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离京的时候有现在厉害，我就能下赢娘了！”


    张欣扁嘴。


    她跟徐氏下棋，没赢过。


    徐氏说她，善防守，不善进攻，所以被会人压着打。


    眼睛看不见以后，她只能换了一种打法，进攻进攻再进攻。


    兴许现在有可能赢一把？


    “嘻嘻嘻，还是刻天下第二大聪明吧。娘一贯不出全力的。”


    朱高炽笑。


    朱棣热爱下棋，可私下尽是输。


    “嗯，娘高深莫测！”张欣想想也是，点头附和完又说，“也不知道爹跟娘在干嘛，瞻基跟赛儿在干嘛？”


    “没有我们这会有趣是一定的。”


    朱高炽还是笑。


    船上的日子，一开始的时候，确实很无趣。


    所有人都被困在船上，能动的空间有限，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整天就是吃了睡，睡完了起来溜达溜达，再吃再睡。


    朱瞻墉还好，少年心性，在甲板上看个日出日落的，都能雀跃欢喜。


    朱高炽跟张欣这两个忙惯了的人，突然啥事没有，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上船还不到三天，就同时开始萎靡不振。


    朱高炽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张欣则是天没黑就能入睡。


    两个人明明睡在同一个船舱里，却成了两个人只有晚饭在一起吃的节奏。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地方官员开始在沿河拦截，试图上船拜见才有所改善。


    人家大清早来了，朱高炽也就得大清早起。


    张欣作为太子妃，不需要全部都见，但如果官员带着家眷来的，她也要见一见。


    一旦见了第一个。


    后面就源源不绝的来人。


    他们俩的作息就被这些人给纠正过来了，恢复了健康的作息。


    可接见官员这种事，很快就带来了一堆后续。


    比如官员们送的礼物。


    一开始他们都是进献一些地方的特产吃食，朱高炽还挺乐意收这样的东西的，这有点像张欣离京时老百姓送的华盖一般，是皇家得人心的体现。


    可送着送着，就变味了。


    从特产吃食变成了金银珠宝玉器等等值钱的物事。


    朱高炽非常生气。


    地方官员是否清廉，是否能干，在京城里，朱高炽跟朱棣听的都是管他们的六部反馈。


    近一年内，贪官污吏少了很多。


    连御史弹劾官员什么的，也没有以前激烈，通通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朱高炽原本觉得因为他全国官员加了福利，使得大家没有后顾之忧，国内官场才逐步清明。


    他反正是颇有些自得的。


    名义上他是太子，朱棣是皇帝。


    实际上他打理了大半的国内政事，朱棣的心思都在如何开疆辟土以及对卫所军伍的整顿。


    所以，这清明，是他一手促成。


    他还跟朱棣嘚瑟了好多次，吐槽朱棣管得卫所弊病重生，被朱棣追着扔了好几次纸镇。


    这下可好，出来一趟，立刻就打脸了。


    啪啪啪，忒响！忒丢人！！！


    当时他就想把这些送重礼的官员给一撸到底，因为大多数礼物的价格跟这些官员的品级俸禄是完全不相称的。


    还是张欣劝住了他。


    才改了想法让缇骑出去查一下。


    于是魏观带着的人从此有了活干。


    分批的上岸把这些送贵重礼物的官员一个个的查个底掉。


    缇骑也没费多少功夫。


    其实一个地方执政的官员贪不贪，对于地方的人来说，都是很明显的。


    一查就是一个准。


    递上来的汇总里面，真正清廉的地方官员，十个手指头数得过来。


    但真正很贪的，也并不多。


    而且，查下来，最贪的那位知府，地方治安治理得井井有条，地方经济风生水起，老百姓提起这位知府，就是夸。


    缇骑在当地明察暗访，也发现当地没什么乞丐。


    乞丐这行当，哪怕在京城也有。


    缇骑问当地一些乡绅，乡绅也说衙门的人是贪，可衙门的人也是真做事。


    除了这位最贪的地方官员，那些贪了一些但不多的官员里面，也不乏能人。


    大致来说，就是能贪的，同样也是能干的。


    他们会审时度势，会借力打力，跟地方的豪绅关系良好，不管朝廷有什么样的要求，他们都能做到，并且能从中获利，还不祸害百姓。


    反观那几个清廉的官员所在的县乡，还真的是大家都穷得一清二白。


    所以，头一批的查完。


    朱高炽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了。


    他虽然给大家加俸禄，给职田，但也是经过严谨计算的。


    除了那些本身家族给力，或者是妻族富贵的官员，一个正常靠着俸禄生活的官员，如果能力普通，他们的生活只能算是比老百姓略体面一些。


    但田赋也好，商税也好，以及其他的收入，朝廷现在允许地方留下一定的比例。


    地方官员只要治理得当，地方衙门会有一笔相当可观的福利粮银。


    越往南边越是如此。


    因为南边本身就比北边富裕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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