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尾曲响起，头顶灯光被全部打开，静坐的人纷纷起身，去挤那条窄小的台阶走道。


    苏溪坐在中间观影区最好的位置，也是人群中心，她起身随着人流前进，戚妄在她身后，跟着一起慢慢挪动。


    “女主挺惨的，遇到的都不是好人。”


    “也不能说不是好人，只能说比起他们的欲望，放弃她会更容易，也更划算。”


    “你这么理智？”


    “……你可别误会，我不是他们！我不会那么对你的！”


    “哦~这话我记住了，你要是食言，我的手段比女主狠。”


    这对情侣声音不大，可四周很安静，就在苏溪跟前，听得一清二楚，包括两人交握的手。


    “等我一下。”苏溪对戚妄说，然后提着空掉的爆米花纸盒，以及两瓶空的饮料杯，跑向正在收集垃圾的清洁工。


    戚妄走出人群，安静等待，视线望向不远处小跑着的苏溪。


    路过的人无论男女，几次看向角落里的男人。


    他们从不知道，有人能将厚的高领毛衣，单穿得这样好看。


    苏溪扔完垃圾回来，这个时候人群差不多都散了，她和戚妄走在最后，前面依旧有人不断回头。


    苏溪朝戚妄看，戚妄发现她的视线，望过来，问，“怎么了？”


    苏溪，“看你长得好看。”


    戚妄沉默两秒，“哦，你尽管看，不收费。”


    苏溪笑。


    电梯等了两波才等到，苏溪被挤到最里面。


    电梯是全玻璃的，外面天色已经全黑，除了雪还有雨。雨滴雪籽搭在玻璃上，随着视野快速下降，灯光打在玻璃上像多变的万花筒。


    “雪下大了。”苏溪轻声说。


    电梯里很安静，这一声引得众人全部朝后看。说话的女人侧身对着他们，黑色长发披散，面上化着淡妆，五官精致，是那种远看身上会很香的类型。


    她扶着梯墙的手纤细瘦白，指甲圆润且短，有种原生感的素净，透着淡淡血色。


    “我去买把雨伞。”她旁边的男人忽然回应，嗓音低沉平静。同样侧着身，只能看到他优秀的五官轮廓。


    “去超市？”女人问。


    “出口应该会有。”


    密闭的空间里，两人小声交谈着，可是再小声，也是清晰可闻。


    他们有些控制不住视线，看了一眼，又想看第二眼。


    就这么，偷偷瞄着。


    原来，真的有这么般配的情侣啊。


    颜值好看的情侣有很多，但这一对感觉不太一样，两人站在角落里，轻轻说话的样子，没有过分暧昧的举动，只是在说最平凡的小事，语气平静柔和，甚至没有对视，但就是让人感觉微妙的和谐舒服。


    出口果然有卖雨伞的，可惜供不应求，本来苏溪要了两把，后来来了对母女。苏溪将自己那把给了出去，“这个给你们吧。”


    母女俩犹豫着没接。


    苏溪，“我和朋友共用一个就行。”


    母女俩看向她身边的男人，“谢谢。”


    外面走廊中，戚妄将伞布撑起。


    雨伞是透明的，不是很大，遮两人会有点勉强。


    苏溪挤进伞下，一脚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来时是坐余洸的车，现在只能打车回去。广场门口就是公交站台，等公交的，等的士的，都挤在这里。


    从商超门口到这个站台，不过几分钟的距离，脚背已经湿了，肩膀也有了浸湿的痕迹。


    面前一辆辆车子停下又驶过，全是提前约好满员的。


    “我的房子离这里很近。”戚妄忽然说。


    苏溪抬头，就听戚妄继续，“公交3站就到了。”


    现在这个天气打车回去，路上两个小时都难说，而且明天是周六。


    苏溪点头，“那就去你那吧。”


    “好。”戚妄抖抖伞布上的雨水和雪粒，说。


    站台有公交路线的具体到站信息。


    出门有地铁，能开车，她已经有段时间没坐公交了。戚妄说是2165路公交，苏溪盯着屏幕上的红字。


    “还有一站。”苏溪说。


    戚妄跟着看了眼，“嗯，马上到了。”


    话音刚落，远处一辆蓝色面包块公交慢慢开了过来。


    上车的人很多，下车的人更多，苏溪久违的感受了次挤公交。


    戚妄又抖了抖伞布，紧跟在苏溪身后。


    尾部有空余的位置，苏溪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戚妄坐在外侧，他将伞放在脚边。


    苏溪从帆布包里找到纸巾，抽出两张给自己，又抽出两张给戚妄。


    “擦一下头发。”苏溪说。


    戚妄接过，展开纸巾往苏溪头发上擦。


    苏溪诧异抬头，看着戚妄，“怎么给我擦？”


    戚妄，“你不是让我擦头发？”


    苏溪噎住，失笑，“我是让你给自己擦，你头发都湿了。”


    戚妄摸了下头顶，果然都是水渍，“哦。”


    苏溪打量他，“我发现，你有时候也挺笨拙的。”


    戚妄瞥她，“只有你会这么说我。”


    苏溪笑。


    ……


    苏溪没想到戚妄住的会是别墅区，迟疑问，“你的房子？”


    戚妄，“嗯。”


    “你自己付的全款？”


    “嗯。”


    苏溪吸了口气。


    声音不算小，戚妄看着她说，“工作后，赚了点小钱。”


    苏溪打量周围的绿化和别墅装修，“这不算小钱吧？”


    戚妄，“那就勉强算大钱吧。”


    苏溪看他，“……”


    戚妄，“你这是什么眼神？”


    苏溪感叹，“人不可貌相。”


    戚妄，“……”


    在你眼里，我是有多差劲。


    苏溪知道戚妄误会了，但她不打算解释。


    认识戚妄这么久，她从没关注过他能力如何，手里有多少钱，结交的人脉有多广，也没打算去关注，因为这不重要。


    他有能力是好事，会赚钱也是好事，过得好是他自己的本事。


    “我可以参观你的房子吗？”进了屋子，苏溪问。


    “可以，随便看。”戚妄说着，看向她还湿着的头发，加了句，“你先洗个澡再看吧，别着凉了。”


    苏溪，“好。”


    苏溪拿了件戚妄的新睡衣和新浴袍，袖子长，裤腿长，衣摆也长，除了大，但意外地还挺宽松舒服。


    吹完头发出来，听到客厅里戚妄在和人说话，还有游戏的声音。


    “诶~住你家了？没回去？”是余洸的声音。


    “嗯。”


    “哈哈，电影好看吗？”


    “你自己有看过吗？”


    “没有，据说很好看，评分还挺高的。”


    “下回别乱推荐。”


    “啊？我什么时候乱推荐了？明明很精彩啊~”余洸不满的叫唤，“预告我看了，很适合情侣看的。”


    “她不喜欢。”


    余洸一时间没说话，“好吧……我太着急了。”


    楼梯上苏溪站着没动。


    所以，荧幕上放限制级画面时，她的反应全被戚妄看到了？


    苏溪叹了口气。


    决定了，电影票的钱她私吞了，不给余洸。


    戚妄倏地抬头，看向被墙壁遮掩的走道。


    “诶，你怎么死了？”手机里余洸震惊问。


    戚妄关掉听筒，余洸的声音瞬间消失。


    屏幕上死亡倒计时，不断闪现。


    32


    31


    30……


    踢踏声重新响起，苏溪下到楼梯，出现在转角，一身灰色浴袍，长发蓬松。


    视线朝他这边望来，慢慢踱步走到他的身边，见他在玩游戏，屏幕却静止不动，问，“在玩什么游戏？”


    戚妄，“6v6游戏。”


    苏溪是个游戏白痴，看了会儿就没兴趣了。


    一局结束，戚妄问，“要玩吗？”


    苏溪连忙摆手拒绝，“算了算了，我手残，你知道的。”


    “别怕，我教你。”戚妄说。


    苏溪犹豫，“我真的很菜的。”


    戚妄将手机塞到她手中，替她点了开始。


    音筒传出倒计时的声音，苏溪几乎瞬间手心开始出汗，她直播都没这种感觉的！


    戚妄发现她在紧张，表情凝重，拿手机手指紧紧捏着，整个人都绷紧了，他觉得很有意思，笑了下。


    苏溪没发现戚妄的小心思，视线始终盯着屏幕。


    到了选角□□面，戚妄给她选了个非常漂亮的女性角色，苏溪看不懂，问，“难吗？”


    戚妄，“不难，听我指挥。”


    “哦。”苏溪说着，想到什么，“刚才我听你和余洸在说话。”


    戚妄不动声色，“嗯。”


    苏溪，“现在怎么听不到声音了？”


    戚妄，“我在和他组队，你想和他说话？”


    苏溪，“嗯。”


    戚妄打开听筒，对面很安静，直到他说了一句，“余洸，你输出。”


    自从戚妄忽然关了听筒，余洸就知道不妙了，现在看戚妄向来的输出位变成了奶瓶，这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OK。”


    除了移动位，一共四个按钮，苏溪用扭曲爬行的路线追着余洸跑。


    另一边的余洸听着话筒里两人的对话，默默地笑。


    “诶，他跑了。”


    “没事，你不用追，跟着余洸就行。”


    “余洸在哪？”


    “左边。”


    屏幕上忽然出现一行字：【奶瓶别乱跑行吗？赶着送死？】


    “他这是在说我吗？”苏溪问。


    “不是。”戚妄刚说两个字，余洸不干了，打开话筒激情开麦，“叽叽歪歪干什么？我带飞，你躺着就行，奶瓶用不着你管。”


    苏溪按屏幕的手一下停住了，因为她的耳朵被人捂住了。


    苏溪抬头，就见戚妄贴着她，双手附在她耳朵上，嘴里说着什么。


    ‘别听。’


    莫名的，苏溪笑了。


    虽然只是游戏，但被人维护的滋味还是不错的。


    一局游戏下来，很顺利的赢了。


    余洸邀请她继续，苏溪拒绝了，手机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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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戚妄说，“余洸微信号多少？推给我。”


    戚妄没问她做什么，转手推给苏溪。


    成功添加微信，苏溪给余洸发了个红包。


    余洸退回了：【？？】


    苏溪：【电影票。】


    余洸：【别吧，这种小钱。】


    苏溪没有客套，又发去红包。


    余洸盯着屏幕，沉默。截图转手发给戚妄：【喂，我该怎么办？】


    戚妄打字：【收吧。】


    余洸：【……不合适吧。】


    戚妄：【没事。】


    余洸点开苏溪的红包，居然还凑了个整，发了个笑脸过去：【谢谢~】


    苏溪问：【不客气，明天你有空吗？】


    余洸：【有啊。】


    苏溪：【露营，来吗？】


    露营？


    余洸：【我们三个？】


    苏溪：【稍等。】


    余洸感觉有点莫名，又有点奇怪。


    苏溪抬头，对戚妄说，“昨晚我们不是说露营嘛，干脆明天去吧，正好周六，我也没排班。”


    ——“只有我们两个？”


    “不好吧。”


    “怎么不好？”


    “再加点人，光我们两个太孤单了。”


    “好，那就喊你那边的朋友。”


    “这次是你朋友，下次是我朋友，你还挺照顾我。”


    “必须的。”


    戚妄想到昨天在湖边的对话，“好，你准备喊谁？”


    “我刚和余洸说了。”苏溪说，“其他人我准备喊同事，你要有想请的朋友，可以一起喊过来。”


    戚妄没有多考虑，“就喊余洸吧。”


    “行，你决定。”说着，苏溪打了个哈欠。


    戚妄放下手机，“困了？”


    “有点。”苏溪抬头看二楼方向，“我睡哪个房间？”


    苏溪跟着戚妄走到楼梯旁的一个房间，对门是戚妄的卧室。


    “那我先休息啦。”苏溪说。


    “嗯，晚安。”


    “晚安。”


    苏溪关上门，坐在柔软的床铺上，先给周楠打去电话，“喂，明后两天有空吗？”


    周楠，“明天有，后天晚上有直播，怎么了？”


    “露营来吗？”


    “露营？”周楠的嗓音一下子拔高，“哪里？和谁？”


    “我和戚妄，还有淼淼，杨导他们，都是台里的。”


    周楠，“好啊，哪个地方？”


    苏溪报了地址，“上次我俩去过的。”


    周楠，“OK。”


    结束后，苏溪分别给几人打去电话，最后联系了台长。


    江主任似乎在和人吃饭，手机里有电视机和碗筷碰撞的声音，“喂，小苏？”


    “江主任，”苏溪说，“你在吃晚饭？”


    “嗯，今天儿子回家，等他呢，有事吗？”


    “没什么事，明后两天我邀了周楠他们露营，吃得我们来准备，想问问您空么。”


    江主任那边停顿了会儿，说，“可惜了，我明天要飞趟江陵。”


    江陵。


    苏溪略微停顿，说，“那行，下次有机会再约。”


    “等等。”江主任喊住准备结束通话的苏溪，说，“我去不了，可以让人代我去。”


    “代你？”


    “嗯，地址你发我手机上，我跟他说一声。”


    懵懵地结束了通话，苏溪发去定位。


    江主任：【好的。】


    苏溪看着屏幕上的对话。


    难不成，江主任打算让他儿子过来？


    可他们彼此互不相识。


    苏溪躺在枕头上，陷进柔软的海绵。


    听说江主任有个独生子，一直在国外，如今突然回来，还特意安排在她这个圈子里。


    看来，是想拓展人脉，进军主持圈了。


    苏溪起身，打开房门出去。


    对门正好也打开，四目相对。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苏溪愣了两秒，说，“我口渴，倒点水。”


    戚妄，“客厅有。”


    “你呢？”苏溪问。


    戚妄，“我也喝水。”


    “哦。”


    先后下楼。


    苏溪接过戚妄倒来的水杯，饮完大半。


    “还要吗？”戚妄问她。


    苏溪递出水杯，“再倒点呢，我放房间。”


    “好。”


    水流冲进水杯，发出清脆的‘哗哗’声，苏溪接过水杯，说，“那我先上楼了。”


    戚妄，“晚安。”


    苏溪，“晚安。”


    苏溪踏上楼梯，水杯没有倒满，但也不允许她迈太快，一步一步。背后始终没有动静，似乎也没有上楼的打算。


    苏溪促足，转头。


    楼下在原地站着的戚妄，此刻依旧在看着她。


    苏溪催促，“你早点休息啊。”


    戚妄朝她笑了下，“嗯，马上就睡。”


    苏溪点头，重新踏上楼梯，进入房间。


    落锁的‘咔哒’声，轻轻敲响在房子的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