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内的情景，同样发生在百度内部。


    李彦红夫妇俩这会儿也是脸色铁青，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原来就在联想质量门新闻之后，百度也跟着出镜，还爆出来一大堆问题。


    有家长举报百度传播淫秽色情物品，用户只要输入某些特定关键词，搜索出来排在首位的链接点进去是一个不知名企业的官方页面，但再点一次就会二次跳转到某个隐藏的黄色网站。


    随即又延伸到了社会影响，放了段新闻短片：几个未成年人沉迷色情网站，出现厌学、逃学、早恋、偷盗等各种情况，急坏了家长和老师。


    “我们一开始就是想上网打打小游戏，后来不晓得怎么搞的，随便一搜就搜到这些网站，然后越看越有瘾，就像吃鸦片一样，上课也会胡思乱想，没钱的时候想方设法都得找点钱上网。”


    “我是想跟班上的同学吹牛，说我看过那些片子，然后壮着胆子上百度一搜就搜到了，简单的很，后面一看就停不下来……”


    “我是班上同学告诉我的，主要还是觉得新奇，然后又有好多同学都跟着看，我不看感觉不合群。”


    “……”


    李彦红脸色铁青，啪的关掉电视，第一时间就将百度竞价的负责人叫了过来，一通臭骂。


    “这些违规链接是怎么上传上去的？排名居然如此之高，居然还用了竞价排名，贴吧的教训才过去多久，你们的安全审核难道都是摆设吗？”


    负责人暗暗叫苦，忙道：“李总，我们也没想到这些人会这么大胆，以为只是一点小擦边，毕竟新产品前期推广太难，为了打开市场，所以适当降低了一些标准……”


    马冬敏却不是那么好糊弄，问道：“百度竞价排名本意是为了方便客户引流，这可都是实打实真金白银堆出来的效果，谁会这么无聊，花钱来推广这些网站？”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心里微微一沉，可毕竟没有证据，所以也不想瞎说。


    就怕万一有人嘴不严传出去，又得平白多一层恩怨出来。


    李彦红这会儿也醒过神来，冷声道：“把上传这些链接的商家后台资料全部给我找出来，另外，这一块谁负责对接的，叫他来办公室见我。”


    另一边，之前负责和杜华对接的钱经理此时也急的团团转，捏着手机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活像一只矮胖的陀螺。


    “接电话啊，你接电话啊！”他嘴里念叨着，额头上满是黄豆大的汗珠。


    刚才百度竞价的新闻一出来，他就知道完蛋了。


    因为那些链接全都是他审核上传的，中间自然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内幕。


    其实他之前也审核了几次，有点小违规，但都不算大问题。


    而且杜华打钱及时，但会经常嫌弃审核时间太长，耽误了效率，所以他就跟下面的人打了声招呼，后面便懒得管了。


    他只当杜华人傻钱多，自己在中间也能多捞油水，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免得得罪了大客户。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杜华居然会摆了他一道，来了一招“金里掺屎”。


    直到央视曝光，他才知道杜华在中间动了什么手脚。


    他真的好后悔，不该贪中间那一点好处，自己把人家当傻冒，人家明显就是在给自己设套！


    “你好，您拨打的用户是空号……”


    “啪嗒！”


    听着电话里的传出来的声音，钱经理整个人如坠冰窟，手机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这时候就体现出诺基亚过硬的质量，除了电池摔飞之外，其他地方竟是毫发无伤。


    明明之前还能打通的，怎么成空号了？


    这一刻，钱经理心里仅存的一丝幻想彻底熄灭。


    他终于相信，杜华是有备而来，就是为了故意搞百度。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但他知道自己并不无辜，如果一开始就不贪，也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咚咚咚……”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钱经理身子一颤，脸上血色尽失，他知道，自己的审判终于要来了。


    打开门，就看到自家老大一脸阴沉地立在门口，手里捏着一沓文件。


    “这是问题商家的后台资料，我已经帮你调出来了，自己去李总办公室里解释吧！”


    负责人将那一沓资料重重摔在钱经理怀里，然后看也不看一眼，转身走远了。


    钱经理捏着手中的文件，心中又恨又悔，最终只能重重叹了口气，如丧考妣地向总裁办公室走去。


    ……


    “哈哈哈，百度的问题可不止这么一点，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下有的它受了。”凌平看完百度的新闻之后，畅快地说了一句。


    其实他还有更阴毒的方法，就比如后世的“莆田门”、“菠菜门”……在他眼里，百度就是个大筛子，到处都是可以下手的地方。


    但他依旧选择了杀伤力最弱的搞黄，为什么？


    其实主要还是考虑到那些真正对百度有需求的人们。


    他们或许是苦寻良医的患者，又或许是初入社会，工作养家的青年。


    如果因为自己报复百度的举动，陷入歧途与困顿之中，才是真的叫人不安。


    凌平不觉得自己是滥好人，但也不想平白拉无辜的人下水，虽然搞黄也违法，但相比之下，程度远不如那些破家灭门的损招。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干涉不了百度未来的选择，但也不想让自己成为罪恶的推手！


    “不知道杜华那边怎么样，会不会被查出来啊？”杨天真担心地说了一句。


    她和杜华虽有一点隐隐的竞争之势，但都是君子之争，生活中仍然是朋友。


    “放心吧，她下午已经坐飞机去了美国，就算要查也查不到她……”


    皮特周沉吟道：“而且资料什么的都是提前准备，服务器和域名也全部在境外，百度查也只能查到一个空壳，等过个一年半载再回国，估计什么痕迹也都没了。”


    他在业内深耕多年，带起来国内第一只水军，触手几乎延伸到各行各业，各个层面，自然有无数种躲避仇家追查的办法。


    “那就好！”


    杨天真松了一口气，然后用十分崇拜的眼神看着皮特周，老师果然还是老师，自己远不能及也。


    此番行动，可谓集皮特周多年阴兵战术之大成，上到近身肉搏，下到退走海外，几乎对百度形成360度无死角的打击，还让人捏不到一点把柄。


    之前磨磨唧唧，酝酿许久，等的就是这一天。一波雷霆行动，直接把百度打懵，也让对方感受一下什么才叫流氓。


    就这个feel倍儿爽！


    ……


    次日一大早，网上已经闹翻了天。


    “哎呀，亏了亏了，百度上面的福利网站，我一眼都没看着啊！”


    “谁闲得蛋疼举报啊，再也搜不到我亲爱的小泽了，呜呜呜……”


    “唉，百度也没意思了，谁能推荐个网站吗？”


    “兄弟，我有，加我qq，私聊。”


    “带我一个！”


    “带我一个！”


    “带我一个！”


    “……”


    另一头，工信部下面某个投诉部门今天也接到好几封举报邮件，其中有一个还带着附件。


    工作人员打开一瞧，我尼玛！


    刹时间，他一度以为自己人不在中国。


    只见里面全是百度搜索里的内容截图，卖枪的，卖药的，卖骚的，各个年龄，各种性别……简直大开眼界。


    图片内容标注的也很详细，出自哪个网址，如何搜索，包括发布时间都有。


    “……”


    工作人员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本来昨晚出了3.15那档子事之后，上面就在考虑对百度的处置办法。


    没想到今天拔出萝卜带出泥，百度居然还有这么多大问题。


    他忍着心惊继续往下看。


    “博彩公司？”


    “外围招嫖？”


    “制冰贩冰？”


    “反动言论？”


    “……”


    他啪的拍了下桌子，猛地站起身，这已经不是什么擦边的事儿了，这是连根子都烂了！


    “黄、赌、毒、诈骗、反动！”


    “五毒俱全！”


    工作人员气愤的同时，自己都开始害怕了。


    因为仅他此刻看到的，就有很多大逆不道的言论，敏感的不能再敏感。


    这事儿他不能自专，得赶紧上报领导。


    领导一瞧也麻了，这特么还开什么会啊，赶紧往上报啊！


    领导的领导一看，脸色也不好了，互联网这个新事物，国家管了十几年，也没出个好办法，妈的现在都快成犯罪的温床了。


    立法立规，刻不容缓！


    他也不拖沓，赶紧召集领导班子开会，争取以最快速度研究出处置结果。


    百度到底是大公司，也是国家重点扶持的互联网企业，一棒子打死肯定不行，但整改也必须彻底，这是底线。


    毕竟上次贴吧的事儿，上面这会儿还挂着名呢！


    结果会还没开完，又有工作人员进来汇报：“领导，您快看看网上吧！”


    “网上怎么了？”


    “翻天了！”


    ……


    “我女儿淋巴癌晚期，坚持治了半年，家里积蓄花完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亲戚们都劝我放弃，可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啊，就算是手里还有一分钱，我都不会放弃。”


    “我到处找能治这病的医生，我想国家这么大，总会有有本事的医生。后来有人告诉我可以在百度上搜，网上的消息又快又全准没错。”


    “我在百度上面打了‘淋巴癌’三个字，立刻就出现了好多家医院的地址，我也不懂上网，想着排在第一的肯定是好的，而且上面的字也比其他人大，我就赶紧打电话过去联系。”


    “人到走投无路是真的很好骗，现在想想如果当时多用一点心眼，问的再清楚一点，我也许就不会被那家私立医院骗过去，也许我的女儿还活着……”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家医院连资质都不齐全，但因为给百度交了钱，它就可以排在协和、湘雅的前面。骗子医院固然可恶，难道平台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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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网的人里并不都是大学生，也有许多像我们这种文化不高的老百姓，平台如果不履行好监管责任，还会有更多的人被蒙蔽，被欺骗……”


    “我砸锅卖铁，只为了让自己的女儿活着，但我想问一句：百度你真的缺这点儿钱么？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任何一个渺茫的希望！


    但我们没想到，我的血和我的泪却成了骗子和平台毫无底线的牟利工具，我不甘，我恨……！”


    李彦红找了一圈关系，又安抚了一遍投资，结果回来看到这篇文章，整个人脸都青了，差点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他昨晚就报了警，又将杜华提供的资料交给警方，结果里面什么都是假的，根本无从查起。


    李彦红隐隐猜测是壹心在搞他，但他无暇他顾，毕竟这会儿危机公关才是第一位。


    他本来想把钱经理推出去当替罪羊，但这货胆子大的一批，悄悄存了许多证据。


    他忍着怒气，不得不偃旗息鼓，想着等风波过了再炮制对方。


    可是现在，他的满腔怒火，已悄然转移到了凌平身上。


    “凌平！”李彦红低吼一声。


    之前双方斗过一场，都只是点到为止，但是今天对方明显是奔着灭了百度来的。


    现如今既已变成生死相搏，他也不能再一次次地退让了。


    马冬敏急匆匆赶过来，看到双眼通红的李彦红，也吓了一跳，但还是安抚住了对方。


    她觉得今天的风向来的有些不对劲，所以想再等一等。


    另一头，凌平看到这篇文章也惊了，忍不住问皮特周：“你安排人写的？”


    皮特周摇了摇头：“没有，我一直拿捏着分寸，想着让百度狠狠痛一次就好，可没想着要结死仇。”


    凌平皱眉看了会儿，总觉得有蹊跷。


    首先文风就和后世一些软文很像，不是大手子根本写不出来。


    最重要的就是文章引导性很强，偏偏关键信息一个都没透露。


    不是死了女儿吗？换成一般人，早特么开盒网暴了，还会想着帮医院保护隐私？


    唯一的可能就是事件本身便是虚构出来的！


    “有点不对劲啊！”凌平喃喃一句。


    皮特周一愣：“什么不对劲？”


    凌平转头看他：“咱们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谁？”


    凌平挑了挑，定定道。


    “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