,连棵花啊草啊都没有,将来有了女主人,你怎么跟人家看雪看花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


    女主人?


    唐玄眼前不由闪现出高滔滔的脸,连忙摇了摇头。


    太可怕了。


    还是不要了。


    厨子和园丁正在激情讨论。


    “我说不让你把那丛芦苇揪掉,莲藕也别拔,看吧看吧,客人嫌弃了。”


    “这事可不能赖我,老三说的,芦苇荡、莲叶丛里最能藏人,拔掉安全。”


    厨子瞪眼:“这是汴京,不是西北。”


    园丁毫不示弱:“你不同意早说啊,十几年过去了,现在才逼逼。”


    厨子理直气壮:“这不是人家小郎君提醒我了吗!”


    园丁翻了个白眼:“敢情你自己也没啥品味,还有脸说我。”


    “安静。”护院冷声道。


    厨子和园丁立马噤声。


    老三发飙,闭嘴保命。


    护院瞥了俩人一眼,“你我因何过来?”


    “查探王爷和小郎君的关系。”厨子和园丁乖乖回答。


    护院收回视线,再次看向湖边的二人。


    厨子和园丁无声地扔了几个眼刀子,谁也不服谁。


    这时候,司南刚好在说:“作为朋友,其实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建议,还是应该让那个将来有可能住进来的人决定比较好。”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酸。


    大树后面的人却兴奋了。


    听到没?


    小郎君说“作为朋友”,所以,他和王爷只是朋友,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老管家欣慰点头:这样就放心了。


    只是区区一个可以随随便便把王妃令牌送出去的朋友啊,有什么重要的呢?


    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


    这个小郎君什么来头?


    为什么能被王爷选中做朋友?


    几条黑影蹿出王府,分分钟就查到了司南的全部资料。


    众人愕然:商人之子?州桥边上卖火锅的?


    这身份……是不是略低了些?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司南。


    司南正盘着腿坐在湖堤上,旁边有棵白杨树,掉了几片叶子在地上。只见他左挑挑右捡捡,最后选出来两片最大的,和唐玄一人一片,进行决战……


    “你的断了!你输了!给钱给钱!”司南大笑。


    太过明媚的笑脸,不仅惹得唐玄心甘情愿递出一枚铜钱,也让暗中观察的几人放下心。


    “其实……商人之子,也没什么吧?”


    “想想咱们那会儿,就是没钱没地的大头兵,将军可嫌弃过你我?”


    “当年公主在边关,与军中妇人同进同出,丝毫没有架子。”


    “这叫平什么近什么来着?”


    “平易近人。”


    “对对,王爷一定是随了将军和公主。”


    老管家眼泪汪汪。


    小主子孩童时都没玩过叶柄,只会抱着箭一遍接一遍射靶子,冷冰冰地说着要给父母报仇。


    现在反倒比从前活泼了。


    有朋友真好!


    傍晚,唐玄留司南在王府吃饭,用的正是司南刚拉来的新餐桌。


    ——如果依着唐玄,定然会不动声色地珍藏起来,舍不得用。只是没等他叫人搬走,护院便拎过来支上了。


    看着一只只大桶摆上桌,好看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然而,几个大老爷们注意力全在司南身上,谁都没在意他。


    老管家笑眯眯地向司南介绍众人,司南嘴甜地伯伯叔叔一通叫。


    汉子们铁打的心都软了。


    厨子搓着手,指了指桌上的大木桶,“放开了吃哈,不够再去做。”


    老大个的桶,一共有四个。


    一个桶里放的是满满的白米饭,一个桶里叠了一撂烤白馍,另外两个桶里装的是酱香大骨和炖羊肉。


    典型的西北军做派。


    “主子说今日可能来客人,一大早就让我们准备上,猪和羊都是现杀的,大火小火交替着熬了两个时辰,这时候应该入味了……小郎君,你尝尝?”


    要是换成平常人,八成得吓到。


    司南却弯着眼睛,笑眯眯地看向唐玄,“你知道我要来?”


    唐玄别开脸,嗯了一声。


    昨天司南说要给他送桌子,他便想着,万一是今天呢?所以一大早就匆匆赶回来等着。


    司南咧着嘴笑,“我要是不来呢?”


    “那就明天。”明天再不来还有后天、大后天……总有一天会来。


    若是一直不来,他就去“提醒”他。


    司南心里有点软,也有点甜,刚刚还觉得俩人没戏了,这时候又燃起一簇小火苗。


    大概,也许,有那么一丢丢可能呢?


    开饭了。


    唐玄瞅着桌上粗犷的大桶、大骨头、大块肉,再想想司南给他做的精致的小丸子、小馄饨、小虾饺,第一次怀疑,家里的饮食习惯是不是应该改改了。


    略……丢人。


    没想到,司南非常豪迈地拿起一块大骨头,呲着小牙啃啊啃,可欢快了。


    管家笑出一脸褶子,“王爷说小郎君从小在汴京长大,没去过西北,怕您吃不惯这干巴巴的馍,就蒸了桶米饭……”


    “不不不,我可喜欢羊肉泡馍了。”


    司南当即从桶里抓了一个,撕巴撕巴放进粗陶碗,又用长勺舀了一勺热汤烧在上面,眯着眼睛一闻,顿时笑起来,“香!”


    这模样可不像作假。


    管家笑得更真诚了。


    唐玄抿着笑,给他挑了两块好肉放到碗里。


    司南吃得嘴巴油乎乎红润润。


    精致的小脸蛋配着狂野的吃相,其实不太搭,然而看在王府众人的眼里,只觉得真乖巧、真可爱,一看就是自家人。


    有什么比客人喜欢自家的饭食更让人欣喜的呢?


    管家笑眯眯地感慨:“怪不得能和王爷做朋友,是个顶好的小郎君呢!”


    众人纷纷点头。


    老哥几个难得高兴,拎着酒坛,端着大酱骨,横七竖八地坐在点将台上边吃边唠嗑。


    唠着唠着就唠到了将来的王妃。


    是像公主那样温柔贤淑呢,还是像高家小娘子那般泼辣爽利?


    如果能像司小郎君这样讨人喜欢,那就太好了!


    湖边。


    司南边吃边说:“你家的这些人真不错。”


    “他们……是长辈。”


    唐玄顿了顿,告诉了司南自己的身世。


    他的母亲是赵家宗室女,太祖那一支,因为和亲封了公主。没想到,刚一出境夏人便突然毁约,要拿公主威胁大宋。


    唐玄的父亲当时是边城守将,以一己之力救下公主,扭转局势。后来,两个人互生情愫,求得官家允婚。


    公主没有回京,甘愿陪唐将军驻扎边城。虽然生活清苦,两个人却着实过了几年恩爱日子。


    宝元二年,宋夏战争爆发。


    唐将军战死。


    公主受了细作的蒙骗,被掳去夏营。


    两军对垒,敌军无耻地用公主的性命威胁宋军。


    当着数万将士的面,公主只轻轻说了句“望官家顾念我儿”,便慷慨赴死。


    那一战,宋军杀红了眼。


    那一年,唐玄还不到两岁。


    战事结束后,失去双亲的孤儿被唐家家将送回汴京祖宅,官家将其接入宫中,亲自抚养。


    府里的厨子、园丁、护院,还有隐在暗处没有出现的那些人都是当年唐将军麾下的家将,原本有机会凭借战功青云直上,为了唐玄,他们放弃了。


    老管家在这座宅子里待了几十年,服侍了三代唐家人,更是长辈一般的存在。


    ……


    司南平日里口才那么好,这时候却哑了声。


    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那么苍白。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给唐玄夹了一块肉,动作十分小心,语气很是温柔,“你……多吃点。”


    唐玄笑笑,“好。”


    一切的悲伤都消失了。


    只余湖边的清风和桶里的肉香。


    吃完饭,天还亮着。


    司南惦记着二郎,原本想回家,不知怎么的被唐玄哄到了书房,又不知怎么的被书房里的刀刀剑剑迷住了。


    唐玄的书房也很“直”,没有薰香、挂画、雕花屏风、青花瓷,就连书都不多,有的只是一件件或古朴或锐利的兵器。


    每一件兵器旁都放着一册“说明书”,上面详细地写着这件兵器的来历、材质、特点,以及使用心得。字迹刚正遒劲,用词简洁晓畅,像是唐玄亲自写的。


    司南突然觉得,这位看似冷冰冰的郡王大人,其实心里住着个暖汉子。他只对自己在意的事专注,只对在乎的人温柔。


    突然有点羡慕。


    能被他喜欢的人,真是有福气。


    司南回头,瞧见唐玄打了个哈欠。


    别说,还挺稀罕。


    唐玄给人的感觉仿佛是不食五谷的天兵天将,从来不会像凡人那样打哈欠放屁。


    “困了?”司南问。


    “没有。”唐玄飞快地否认。


    司南忍不住笑了,怎么像个心虚的孩子。


    刚好管家进来送茶,责备般瞅了唐玄一眼,“能不困么?昨日出去赴宴,夜里又去清匪,今日为了等小郎君一下都没合眼……唉!”


    司南吓了一跳,整整两天一夜了!


    熬夜猝死的例子还少吗?


    司南瞬间男友力爆棚,一把将唐玄摁在矮榻上,“赶紧睡觉,现在就睡,我看着你。”


    唐玄微讶:“你不走?”


    司南瞪眼,“你想赶我走?”


    唐玄轻笑,“是不是赶你你也不走?”


    “回答正确,加一百分。”


    司南戳戳他眼皮,“快,闭眼。”


    唐玄听话地闭上。


    管家满意地点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门轻轻阖上,书房内只剩下唐玄和司南。


    唐玄歪过头,再三确认:“真不走?”


    司南胳膊刚好撑在榻边,坏笑道:“舍不得我?”


    少年撑着下巴,皮肤莹白,脸颊微鼓,黑亮的眼睛水汪汪的。


    唐玄诚实地点点头,确实舍不得。


    司南反倒不好意思了,“闭眼。”


    唐玄勾着唇,阖上眼。


    司南拍拍泛红的脸,明目张胆地看着他。


    真


    帅啊!


    剑眉星目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鼻形也这么完美,仿佛多一分少一分都会失去味道。


    性感的喉结不能少。


    还有极浅的一层胡茬……这样完美男人,就连青葱葱的胡茬都比别人性感。


    司南正看得专注,那双如繁星朗月般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司南心虚,“怎、怎么还不睡?”


    唐玄微垂着眉眼,无奈又宠溺。


    再不睁眼就要出大事了。


    少年离他那么近,绵绵软软的呼吸像根小羽毛,轻轻扫在敏感处,他强忍着才没让自己失礼。


    唐玄抬手,压在他头顶,“你也睡会儿。”


    司南的注意力放在那只手上。


    修长的手指,温热而有力,一下子就把他的脑袋罩住了。是让他着迷的,属于男人的气息。


    司南的脸有些烧。


    “吃什么长大的,手这么长?”为了掩饰自己的局促,他大大咧咧地把那只手扒拉下来,掰着手指一根根看。


    非常“男人”的一只手,肤色微深,带着细微的疤痕和薄薄的茧子,是常年挽弓射箭磨出来的。


    司南瞅了眼自己的小嫩指头,顿时输了。


    唐玄也看到了,不由自主寻到他白皙细嫩的指尖,捏了捏。


    司南瞪眼,“干嘛?敢占你南哥的便宜!”


    “这就叫占便宜?”唐玄轻笑着,又捏了捏。


    这种时候怎么能输!


    司南毫不示弱地捏回去。


    两个人你捏我一下,我捏你一下,幼稚地较着劲。


    确切说,较劲的只有司南。


    唐玄就像一头慵懒的花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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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宠溺地逗弄着他的小毛团。


    不知玩了多久,司南才反应过来,撑着面子命令:“别玩了,快睡吧。”


    唐玄闭上眼,眉梢嘴角皆是笑意。


    司南也笑了。


    偶尔幼稚一回,还挺有趣。


    司南收回手。


    唐玄指尖不自在地动了动。


    触碰过温暖,再回到孤单的样子,已然不习惯了。


    过了一会儿,唐玄的呼吸变得均匀。


    司南用气音问:“睡着了吗?”


    “睡着了。”


    司南:……


    司南不再理他,随手拿了本地方志消磨时间。竖版繁体文言文,即使有原身的记忆还是不太习惯。


    看第一页的时候眼睛就有点花,勉强翻到第二页,纤长的睫毛已经耷拉下去,将将翻过第三页,就彻底睡着了。


    唐玄睁开眼,偏头看着他。


    他从来没把别的什么人放进过眼里,所以无从比较。如今看着少年的眉眼,只觉得没有一处不可爱,就连他轻浅的呼吸声都是动听的。


    看着他眉眼低垂,安然入睡,仿佛自己的疲惫也消失了。


    原来,枕边有人,如此安心。


    ——————


    司南根本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茶汤巷的。


    他睁开眼就已经是第二天了,二郎正抱着手臂瞪着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是喝醉了吗,还是脑袋坏掉了?为什么被人抱下马车都不醒?”


    没有,都没有。


    他只是睡得太沉,又对唐玄太信任了。


    根本不知道唐玄是怎么把他抱上马车,又怎么抱下来的……


    太丢人了!


    南哥的面子都没了。


    好在这两天大家都忙,唐玄要查无忧洞,司南也在忙着给二郎转学,尴尬的事没机会提。


    就当是一场梦,醒来之后就失忆吧!


    ……


    四月十一,暖阳高照。


    御街两旁的荷花粉粉嫩嫩地开了一整渠,小娘子们站在渠边,轻轻盈盈地笑着,讨论着哪朵荷花最好看。


    郎君们站在廊上,远远地瞅着,亦在心里揣摩哪位娘子最可人。


    莲叶田田,彩衣袂袂。


    美好的事物总能让人心情明媚。


    司南骑着小三轮,从御街上飞驰而过。


    如今这条街上已经没人不认识他了,就像提到玄铁弓就想到唐玄一样,看到三轮小飞车,全汴京的人都知道是州桥边的司郎君。


    今天,车斗里多了一位虎头虎脑的小郎君。


    有熟客远远地打招呼:“今日不出摊吗?”


    “不出了,送弟弟去书院。”司南笑着回。


    “哪家书院?”


    “若水。”


    “是个好地方!”


    “是呗,盼着他将来有出息。”


    司南笑着骑远了。


    知道司家底细的,无一不夸赞有加。


    当初司家接连出事,谁都以为这俩兄弟日子早晚过不下去。没承想,未及弱冠的少年郎竟把日子越过越红火了。


    若水书院在汴京城东南边,出了新宋门再往南走上二里地就到了。


    因为在城外,地价便宜,所以建得很大,南北两边各有一个大门,青砖红瓦的牌楼,五柱两进,十分气派。


    据说,南门两边的对联是范仲淹先生题的,北边是晏殊先生写的。


    南门对着宜春苑,北门离新宋门不远,东边还有一个专门的车马门,进出十分方便


    。


    书院内有校舍、宿舍、藏书阁,还有一个偌大的跑马场。


    因着环境好,先生也有学问,过来读书的不仅有寻常人家的孩子,还有不少官家子弟,大多盼着十年八年读下来,谋个进士出身。像司家兄弟这样奔着学武来的,真不多。


    “里面可漂亮了,建的就跟江南园林似的,尤其是那个跑马场,你一准儿喜欢。”司南骑着小三轮,直奔东门,“马厩里养着二十多匹小滇马,是专门用来教导你们这些小豆丁的。”


    二郎听到“跑马场”的时候就兴奋得不行了,根本不在意他叫自己小豆丁。


    守门人生得粗粗壮壮,一看就是练家子。


    司南和和气气地问了声好,递上二郎的入学铭牌。


    他生得好看,又带着笑,守门人不由热情了些,喊了个机灵的小厮给他们带路。


    小厮在前面走,司南骑着三轮车拉着二郎和行李跟在后面。


    小厮没忍住,悄悄地往后看。


    司南笑道:“小哥不妨坐上来,我载着你。”


    “不用不用。”小厮连连摆手。


    书院中规矩大,学子和小厮之间壁垒分明,他可不敢坏了规矩。


    司南干脆停下车,扶着把手和他一起走。这样一来,小厮便稍稍靠后了些,刚好能看清小三轮,还不至于失礼。


    二郎也从车上跳下来,走在司南身边。


    这小厮是个聪明的,知道兄弟两个是照顾他,不由大为感动,“小的名叫陶然,这旬刚好调到蒙学侍奉,小郎君若有需要大可使唤小的。”


    二郎像模像样地执了执手,“学生司嘉,以后就麻烦陶然哥了。”


    陶然忙躬了躬身,“不敢不敢。”


    陶然一路介绍着书院的情况,诸如早课要注意什么,三餐如何搭配,还有集体生活需要规避的忌讳,都是新人容易踩的坑,非常实用。


    二郎小小年纪便有一副缜密的心思,话不多,却通透,每每搭上一两句总能叫人高看一眼。


    陶然不由肃然起敬,隐隐觉得这小郎君虽出身一般,假以时日,必非池中之物。


    到了宿舍,二郎更是如鱼得水。


    一屋子的小豆丁,大的六七岁,小的只有四岁,二郎虽然年纪不是最大的,却生得壮壮实实,一身江湖气,三言两语就把那群白白嫩嫩的小读书郎唬住了。


    光耍嘴皮子还不够,第二招,美食攻略。


    来之前,司南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给他做了一大包小零食,小米锅巴、芝麻馓子、牛肉干、酸杏脯……比什么鼠什么味的种类都全。


    二郎一股脑倒出来,任由同学们挑。


    小郎君们起初还有些羞怯,不好意思接。二郎抓起一把锅巴嘎嘣嘎嘣嚼得香。


    小家伙们咽了咽口水,不知谁第一个伸出小手,紧接着全都开心地吃了起来。


    最后,还有一个终极大招——自家的小三轮。


    官家出于军事上的考虑,还没公开三轮车的图纸,民间就算能仿制也不敢,所以这东西除了官家和司南,谁都没有。


    二郎用一声甜甜的兄长贿赂司南,请他拉着舍友们在空地上转了一圈。


    小郎君们顿时敞开心扉,就差抱着二郎的腿认大哥了。


    司南瞧着自家崽的这波操作,突然有种淡淡的忧伤,这小子平日里用在他身上的心眼,还是太少了!


    和二郎说好过两天来看他,司南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其实,十岁以下的小郎君们大多不住宿,只是中午在宿舍休息一下,晚上会由家长接走。司南原本也想这样,却被二郎拒绝了。


    一来,他想晨起练武,把路上的时间省出来。二来,上学的时间司南刚好要去早市买菜,放学的时间又赶上小吃车最忙,他不想让司南太辛苦。


    小家伙考虑得这么成熟,司南还能说什么呢?


    回到家,已是傍晚时分。


    司南站在门口瞅了瞅,总觉得空荡荡的。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怎么安静得有点过分?


    他坐在门槛上,突然有些茫然。


    往常时候,这个时间他不是在州桥摆摊,就是在家里和二郎斗嘴。


    兄弟两个斗嘴的话题非常宽泛,鸭肠好吃还是鹅肠好吃、衣服洗破了要不要补、怎么少了两个铜板、筷子拿反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拿出来说说。


    冷不丁剩下自己,司南还真不适应。


    不知愣愣地坐了多久,直到左邻右舍的屋顶上冒起炊烟,司南才跺了跺坐麻的脚,慢吞吞挪到草棚。


    煮个东西吃吧,总得习惯一个人吃饭。


    既然臭小子不在,干脆做点儿好吃的,明日见了告诉他,馋着他。


    不对……


    明日见不着了,说好了后日再去看他。


    司南啧了一声,拍拍脸,让自己打起精神。


    中午剩下半碗面条,已经凉了,干脆扒了几片菜叶子,洗洗揪揪丢进锅里,打算把面条炒一炒。


    炒到一半,才发现小罐里的盐用完了。


    司南下意识叫:“二崽,给哥舀罐盐!”


    喊了一遍没人应,这才反应过来,二郎去书院了。


    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