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边，路灯下，四周都是过往的车辆和行人，还有嫌他们俩站在路中说话碍事，不停按下的喇叭声。


    这种嘈杂的环境下，苏溪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


    因为它不美好，也不轰动，甚至没有一点暧昧。


    就在刚才，她还和四个人渣对峙，差点没动手。江澄礼却在事过不到十分钟，对她告白了？


    面前，江澄礼正用期待的目光盯着她。


    苏溪，“……”


    杨震远有句话可能说错了，江澄礼不是脑筋不对，是神经大条。


    苏溪沉默了很久，视线盯着江澄礼的眼睛看，看完收回来胡乱地看着地面，又看看江澄礼，思虑了很久才对江澄礼说，“你会很多东西，生活经验丰富，强过许多人，你有你自己的理解，‘我’也只是你好奇的人事中的一件。”


    江澄礼，“你不信我喜欢你？”


    “我信。”苏溪说，“就像你喜欢摄影，就学了摄影。你喜欢导演，就拍了电影。”


    江澄礼没有说话，目光落在苏溪脸上，看着她平静的样子。


    “苏溪。”许久，江澄礼开口，喊出她的名字，“你是觉得我并不重视你？”


    “不是，我换个意思说吧。”苏溪摇头，“我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发现，你很聪明，也很有才华，但凡有兴趣的总是很快就上手。”


    江澄礼没否认，被欣赏被夸奖换谁都喜欢，可苏溪的态度明显还有后文。


    苏溪，“所以你的选择有很多，你的爱好也有很多。我相信你现在说得喜欢我是认真的，也相信你会维持这份喜欢，可是我不能接受，因为我很贪心。”


    江澄礼怔住。


    贪心？


    苏溪下意识摸向左手无名指，银白色，熟悉的硬度，戒指已经被她皮肤感染上的温度。


    “我爱着一个人，经历过的一切。五年，十年，二十年，对我来说都是昨天。”


    苏溪抬起眼眸，看向江澄礼。


    “我很贪心，更不大方，你不会乐意去了解一个内心和外表不一样的人，和我在一起的人会很累。”


    江澄礼忽然就想到了刚认识那会儿，因为乌龙事件引起的误会，苏溪那一句‘我并不是对你有看法，我是对我自己有看法。’


    他一直觉得苏溪活得太认真，但从没想过会是这样扭曲，或者说太过清醒？


    看到江澄礼的表情，苏溪笑了下，“你在担心什么？”


    江澄礼难得语塞了，“我有表现出担心的样子？”


    苏溪点头。


    江澄礼认输地说，“好吧，我确实有点这种心情。所以，我就真的没有一点希望？”


    苏溪直视他，然后摇头，“我很明白自己要什么。”


    江澄礼，“OK，那我下次再找你。”


    苏溪怔住，“找我？”


    江澄礼，“没错，下次说不定你就能接受我了。”


    苏溪眼皮猛地跳了下，带着点怀疑问，“我刚才说了很多吧，难道不清楚吗？”


    江澄礼，“很清楚啊，我听明白了。”


    苏溪感觉胸口闷闷的。


    江澄礼扬唇笑，“就像你说得，你很明白自己要什么，我也很明白自己要什么。”


    苏溪看着江澄礼朝前走，他目光随意地打量附近的小食店，走出去老远都没有回头看她。


    苏溪走了多久就沉默了多久，脑袋乱乱的。


    她可能是世上唯一一位，告白的人没烦恼，她这个被告白的却在胡思乱想的。


    晚饭是苏溪决定的，酸菜鱼，还有两盘炒菜。


    江澄礼似乎吃不来辣，很没形象的擦了鼻子，纸堆了半个垃圾桶。


    苏溪有点担心，“要不你吃点别的吧，我还是有点小钱的。”


    江澄礼看着飘红的汤，“你讨厌不会吃辣的人吗？”


    “啊？”苏溪错愕。


    江澄礼又用纸擦了下鼻子，他自己都嫌弃地受不了了，但还是坚持地问，“我不会吃辣，你会讨厌我吗？”


    苏溪，“……”她已经有点跟不上这人的脑回路了。


    她说，“不会。”


    江澄礼开心地笑了下，筷子夹住旁边的白灼生菜，“你是江陵人吧，原来你们这么会吃辣？”


    苏溪摇头，“家里只有我和戚妄会吃，长辈几乎都不吃。”


    江澄礼夹住生菜的手瞬间停住，笑在脸上消失了，收回筷子，果断夹了块酸菜鱼，甚至还喝了口汤。


    古代酷刑应该加一种，让不会吃辣的人吃辣椒。


    江澄礼喝完汤，想着。


    苏溪，“……”


    她放下筷子，“你别吃了。”


    江澄礼，“不要紧，我总要学会吃辣。”


    苏溪，“不是，看你吃饭，会影响我食欲。”


    “……”江澄礼，“你什么时候这么直接了。”


    苏溪，“跟你学的。”


    /


    终于到家，苏溪趴在沙发上，眼睛很疲惫，大脑却很精神。


    快九点了，她给余洸打了个电话，余洸接通，“喂，苏溪姐？”


    苏溪，“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


    余洸，“没事儿没事儿。”


    苏溪开门见山问，“你有唐凯喆女友的电话吗？就那位医生。”


    余洸，“有啊，你要？”


    苏溪，“方便给我下吗？”


    余洸，“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现在就截图发你。”


    那边安静下来，苏溪知道他在截图，顺势问，“余洸，我还想问下，唐凯喆玩儿得比较好的朋友有哪些人？能告诉我他们名字，在哪里工作么？”


    余洸沉吟一下，“有两个，一个叫梁康瑞是公司高管，还有一个叫钟文超是游戏博主。”


    人数不对，苏溪问，“还有个高个很瘦长脸的，你知道吗？”


    余洸回忆说，“你说得应该是王鑫吧，他也是公司上班。”


    苏溪又问了具体的公司名字，余洸说要问问才行，说到最后，余洸迟疑问，“苏溪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要不要我帮忙？”


    对方是苏溪，他才有问必答，可是问得这么详细，他又不是傻。


    苏溪说，“放心，是小事。”


    余洸，“哦，那就好。”


    苏溪想了想说，“这件事，你可以不告诉戚妄吗？”


    余洸愣住，“和戚妄有关？”


    苏溪没想瞒他，“是的，我不想让他知道。”


    余洸沉默一会儿说，“好的，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苏溪打开手机录音，里面是今晚她录下来的声音，她会剪辑。


    刚做好处理，余洸的消息就发过来了，但只有钟文超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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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鑫的要等明天才行。


    苏溪：【谢谢。】


    ……


    /


    唐凯喆从没想过，自己会在大半夜被人赶出家门。他狼狈地坐在地上，面前散乱地摊着一大堆属于他的衣服，白的，黑的，花色的。


    他很喜欢这栋别墅门口的灯光，这样每次开门，他的那些同学朋友就能看清楚他按电子门的没一个瞬间。他打开门的动作一定很帅气，只要从这里进去，里面就都是金钱的味道。


    可是现在，灯光将他的衣服照耀的无比清晰，他还在发呆，迎面一件衣服朝着他的脸就兜头盖来，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冰凉的疼。


    郑悦音一身睡衣，裹着呢大衣站在台阶上，半垂着眼皮自上而下的俯视他，“赶紧收拾了滚。”


    声音轻轻的，但没一点温度，也不生气，也没表情，完全的淡漠。


    唐凯喆终于清醒过来，“你……那个来了？”


    郑悦音皱眉，“啊？”


    唐凯喆笑了下，起身，“老婆，你是不是小肚子不舒服？我给你揉揉？”


    郑悦音冷淡的眼睛扫了他一眼，嘲讽说，“唐凯喆，软饭吃多了，把你给吃傻了吧。”


    唐凯喆笑僵在脸上，“啊？”


    郑悦音呵了一声，“出去动静小点儿，别把我家珠珠给吵醒。”


    说完，毫不客气地带上了门，金属门不仅漂亮，连关门的动静都很好听，说不出的清脆利落。


    唐凯喆看着门的方向，怔忪不动。


    珠珠，是郑悦音养在门口花园里的一条金毛狗。


    唐凯喆呆呆地看着地上属于自己的衣服，他弯腰一件件捡起，两只手根本捧不完。


    当初来这里，他坐得是郑悦音的车，行李是来这里后买的，他没有行李箱。


    唐凯喆吃力地捧着自己的衣服，走过花园。


    可能是脚步声太大，惊醒了右边的小木屋，一双在夜里还能发光的眼睛闪烁。


    那个小木屋打扮的很漂亮，上面编了蕾丝，放了蝴蝶结，还有各种玩偶。


    阳台上面有全自动的玻璃隔离，就算是下雨天也不用担心它会被淋湿。


    珠珠困意很大，懒散地瞄了他一眼，重新睡了。


    唐凯喆，“……”


    ……


    梁康瑞一早去公司上班，哈欠连天地走在路上，昨晚因为那件事，饭没吃好觉也没睡好。


    梁康瑞揉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抬头看到走道边上成排的红栾树。叶子几乎都掉光了，又秃又难看，也就前三个月好看些，冬天的这些树太丑了。


    梁康瑞百无聊赖地走向自己的楼栋，刚在位置上坐下，发现今天整层楼都特别安静。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回来，喝水的同时扫视一圈楼层，见大家总时不时看自己，等他看向他们，他们又立马缩回去了。


    梁康瑞不解地皱皱眉，敲敲后桌台子，“喂，小李，什么情况？今天这么安静，是上面有人来过来检查吗？我怎么感觉大家都在看我？”


    以前总‘舔’着他的小李居然没第一时间回话，相反，眼神古怪地瞄了他一眼。


    梁康瑞心头一跳，这杯水他有点喝不下去了。


    十分钟后，该就位的已经就位，该到岗的也都到岗，一派诡异的和谐。


    梁康瑞心头跳得越来越快，莫名，觉得有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