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冷战???

作品:《我在大宋卖火锅[种田]

    胡氏会被判死刑,除了律法规定外,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她是有预谋地盗窃。


    茶汤巷位于汴京最里圈,抬眼就能望见皇宫大内,治安一向好,自赵室定都后就没发生过抢劫盗窃之事。


    百姓们出去串个门、买个菜,大门都不锁,像司南这种挂个大锁的还算是谨慎的。


    胡氏寻了个江湖惯犯,买了把“万能.钥匙”,把于三娘背进屋里之后,又用一对专门用来起青砖的细竹板把那个藏钱的洞抠开。


    司南没说谎,这些钱确实是给孩子们上学准备的,其余大头存进了钱庄。


    有那么一瞬间,司南犹豫过,要不要把钱说少点,比如四贯。只要少于五贯,胡氏就不会死。看在孩子们的面子上,给她个教训得了。


    转念一想,胡氏拿钱的时候,想着只拿四贯了吗?差役敲着锣铜满大街嚷嚷“盗钱五贯以上处死”,她不知道吗?


    当初她撺掇于三儿举报他私铸铜器,可想过放他一马?如果她知道接受教训,就不会一次又一次作妖。


    钱是胡氏拿的,没人逼她,司南只不过是依照律法,自保而已。


    在此之前,胡氏不是没有机会挽回错误。


    那天晚上她藏钱的时候被于七宝看到了,于七宝哭着求她还回去,她不仅把于七宝打了一顿,关了起来,还威胁他,如果他敢告诉二郎,就把于三娘卖了。


    现在的于七宝已经不是从前的于七宝了,在火锅店做工的这些日子,他和于三娘的关系变得特别好。如果胡氏说卖他,他一点都不怕,换成卖于三娘,七宝怕了。


    胡氏疯魔了。


    她并非不怕死,就是忍不住。


    看到那些白花花的银子、看到司家人比她过得好,她就嫉妒得红了眼!


    她没跟任何人说过,她原本是官家之女。


    那年北地大旱,她爹贪墨银钱,事发之后怕被砍头,才乔装成流民带着一家人逃了。


    后来阴差阳错,还是死在了路上,只有胡氏自己活下来。说起来,还是月玲珑拉了她一把。


    当时,月玲珑也混在流民之中,胡氏一眼就看出,她的言谈举止不像普通农妇,于是主动和她结交,后来,还真靠她捡了一条命。


    两个人一起来到京城,明明都是流民、都有不俗的出身,凭什么月玲珑能被狄青大将军认作师妹,而她就只能在小小的浣衣坊中做一个低贱的洗衣婢?


    再后来,各自婚嫁,两个人的差距越拉越大,胡氏心里的阴暗就像污浊的下水道,肮脏、刺鼻。


    其实,月玲珑嫁给司旭的时候,司旭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商贩,没有开酒楼,更没有万贯家财。


    胡氏嫁给于三儿的时候,于三儿已经脱了奴籍,能说会道,长得也好,用司家给的钱盘了一间小小的酒坊,日日都有不错的进项。


    对于胡氏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她却不想这些,只知道嫉妒月玲珑。


    她就像潜伏在阴暗处的一条毒蛇,只等着咬月玲珑一口。司家人过得不好,她心情就好了,这已经成了一种扭曲的执念,根植在她心里。


    如果这次她不死,以后还会更疯狂地对付司家人。于三儿、于三娘都搭进去了,都没让她有丝毫悔意,于大娘、于二娘,还有于七宝都不能幸免。


    “我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


    “她说如果大郎哥不肯娶,就卖掉我,拿着钱离开汴京!我亲耳听到她跟徐婆子说,连出京的船都雇好了!”


    “如果不是大郎哥力保,咱们姐妹三个会被充为军.妓、七宝贬为奴籍,她偷钱的时候,可想过这些?”


    于三娘声声控诉,嘴上说着狠话,实际不断发抖。她是自责的,尽管胡氏那般害她,她还是控制不住地自责。


    于大娘抱住三娘,放声大哭:“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我,是我站出去作证的……老天爷,要下地狱就让我一个人下吧!”


    二娘、七宝也哭成了泪人。


    是他们亲口作证,将生母送上了断送台。


    一生的阴影,要如何治愈?


    于家的厄运并没有就此终结。


    于大娘成亲的日子定在了八月二十,嫁妆前几天刚送过去,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男方又原封不动地抬了回来。


    对方并非刻薄人家,虽然没把胡氏的过错怪罪到于大娘身上,然而,结亲是两个家族、乃至两个姓氏的结合。


    于三儿坐牢,对方看在于大娘的面子上,忍了;没承想,没过多久胡氏又要被砍头,男方那边说什么也不愿迎于大娘进门。


    于七宝气坏了,像个小男子汉似的站出来,拦着对方,不让他们把嫁妆抬进门。


    这桩婚事是于大娘千盼万盼的!


    未来姐夫和自家从小相识,最是忠厚老实!


    于二娘哭着求。


    于三娘也难得软下态度,打起精神,好声好气地解释。


    然而,没有用。


    就算未来姐夫再喜欢于大娘,他的爹娘叔伯也不会同意。


    ——犯了大罪,是要株连亲族的。


    于大娘反倒很平静,她觉得这是对自己的惩罚。老天爷罚了她,反倒让她心安一些,她应该受的。


    邻居们没有看于家的热闹,而是主动帮他们和男方那边交涉,嫁妆聘礼一样样清点完毕,很平静、很体面地解决了这件事。


    临走前,那个年轻的汉子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于大娘。这样的场合,他本不该来的,是他执意要来,想再看看她。


    于大娘垂着头,施了一礼。


    十余年的情谊,便在此刻了结了。


    外面的动静,司家小院都能听见。


    司南没出去,孩子们也没出去。


    只有槐树和冬枣两个大些的帮着搬了搬嫁妆,全程没跟于家人交流。


    于家姐弟并不怪他们,他们也知道这事不是自家的错,就是有种不知道是不是要解释、不知道是不是要安慰、明明很坦荡觉得你应该不至于怪我但是又不敢肯定的感觉。


    就……很尴尬。


    一直到了饭点,司南不声不响地多做了一些,二郎不声不响地端着,送去于家。


    是于七宝开的门。


    这个前天还打着滚要吃胡饼的小子,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扛起了整个家。


    彼此对视一眼,于七宝很快低下头,耷拉着小脑袋往回走,门却没关。


    二郎提着食盒进去,一样样摆在石桌上。


    说起来,于家这个院子还是当初从司家手里买的,要价极低,几乎是半卖半送,为了感谢于三儿的救命之恩。


    胡氏嫁过来后,在院子里种上树,挖了井,摆上石桌,布置得和司家一模一样。


    二郎摆饭的时候,七宝就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半晌,才用很小的声音说:“以后,我还能去你家吃饭吗?”


    二郎没有刻意对他态度很好,而是像往常那样拽拽地说:“想去就去。”


    七宝小心翼翼,“大郎哥还想看到我吗?”


    二郎手上一顿,拿眼瞅着他,“你怪我哥吗?”


    七宝连连摇头,“三姐姐说了,大郎哥是苦主,他不怪我家就是好的!”


    “你娘秋后就要问斩,因为我哥告她偷钱。”二郎狠了狠心,把最血淋淋的事实揭开。


    七宝红了眼圈,哽咽道:“我不懂……我就听三姐姐的话,三姐姐说,不是我们的错,也不是大郎哥的错,不让我们做坏人……”


    二郎悄悄地松了口气,小大人似的拍拍他的肩,“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七宝重重点头,吸了吸小鼻涕,又是那个依赖二郎的于七宝了。


    于家三姐妹在屋里,默默流泪。


    如果不是她们亲自作证,或者胡氏没那么坏,她们也许会把胡氏的死归结到司南身上。然而,此时此刻,她们更多的是自责。


    公堂上的情形姐妹三人亲眼看着,如果不是司南冒着得罪欧阳大人的风险一力担保,他们姐弟,包括关在沧州牢城营的爹爹,都会获罪。


    她们不仅不会恨司南,还很感激他。反倒担心司南迁怒于家,不愿再跟他们来往。


    二郎把饭摆好就回去了。


    七宝把姐姐们一个个拉出去,帮她们盛好粥。在此之前,都是姐姐们给他盛,碰上他闹脾气的时候,还得哄着他吃,于七宝从来没碰过碗。


    于大娘和于二娘没有心思吃,只干巴巴地坐着。


    于三娘起初也怔怔的,后来不知道想到什么,猛地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扒起了面前的饭碗。


    “吃,都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爹还在沧州,过两年就能回来,咱们把日子过好了,别让他担心。”


    其余三人这才含着泪,默默地扒饭。


    是很贵的白米饭,从前胡氏从来不舍得让他们吃,只会留给于七宝,还有她自己。


    大娘、二娘吃得很慢,每一粒都要咀嚼好久。


    嚼着嚼着,心里就不那么难受了。


    于三娘塞完一碗饭,起身去了司家。


    司家也在吃饭,不像从前那般热闹,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于三娘开门见山:“大郎哥,我还能去火锅店做工吗?”


    司南没想到,她会主动问,而且是这么快就来问。他沉默了片刻,反问道:“你能想到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吗?”


    于三娘说:“无论怎样,我都不怕。”


    只要司南还肯雇她。


    她太需要这份工作了,她还要活着,还要养家。火锅店是她唯一的希望,除了司南,没人愿意雇用罪犯的女儿。


    七宝还要读书,大姐、二姐还要嫁人,她只有拼命工作,多多赚钱,才不会让整个家垮掉。所以,就算明明心里愧疚,还是自私地过来问了。


    于三娘很紧张,司南接下来的话,几乎是对她命运的宣判。


    司南没有再问,从她坚定的眼神中已经知道了答案。他笑了笑,缓缓道:“员工守则第三条,还会背吗?”


    于三娘条件反射道:“凡是嫖.妓、赌博、家暴、侮辱妇女者,立即开除,永不复用。”


    “你犯了哪一条?”


    于三娘一怔,“没……”


    “那你为什么觉得,不能再回火锅店?”


    于三娘鼻子一酸,深施一礼,“多谢大郎哥。”


    司南道:“中秋宴上你那么争气,给咱们长了脸,


    等选好地方开了分店,你便接替刘婶。”


    于三娘的泪终究没忍住,扑簌簌往下掉。


    她一定会好好干的,比从前更好!


    ***


    原武县的水情控制住了,唐玄就要回来了。


    司南从早上开始就里走外转,心神不宁,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跟自家小弱受交待。


    于三娘进了他的屋子、睡了他的床、和他传了绯闻!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他在信里一个字都没提!


    如果唐玄从别人嘴里知道了……


    司南毫不怀疑,他们将面临彼此的爱情进化史上第一个重大危机。


    因为心虚,司南表现得特别好,生意都不顾了,骑着小三轮跑到十里亭,巴巴地等着唐玄回京。


    唐玄也急,甩开同僚,马不停蹄往回赶。刚到汴京地界,便看到铺满落叶的亭子里那块小小的“望夫石”。


    ——是块好看的、温暖的小石头。


    反倒不急了,轻夹马腹,踢踢踏踏走过来,从容一笑,“这位小哥,是在等人?”


    司南配合地表演:“是啊,你打南边来,看到我男朋友了吗?”


    唐玄扯着缰绳,眉眼含笑,“你男朋友是何人?”


    “是天底下最帅最厉害的人,穿着我最爱的红衣裳,背着一张大铁弓,笑起来很好看,不笑的时候也好看,除了太好看就没有别的缺点了。”


    唐玄翻身下马,踩着金黄的落叶,一步步踩上青石阶,渐渐靠近他的少年。


    在距离他还有一步的时候,突然停下,含笑问道:“你看,我像吗?”


    他没走的那步,换司南来走。


    司南捧着他的脸,左看看,右看看,笑着点头,“这么一看,还真有点像。”


    相视一笑,紧紧地抱到一起。


    终于回来了。


    一阵风吹过,叶子哗啦啦鼓起了掌,片片黄叶捧场地掉到两人肩上,衬着斑驳的石阶和古亭,配着或英挺或精致的郎君,好看得像是一幅画。


    亲从官们打马而来,冷不丁看到这一幕,险些瞎了眼。口哨声、咳嗽声此起彼伏。


    还有人笑嘻嘻地调侃:“司小东家,哥几个要挨个下马,跟你抱一抱吗?”


    然后,收到唐玄冷嗖嗖的眼刀子,立马变鹌鹑。


    司南把唐玄推开,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郡王大人一路辛苦了,作为好友兼合伙人,小店为您备下火锅与薄酒,可愿一吃?”


    唐玄微微颔首,“吃。”


    亲从官们打趣着,一同前去。


    临走前,司南从唐玄肩上捡了两片银杏叶。是两片挺好看的叶子,单个看像两把小扇子,对在一起像一只小蝴蝶,黄得恰到好处。


    他给了唐玄一片,自己拿着一片。


    唐玄:“又要扯叶梗?”


    司南:“黄黄的叶子多可爱,你忍心扯了它?当然要收起来好好保存了。这可是咱们第一次分开,这个叶子可以当个证明,时时告诫咱们要珍惜这得之不易的团聚日子。”


    唐玄失笑,宠溺地把银杏叶收进荷包。


    司南转了转眼珠,继续作铺垫,“你不在的时候我可想你了,每天晚上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我就对自己说,就算以后闹了小矛盾,也不能生你的气,要理解你,明白你的难处,第一时间原谅你——你也要这样,知道吗?”


    唐玄勾着唇,点点头。


    司南把叶子往他眼前晃了晃,“就算生气,也不能生太久,看到叶子就要消气,成不?”


    唐玄继续点头。


    司南又从荷包里翻出一只竹哨,是上次追查私盐犯时唐玄给他的,“你之前说的还算数吧,只要我一吹哨子,你就来?”


    唐玄抬手,帮他抚去头顶的落叶,“算数。”


    司南跑出长亭,离他远了些,吹哨子。


    这种竹哨声音很特别,受过专门训练的人会很快识别,唐玄耳骨微动,牵着马,笑着走过去。


    司南又跑了一截,再次吹响。


    唐玄又走过去。


    司南再跑,再吹。


    不管他跑多远、吹多少次,唐玄都不厌其烦地走到他身边。


    司南虚虚的小心脏终于踏实点了。


    甜甜的葡萄酒喝了,热腾腾的小火锅也吃了,司南终于做足了铺垫,一五一十地跟唐玄说了前几天发生的事。


    “不是故意瞒着你,是觉得信里说不清楚,怕你着急,万一你违抗圣命跑回来怎么办?毕竟你那么爱我,不舍得我受一点委屈。”


    ——绝了。


    ——最后这个马屁拍绝了。


    就算唐玄真怪他,这时候除了更爱他之外,根本没办法惩罚他。


    更别说,唐玄根本不怪他。胡氏的事他回来的路上就知道了,并不生气,只是担心。


    不过,既然司南这么热情主动,他也就不客气了。装作一副担心又生气的样子,把人扯进怀里,亲肿了那双能说会道的嘴。


    爱情危机成功解除!


    司南大大地松了口气。


    顶着一张红肿的嘴出门,迎头撞上刘氏和崔实——自从知道司南的性向后,这俩人经常凑到一起开小会。


    崔实甚至召集全村人开了个大


    会,主要目的是告知所有和崔家、司家有交情的人,他决定护着司南,一旦唐玄对不起司南,就算拼上这条命,他也要替司南讨回公道。


    其余村民同样如此。


    反正,他们祖上就是做山匪的,什么世面没见过?不就是跟爷们睡觉吗,总比睡一头猪好!


    大伙很轻易就接受了。


    刘氏起初没办法接受,主要是觉得司南不娶媳妇不靠谱,后来还是被崔实说服了。


    崔实给她讲了讲崔司两家祖上火烧贼营、和前朝皇帝对着干、割了敌人耳朵串“花环”的壮举,刘氏突然觉得不娶妻不生子真不是什么大事了。


    ——司家祖上原来是造.反的!


    与前代人相比,司南不杀人不割耳朵,只是喜欢男人,简直太乖巧了!


    瞧着司南拐进后厨,崔实和刘氏才进了雅间。


    目的很明确,就是告诉唐玄,司南不是孤零零一个,身后可是整个崔家寨,不能仗着自己是郡王就欺负他。


    唐玄郑重地答应了。


    他们关心司南,对他来说就是值得尊敬、值得重视的人。


    司南在外面听见了,挺感动,拿他们当真正的亲人一样,说了一些推心置腹的话。


    “我天生就喜欢男人,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贪图郡王的身家。就算没有遇到郡王,我也会找个别的男人搭伙过日子。”


    “因为知道自己与众不同,所以会更努力、更周全地为将来做打算。所以,请放心,我不会自甘堕落,更不会辱没司家先祖。”


    “至于我爹娘那边,还请婶子和实哥保密。我想,等他们回来,亲眼看到我跟郡王如何相处,一定会放心。毕竟,他们希望我过得好,而不是为了面子和子嗣娶一个女子,郁郁寡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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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席话,说得崔实连连点头。


    尤其是最后那句,让刘氏红了眼圈。


    她也是当娘的,比任何人更能理解司南的这席话。父母对子女的要求和管束,说到底是希望他们过得好。


    倘若为了面子、为了香火,逼着他和喜欢的人分开,去过不喜欢的日子,岂不是本末倒置?


    胡氏这样把子女当成工具的母亲,到底不多。


    火锅店里干活的小子们许多都是崔家寨的,司南和唐玄的事,他们已经从崔实那儿知道了。


    如今看到唐玄和司南亲亲密密的样子,悄悄凑到一起,激情讨论——


    “咱们是不是应该离南哥远点儿?万一被他看上了,还不得被郡王一箭射死?”


    “省省吧,撒泡尿照照你那张脸,除非南哥眼瞎了,才会放弃郡王瞧上你。”


    “嘿嘿,也是,那我就不担心了。”


    “千万别担心,你不配。”


    草!


    还有点庆幸是怎么回事?


    钟疆刚好路过,特意叮嘱:“以后不要在店里讨论私人感情,尤其是关于小东家和郡王的,开玩笑也不行,若是传到官家耳朵里……”


    倒霉的只能是司南。


    小伙子们明白了他的意思,连连点头。


    官家已经知道了。


    那天唐玄回京,不仅司南去接了,他也去了。亲眼看到两个人大庭广众搂搂抱抱,还飘着小黄叶!


    赵祯意识到,不能再把两个孩子当成纯洁的男男关系来看待了,必须把爱情的小苗苗扼杀在萌芽状态!


    回到宫里,他气得饭都没吃,拉着张茂则发脾气。


    先是把唐玄从小到大调皮捣蛋的事一件件摆列出来,骂了一圈。就连三岁尿床、四岁爬树这样的事都没放过。


    骂完唐玄又开始骂司南,从前觉得司南“鬼灵精怪又爱笑,是个可心的”。


    如今变成了:“天生长着一副笑模样,专门且来迷惑人的,那张灵巧的嘴,不知道哄了多少人,鬼小子,就连我这般英明神武的官家都让他骗了!”


    背着人的时候,骂得要多欢有多欢,唐玄一来,立即换上一副笑模样。


    “玄儿饿不饿呀?”


    “玄儿渴不渴呀?”


    “玄儿有没有很无聊,爹爹给你讲个笑话呀?”


    张茂则笑眯眯。


    真的,已经习惯了。


    比演技,官家绝对C位出道。


    唐玄恭恭敬敬见了礼,沉稳地汇报了治水的情况,直到说完正事,这才像寻常父子那样相对而坐,关心起官家的身体。


    赵祯笑呵呵:“没事,好着呢,原武县令已经上了折了,把人里里外外夸了一大通,富弼几个也说了,理应好好赏你——玄儿,赏你个媳妇好不好?”


    唐玄淡定道:“您要把司南给我吗?”


    “臭小子,就会开玩笑!”赵祯比他更淡定,不仅淡定,还装作一副八卦的样子,挑拨离间,“你还不知道吧,司小娃跟店里一个小妮子好上了。那妮儿我也见过,在中秋宴表演,大大方方的,确实喜人,怪不得司小娃会喜欢。”


    唐玄睫毛垂下来,“您要做什么?”


    赵祯笑眯眯,“司小娃立了那么大功,正愁不知道赏些什么好,不然,也给他赏个媳妇呗!”


    “咔嚓”一声,上好的厚胎茶盏被唐玄生生捏碎。碎渣落了一地,连带着


    浓香的七宝茶。


    唐玄**地说:“司南半点都不喜欢她,不许给他们赐婚,我也不会娶赵灵犀。”


    “玄儿,你就这样跟爹爹说话吗?”赵祯依旧笑着,语气却略显严厉。


    唐玄抿着嘴,垂着眼,握着拳头,一言不发。就像小时候,每次生了气,就是这副仿佛要把全世界抛弃的模样。


    只有面对最亲的人,他才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赵祯心软了,亲自拿帕子给他擦擦手,“得了,不过是爷俩说句闲话,你还拉上脸了?”


    “没有。”唐玄否认得很快。


    他抢过赵祯的茶,一口气喝光,让赵祯无茶可喝。然后就像取得了极大胜利似的,挺着腰杆出了大殿。


    赵祯疲惫地叹了口气,不知道第多少次说:“让永安进京,尽快。”


    张茂则躬身应下。


    只希望那俩祖宗闹腾的时候,离皇宫远点吧!


    为了向官家证明司南根本不喜欢于三娘,唐玄决定把他们分开,最好永远不见面。


    放在从前,他向来是想到什么做什么,根本不需要顾及任何人。现在,他会下意识考虑司南的心情,所以没有直接让于三娘“消失”,而是决定把她调去凤仪楼。


    凤仪楼位列东京三大名楼之一,无论工钱还是环境都比火锅店好,怎么都不会委屈了于三娘。


    没想到,于三娘竟然不愿意。


    现在的她极其没有安全感,只想扒住火锅店这根救命稻草,不想有丝毫意外。


    于三娘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在拒绝唐玄的时候,说“不想辜负大郎哥的期待”、“答应了大郎哥会好好干下去”、“不能对大郎哥出尔反尔”……总之,口口声声都是司南。


    唐玄不禁怀疑,这丫头是不是真对司南有意思。


    酸溜溜的醋意把郡王大人的理智腐蚀没了,剩下的就是幼稚的小任性:“辞退她。”


    司南:???


    他当然不会这样做,好声好气地跟唐玄灌输“要对女孩好一些”的思想。


    “这件事不是三娘的错,不应该由她承担后果。三娘之所以不愿意去凤仪楼,也许跟我的想法一样——我不觉得她应该逃避,明明是受害者,凭什么要退让?”


    “她跟你的想法一样。”


    “我和你的不一样。”


    “你们两个更亲近,是吗?”


    唐玄声音很沉,说得很慢。


    司南蒙了,这话从何说起?


    唐玄更加坚定:“不许把她留在火锅店。”


    司南也有点生气了,“我不会辞退她,除非她自己愿意离开。”


    唐玄道:“我会让她愿意的。”


    司南眯起眼,“你想做什么?我跟你说,不许吓她,她已经够惨了……”


    唐玄看着他,目光失落,“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吗?”


    司南有点心疼,连忙说:“不——”


    “我就是这样的。”


    “我就要吓她。”


    “管她是不是倒霉。”


    丢下这句话,郡王大人就强撑着骄傲离开了。


    司南有点生气,又觉得好笑——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他从荷包里翻出小竹哨,吹了吹。


    没一会儿,唐玄就回来了。来了也不进屋,就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看着他。


    司南觉得自己是攻,应该大度,于是主动开口:“不吵架,好不好?说好的不许生气,生气就看看银杏叶。”


    唐玄从怀里拿出那片小黄叶,看了看,执着地说:“辞退于三娘。”


    司南摆了摆手,“你还是走吧。”


    唐玄真就走了。


    司南追出去,朝着他背影挥拳头,“打个赌,我要先跟你说话算我输,你要先跟我说话算你输,谁赢了听谁的!”


    唐玄头也不回地比了个“OK”的手势,还是跟司南学的。


    第一次冷战,就这样幼稚又搞笑地开始了。


    两个人都很有冷战的节操。


    司南每天起床都要对自己说三遍:“即使是大总攻,也不能无限度地包容小弱受的坏脾气。”然后,才能压下主动找唐玄和解的冲动。


    唐玄也很“敬业”,不再每天到司家小院送早餐,而是改成了绑在马鞍上,让黑曜送。


    他还是会一大早去码头给司南买鳜鱼——因为他经常买,汴京人跟风,原本十天一运的鳜鱼已经改成两天一运了。


    卖鳜鱼的船头特别感激唐玄,每次都不打算收钱,唐玄还是会面无表情地扔下。


    唐玄买完不再去火锅店和司南一起吃,而是等在凤仪楼,让钟疆从后厨偷一碗给他送过去。


    钟疆哭笑不得,“老大,一碗鳜鱼羹十个铜板,我天天偷,您觉得啥时候能偷够五贯?”


    唐玄冷冰冰道:“欠抽就直说。”


    “不,我只是在委婉地提醒您,作为爷们,您应该大度点,去哄哄南哥儿。”


    “我是受,任性些是应该的。”唐玄学着司南的口气说。


    钟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嘴上这样说,其实根本没那么硬气。每次都会踩着点等在窗口,看着司南骑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