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宁现在人都麻了，以至于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轻微颤抖。


    她是小心眼，又爱耍手段，但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之前哪怕开团，也只是针对壹心这家公司，后面舆论蔓延到凌平身上，最多是一些路人的无端猜测，到底无伤大雅。


    她始终保持着分寸，即便两家私底下明争暗斗，也只限于利益上的争夺，还维持着明面上的和平。


    可这事一旦上升到对凌平的攻讦，性质可就完全变了。不仅有理变得没理，恐怕欧阳长林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一旦失去了欧阳长林的庇护，面对壹心，天娱怕是要寸步难行了。


    凌平性格恶劣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以壹心的体量，真要铁了心搞她箫宁，谁又能够保得住她？


    只看当初凌平还未起势之时，那大姐被整成什么样子，箫宁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是你？”龙丹妮冷笑：“箫宁，敢做不敢认，我倒是高看你了！”


    箫宁心里也急，解释道：“龙丹妮，你也别搁这儿阴阳了，我箫宁什么人你最清楚，真要是我做的，这会儿也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你！”


    龙丹妮沉默片刻，虽然心里的确很不喜欢箫宁，但大家当了这么多年同事，性格自然也多多少少了解一点。


    箫宁这人大智慧没有，胆子更不大，绝不可能打这种明牌。不然天娱背后哪怕站着芒果，和壹心这种庞然大物比起来，依然是不够看的。


    如今这样的做法，实在有些不智。


    如果不是箫宁，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有人在背后搞鬼，目的就是为了逼凌平和芒果真的干起来。


    想到此处，就连龙丹妮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开始在脑子里过起了壹心的仇家。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对壹心玩这些鬼蜮伎俩？


    她虽在怀疑，但语气仍是不显，冷声道：“箫宁，这事你跟我解释不起作用，自己好好想想，怎么去跟凌平说吧！”


    “龙丹妮，你心里明明清楚干这事的人不是我，总不能不是我做的，还把事情赖我头上吧？”箫宁心里非常不服气。


    “呵呵……”龙丹妮轻轻一笑：“这不正好吗？反正咱们有仇，之前凌平不肯出手，只是碍于身份。现在就让他治治你，看你以后还怎么嚣张！”


    箫宁眼睛都瞪大了，她实在无法想象，龙丹妮不帮忙解释就算了，怎么可以当着她的面，明晃晃地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龙丹妮，你真无耻！”箫宁咬牙恨道。


    “无耻不无耻，你说了不算！”龙丹妮嗤笑一声：“你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在凌平面前解释吗？所以……凭什么？”


    箫宁忍不住噎了一下，形势比人强，她现在压根放不出什么狠话。


    “你……你要怎样才肯帮这个忙？”顿了顿，箫宁还是强忍羞耻开口。


    “你可真搞笑，我帮忙难道就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凌平老板呢？”龙丹妮撇撇嘴，继续道：“你不是欧台罩的吗？他和凌平搭得上话，你让欧台去说呗！”


    箫宁没说话，龙丹妮的嘲讽她默默受了，真要让欧阳长林收拾这个烂摊子，她在芒果台估计也待不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看中的人，天娱可以都给你！”


    龙丹妮翻了个白眼：“等天娱倒了，人一样是我的！”


    “你……”


    箫宁真要气炸了，这该死的龙丹妮，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呢？


    “龙丹妮，你要这么说，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讲的了，手底下见真章吧！”


    她啪地挂了电话，就算是佛祖，这会儿也被龙丹妮搞出了火气。


    不蒸馒头争口气，真以为拳头大就可以乱欺负人吗？


    箫宁这样想着，怀着满腹心事3去上班，结果刚到广电大楼，就被通知说欧阳长林找她。


    箫宁心里咯噔一下，忐忑不安地去了台长办公室，刚一进门，就被狠狠凶了一句。


    “你在外面瞎搞胡搞些什么？怎么还扯到凌平身上了？”


    只听“砰”的一句，欧阳长林将一沓报纸重重扔在她脚边。


    箫宁缩了下脖子，眼皮一垂，瞟了一眼。


    果不其然，上面全是凌平的新闻。


    “台长，这事儿真不是我们做的！”箫宁只能无力辩解。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做的！”


    欧阳长林斜睨她一眼，冷哼道：“可说出去谁信？真以为凌平是好相与的？有这样的把柄被他抓住，屎盆子还不得狠狠往你头上扣？”


    “搞清楚现在是《超女》的关键期，要被人利用说咱们芒果台背刺合伙人，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做？”


    “台长，我……”


    箫宁心里也委屈，她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仅仅过了一个晚上，事态发展就到了这个地步。


    “唉……”


    欧阳长林既气又叹：“之前你和小龙为了几个选手斗气，我都是无条件支持你。毕竟你新官上任，工作难做，我没道理去帮外人！”


    “可你最让我失望的是，对事态的控制，以及应付各种紧急状况的能力。这一点，也是你远不如小龙的地方！”


    箫宁的拳头忍不住握紧，可她无法反驳。


    到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承认，如果换成龙丹妮的话，必不可能像她现在这般窘迫。


    “去看看，京城卫视因为傍上了壹心，现在已经稳坐一线，甚至还有了几分超越芒果的气象！”


    欧阳长林起身，微微踱步，随后转身道：“咱们就算不能和壹心做朋友，但也不能成为敌人！”


    说到这一点，欧阳长林心里也是有怨气的。


    凌平明明是湘省自己人，可无论己方怎么示好，他就是不肯松口，除了一个《超级女声》和《万万没想到》外，愣是选择和京台一条路走到黑。


    这两年，京台靠着壹心出品的偶像剧，市场份额不断扩大，已经隐隐有掀翻芒果的趋势。


    平白培养出这样一个劲敌，欧阳长林如何不恨？


    只是因为《超级女声》太火，才把这些怨气忍下去了。


    之前他选择帮箫宁站台，又何尝没有一点私心？就是要压一压凌平的锐气，表达下自己的不满。


    可要说全面开战，不仅芒果，哪怕是壹心，恐怕都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箫宁抿了抿嘴，心里亦是惴惴，她现在最怕的是被欧阳长林当成弃子，推出去灭火，一时间尽是对未来前程的不安。


    “小箫……”


    “台长，我在听！”


    欧阳长林侧头看了眼她，道：“你应该和小龙聊过了吧？”


    “是……是的！”箫宁支支吾吾回答，颇有些难以启齿。


    “聊的不顺利？”


    “有一点！”


    欧阳长林沉默，半晌，他叹了口气：“这个事儿，还是得委屈你，无论如何，必须把误会解释清楚，决不能给那边发作的机会！”


    他看箫宁低着头不做声，眉眼一垂，显出几分阴沉之色：“能做到吗？”


    这一声，颇有威势，带着不能违抗的意味。


    “能……能做到！”箫宁硬着头皮，苦着脸应了一声。


    “既然知道怎么做，那就马上去做吧！”欧阳长林挥挥手，下了逐客令。


    “是！”


    箫宁暗吸一口气，挺着身子出去了，越到这种时候，她绝不允许别人看出自己的窘迫与不安。


    她一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立刻将门反锁，随后蹲下身子，无声流泪。


    太踏马委屈了，她甚至想立刻辞职。可自己好不容易熬走了龙丹妮，手掌大权，心里更多的还是舍不得。


    等将心里的委屈倾泄够了，她才缓缓起身，吸了下鼻子，又一次拨给了龙丹妮。


    “呦，我还以为你箫大总裁能有点骨气呢，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啊！”


    “谈一谈吧！”箫宁淡淡说道：“你也别说风凉话，只要我能办到，都可以答应你！”


    龙丹妮收敛了脸色，罕见的没有笑对方。


    她算是看明白了，箫宁这家伙确实害怕，可也并非没有一点心气。


    欧阳长林怕是已经找过她了，不然也不会跑来主动求和。


    这个时候，趁机要点好处，或许比说几句风凉话，逼地对方狗急跳墙来的实在一点。


    “你说真的？”


    “当然！”箫宁语气深沉，不容置疑。


    “好！”


    龙丹妮转了转眼珠，试探道：“如果明年芒果继续办《超女》的话，天娱必须开放同等签约权给壹心怎么样？”


    箫宁捏紧拳头，顿了半晌，才道：“好！”


    她心里烦的一批，妈的，又白干两年，全给壹心打工了！


    龙丹妮脸上绽开笑颜，要是每次都能这么低成本地挖别人的好苗子，那可比自家辛苦培养省事的多了！


    “还有吗？”箫宁主动问。


    龙丹妮不屑道：“天娱什么实力我能不清楚？安排其他的你能完成？”


    “你……”箫宁又差点破防。


    “不过确实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箫宁瓮声道：“你说！”


    “这事儿既不是你干的，总得有人在背后搞事吧？你得负责把人挖出来！”


    “我？”


    箫宁沉着脸，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差事办好，不禁有些忐忑。


    “当然是你！”龙丹妮得势不饶人，道：“如果不是你一直挑事儿，能有这么多麻烦吗？”


    箫宁：“……”


    狗日的龙丹妮，你是懂恶人先告状的！


    “总之我的条件就这两个，同意咱就继续聊，不同意一拍两散。”龙丹妮颇为嚣张地说道。


    “好，我也希望你也能说话算话！”


    虽然条件有些苛刻，但龙丹妮到底不算狮子大开口，箫宁还是能够接受。


    “那当然，我龙丹妮这辈子就活出来‘诚信’两个字！”


    “呵呵……”箫宁冷笑一声，一句话都不想跟她多说。


    挂了电话，龙丹妮激动的一批。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感谢幕后黑手的操作，让自己有了拿捏箫宁的机会，现在都可以展望明年的《超女》了。


    她又给凌平打去了电话。


    “芒果那边怎么说？”


    “同意了，他们果然吓得要死！”


    凌平笑道：“找机会落实合同吧，天娱可不见得是啥好鸟！”


    “嘲讽谁呢！”龙丹妮不满道：“好歹姐是创始人好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竟然忘了我龙姐！”


    “哼……”


    龙丹妮轻哼一声，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担忧道：“诶，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你这能处理的好吗？要不要我来京城一趟？”


    “行了，这事儿我好几天前就得到了消息，之所以引而不发，就是想找出那个幕后黑手！”


    凌平淡淡一笑，说道：“龙姐你不用担心，还是站好《超女》最后一班岗，也算有始有终了！”


    “你心里有数就行！”


    龙丹妮虽然担心，但是这么久过来，她对凌平有着绝对的信心，听到这话，不禁心下稍安。


    凌平盯着忙音的听筒看了半晌，方才耸了耸肩，将它搁在电话上。


    自从舆论发酵开始，吴老，谭盾，黄雷，老某子……几乎各行业的朋友都来电话安慰他。


    市面上尽是关于凌平的各种爆料，真假都有，看来背后之人铁了心要把凌平搞臭。


    有个叫“宋大嘴”的网络大v甚至在新浪博客上爆料说凌平选妃、多人……


    过程说的煞有介事，极其详尽，仿佛他就在旁边亲眼目睹一样。


    新浪和凌平有矛盾，也乐的推上一把，不惜一切为对方的博文引流。


    一时间，宋大嘴的博客成了凌平黑子的根据地，他们截取博文，全网到处散播。


    只有路人把它当小簧文看，天天催更。


    凌平突然有些理解原时空中，刘茜茜经历那场全网黑时的感受了。


    真不知道她瘦弱的外表下，怀揣着一颗怎样坚强的内心。


    凌平表示敬佩，但他跟刘茜茜性格不一样，压根当不了忍者神龟！


    于是在宋大嘴黑的第三天，他注册了一个新浪账号，名字取得非常直白，就叫“我是凌平”，直接在下面留言：“有种别删！”


    有些人还以为是高仿号，点进去一看，嚯，丫居然是正主！


    活久见啊，正主下场撕逼！


    一时间，无数网络吃瓜群众涌进新浪，服务器都差点给它干崩了。


    宋大嘴也不怕死，这段时间他流量恰饱，许多商务都在暗中接触他。


    凌平肯回他，他更兴奋，于是也回了一句：“事实胜于雄辩！”


    凌平跟着回复：“等着吧，我就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