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


    猎户推开院子的门，对着里头的屋子喊道：“真娘，有客人来了，沏壶好茶等着。”


    屋子里头却没人回应。


    “奇怪，不在吗。”


    猎户打开房门，喃喃自语道：“按理说这个点了，应该在家做饭的啊。”


    四人早在靠近院子之际就察觉到这里浓重的妖气，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便跟着猎户进了房。


    “诸位在此等等，我去沏壶茶来。”猎户忙着招待客人，却没注意到四人的神色变化。


    四人自从进屋，就打起了十分的精神。


    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南宫凝都认真了起来，紧张地盯着猎户。


    猎户端来茶水，为四人满上。


    “我这地偏，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一杯茶水还是有的，哈哈哈。”


    林许声恭敬道了句谢，“多谢。”


    沉默了许久也没人动杯。


    萧凌雪环视四周，询问道：“可否先带我们看下家母？”


    “好，你们跟我来。”


    猎户带着四人来到右手边的一处房间，“娘，我回来了。”


    没想到房间里也是空无一人。


    猎户将被子都掀开，人确实不在。


    他顿时慌得不行，“我娘两年前不知患了什么病，走也走不动，也说不了话，她能去哪里？”


    猎户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会不会是被别人绑走了？还有我的妻子，她也不在，是不是也被人一起绑走了？不行，我要去找他们。”


    萧凌雪伸手拦下猎户，“她们应该是被妖抓走了。”


    “什么？这不可能！”猎户笃定不是妖干的。


    “实话说，在靠近院子时，我就嗅到了一丝妖气，到了这，妖气反而更甚，此处，必定有妖。”


    南宫凝附和道：“对对对，连我都察觉到了，这里的妖气不是一般的重。”


    见众人这么说，猎户请求道：“无论如何，还请各位救救我的家人啊。”


    萧凌雪取出一张符，凝神施咒。


    不一会，符咒腾空，吸收了空气中妖气的气味，上下跳动着，蓄势待发。


    南宫凝看的兴奋不已，“是追踪符，师姐好厉害啊！”


    萧凌雪一边维持施法，一边跟着符咒的指引，最终来到了一处山洞前。


    “就是这儿了。”


    没了法力的维持，追踪符在空气中化为灰烬，掉落在地。


    此时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来的途中明明很热，到了这山洞前竟然只能感受到一阵阵的寒意。


    望着里头漆黑一片的山洞，猎户没有丝毫胆怯，摸着黑走了进去。


    众人见状，赶忙跟着进了山洞。


    “出去！”


    一道尖锐的声音响彻山洞。


    猎户被吓到，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狐妖是人形态，脸上却有狐狸的脸的模样，再加上她凶狠的表情，看起来骇人无比。


    她的凶狠在看到猎户时顿然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担心和害怕。


    萧凌雪执剑与狐妖打在了一起。


    不过两个回合，狐妖就败下阵来。


    狐妖右手手臂被砍伤，抽痛的大叫。


    是狐狸的叫声。


    狐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猎户，化成原形向更深处逃窜。


    “想跑？”萧凌雪并不觉得高阶狐妖能从她手里逃脱，游刃有余的将灵力注入剑中。


    “去！”


    一声喝下，剑飞速地朝正在逃跑的白狐攻去。


    白狐受了伤，速度下降了不少。


    下一秒，剑将要刺进白狐的左腿，却因失去了灵力而重重摔落在地。


    白狐也因此得以逃脱。


    林许声将冰蓝色佩剑捡起，递给萧凌雪，看出她的异样，却没多问。


    萧凌雪接过佩剑，看着闪烁着剑光的“驱邪剑”，不由得想起当年爷爷将剑交付给她的场景。


    萧广意满头白发，笑的祥和，亲手将陪伴了自己辈子的佩剑交给她。


    “好孙女，不要伤心，爷爷就要离开了，日后，世界的未来，就靠你了。”


    说完，萧广意就化成金光，向四周散去。


    风中还回荡着他的声音，“记住，要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心去感受。”


    在场的宗主和几位长老泣不成声……


    “娘！”


    猎户在一块床板大小的石头上发现了老人。


    老人躺在被子里，安详的睡着。


    猎户将被子掀开，看见老人的衣服整齐，没有血迹，这才松了口气。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放心老人，向众人请求道：“诸位，快看看我娘，她有没有被妖怪伤到啊？”


    “好，你别急，我马上施法查看。”林许声念决施术，用手掌朝老人的身上扫过。


    只扫了一遍，他便收回手。


    “家母迟迟不醒，是因为妖在她身上做了手脚。”


    “啊？那、那请你救救我娘，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的，只要你救我娘。”猎户说着，就要向众人跪下。


    林许声眼疾手快地拦住猎户，解释道：“你放心，我们既然管了，就一定会管到底。”


    他看向山洞深处，“我担心狐妖会带同伙折返，我们先离开这，再说救人的事。”


    猎户赶紧将老人背在背上，跟着众人回到家中。


    林许声接连在老人身上施法，终于破除了妖术。


    “您不必担心，如今妖术已解，过会老人家就能醒来了。”


    猎户不可置信，困扰他娘两年的病真的就这么解除了，“真的吗，我娘她真的好了吗。”


    “那当然啦，我师兄可是地级捉妖师，他说的话你还不信？”


    听到地级捉妖师，猎户接连道：“好，好啊。”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我的妻子也不见了，她是不是也被那狐妖抓走了？”


    萧凌雪没有回答，看向猎户，“若想救她，还请你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猎户回想了一会，便回道：“其实青山镇以前是没有妖的，大概三年前，才开始有了妖。听说是只白狐，专吃人心，每隔两三日，便有人被挖心，弃尸荒野。我知道，那不是传闻，因为我曾在打猎时看见过狐妖杀人。”


    此时，萧凌雪的内心后悔不已。


    白狐，应该就是刚才那个了，她就应该在第一时间杀了它。


    “大概过了一年，就没有再听见这种传闻了，镇子上的人都以为是狐妖去了别处。没想到我今天竟然再次看到了它。”


    猎户说着，心中越发担心狐妖的报复，“各位捉妖师，此妖作恶多端，你们一定要将它诛杀了。”


    还不等众人动身，就有道妖气向此处袭来。


    萧凌雪捏诀，却意外的发现她的内力依旧没恢复。


    林许声挡在她面前，为她和猎户挡着妖雾。


    “师妹，别怕。”


    不同妖物的妖雾，作用也不一样，也需小心对待。


    狐妖见施加在老人身上的妖术被除，发怒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来破坏我的生活，你们这些讨厌的捉妖师！”


    狐妖的手突然间变成了妖爪，向众人打去。


    “哼，你这只狐妖，实在是太坏了，师姐放你一马，你还敢回来，真是不怕死，就让我来会会你。”


    南宫凝施展咒术，将狐妖困在阵内后，拿着剑飞入阵中。


    “这下你跑不掉了，受死吧。”


    南宫凝的战术虽然华丽，却差了点意思，打了几个回合还没将狐妖制服。


    跟狐妖打的有来有回。


    “是你逼我的。”狐妖用尽全力，一击甩飞南宫凝。


    法阵随之破碎。


    狐妖杀红了眼，朝左方单独站位的顾临与冲去。


    顾临与镇定地将佩剑拔出，看似随意一击，就将狐妖重伤。


    他自信收剑，神色冰冷，“你既做了坏事，就怪不得我了。”


    狐妖本就负伤，再加上这一击，根本无力再站起身，半趴着支起身子，边吐血边怨恨道：“坏事？明明是你们……”


    一把短匕首从背后刺入，穿透了她的身体。


    她不可置信的转过头，伤她之人，竟然是她最爱的丈夫。


    “你这个妖怪，你将我娘害得如此，我要亲手了结了你。”猎户说着，拔出匕首，再次捅入，直至全部没入。


    “我虽然……对娘施了术，却从未真的伤害她，我只不过是，为了让她再晚些说，说……”狐妖说着，重重倒在地上，再次吐了一口血。


    “你……你是真娘？”


    猎户下意识向后退两步，“不、不可能，真娘那么善良，绝对不会是你这种杀人取心的妖怪。”


    “我、我真的是真娘啊。”狐妖的脸变幻成了真娘的模样。


    “我虽是妖，可我却从未害过一人，更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就因为我是妖，就应该被你们人杀死吗？”


    猎户仍旧自欺欺人。


    “不，我不相信，你一定不是真娘，你说，说你不是她！”


    “真娘……”老人刚刚虽然精神尚未清明，但还是听到众人的对话。


    待到能动了，便立刻朝真娘走去。


    猎户拦住老人，“娘，别过去，她是妖啊！”


    “儿子，你糊涂啊！”老人推开儿子的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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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真娘，将满身是血的她抱入怀中。


    “真娘，真娘啊，你怎么这么傻啊……”


    “娘，对不起……”


    狐妖被捉妖师重伤时，她没哭，被心爱的丈夫捅刀时，她也没有哭，在婆婆喊她时，她哭了。


    可惜，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去哭了。


    她被伤得太重，活不了多久了。


    妖性本恶，猎户担心狐妖会在死前反击，上前扯母亲，“娘，快走，她是妖，不是真娘，你弄错了！”


    老人不愿放开手，死死抱住真娘，“不，她是真娘，她就是真娘。”


    在老人这，真娘就只是真娘，她的儿媳妇，不是什么狐妖。


    “娘，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施术，我对不起你……”


    真娘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用最后的时光来与她爱了一辈子的丈夫作最后的道别。


    她抬起手，隔空抚摸着丈夫的脸颊，仿佛丈夫就在她的身旁。


    “早知会让你如此难受，我、我宁可，不来找你，这样……你就不会……”


    她的手骤然落下。


    身躯也变成了一只白狐，只是，原本可爱洁白的狐狸，此刻却浑身是血的躺在了老人的怀里。


    “真娘……”老人抱着狐狸，声泪俱下。


    “你们都杀错妖了，真娘她不是你们口中杀人取心的妖怪，她只是我的真娘啊……”


    “杀错……妖？”


    萧凌雪听闻呼吸都停止了一瞬。


    这是怎么回事？


    老人轻柔地为小狐狸梳着毛发，仿佛它还活着。


    “我早就发现真娘是妖了，她每天饿的都到厨房里吃生肉，一吃就是好几只鸡。”


    说着，老人笑了，“这样的孩子，怎么会去害人呢。”


    缓了一会，老人继续说道：“我的命还是她救的呢，有一次啊，我进山里找点药材，被一只狐妖追杀，还是真娘跟她搏命，才救下了我。我被狐妖重伤，真娘不忍我如此痛苦，便施术让我长眠养病。”


    她保留了一点，没有说真娘怕真相暴露，而施术不让她开口的事。


    “我……我竟然杀了真娘。”猎户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这双沾满真娘鲜血的手。


    这时，他也看清楚了白狐左爪处的红色斑点，突然想起了他十年前在山上打猎时救的一只白狐。


    那只白狐左爪也有红色斑点，它当时被其他猎户设的陷阱夹住，还是他亲手解开夹板，放它离开。


    “走吧，日后小心一点，别再让人抓到你了。”


    还记得当日，狐狸离开时，留恋的眼神。


    他终于理解她为什么叫真娘了。


    她希望她真的是人，这样就能真的陪伴着他了。


    猎户幡然悔悟，红着眼眶朝着林许声跪下，“求求你，救救我的妻子，救救她……”


    林许声看了一眼，默默地摇了摇头。


    狐妖已死，他已无力回天。


    猎户放弃了抵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真娘，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因为你是妖而对你心存偏见，是我，是我的害了你啊……”


    萧凌雪看了一眼手中的剑，“是我们……害了你吗。”


    林许声转过身，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师妹，不是你的错，妖性本恶，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世人。”


    “妖根本就不值得同情，你看她下手多重，我的腿都青了。”南宫凝揉着大腿，向三人走来。


    林许声盯着萧凌雪，柔声道：“师妹，我们捉妖师的职责就是捉妖，我们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呵。”


    顾临与将剑收好，向外走去。


    妖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应该被诛灭的存在，何其可笑。


    萧凌雪看着手中紧握的驱邪剑，反问道：“若我们无故伤害那些无辜的妖，我们又与那些恶妖有何区别？”


    “师妹，有些妖物是没有作恶不假，但你能保证它日后也不会作恶吗，再说了，当数百年后妖怪成长为一方妖王，它到时又会害死多少人，你可曾想过？”


    “我……”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但，妖，真的就该全部被诛杀吗？


    萧凌雪看着悲伤的猎户一家，心中无限感慨，叹了口气朝洞外走去。


    关于妖，她还是不太明白。


    她想，她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亲自了解妖。


    萧凌雪从身边走过，林许声想要拦下她，却抓了个空，“师妹……”


    “师兄，你怎么不看看我，我可是受了很重的伤呢。”南宫凝抱怨着，用力的在他的后背锤了两下。


    林许声回过身，面无表情地运功，“我这就为你疗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