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江南好风景
作品:《替嫁王府后躺平了》 “你寻我娘亲做什么?”小满如今被教育得十分警觉,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透着浓浓的怀疑。
在堂屋里看书的阮阮,见这么久了姑娘还没回来,也警觉地出来寻人。
“阿姐。”
成衍穿着一身玄色祥云常服,腰上环着白玉腰带,宽袖上绣着精美的金银丝芙蓉春图案。
面容早已没有稚气,周身气质也与从前大相径庭,沉稳中带着不可挡的锐气、温和中带着不自知的疏离。
很像一个皇帝了。
阮阮停了停脚步,走到院门边,拍了拍小满的肩膀。
“回屋去练字。”
小满脸都耷拉下来,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屋。
“陛下,”阮阮后退一步,提着裙摆要给他行礼。
成衍伸手去扶,阮阮却执意行礼,“陛下圣躬金安。”
“朕安,”成衍的目光落在她乌黑的发上,没有忍住道,“阿姐,从前你从不会如此。”
阮阮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成衍很熟悉这样的笑容,生气时、烦闷时、疏离时,等等情绪发生却不得不喜怒不形色时,他也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他们果然是姐弟。
“从前是年纪小喜欢僭越。”阮阮在右前侧引着人进来,陛下身后还跟着一个宫人。
成衍细细地一处处看过去,院子虽小,却收拾地十分精致雅趣,花鸟鱼虫、秋千茶廊,处处透着某人的喜好。
阮阮带着他到茶廊坐下,炉子上煮着热水,茶壶里是过了三遍水的金满堂,还混了些去年收的茉莉,热水一冲,馥郁的茶香扑面而来,细细闻去,后面还藏着几缕清幽花香。
“我听了江南总督的奏报,才知道你在这里。”成衍端起茶盏要喝,身后的太监立刻出声阻拦。
一切皇帝入口的东西都要核验。
阮阮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笑着对那宫人道,“可安心了。”
成衍不悦,将人挥退出去,只剩下两人独处。
但两人又有什么话好说呢。
阮阮只是低头喝茶,对陛下,她曾经真心把人家当弟弟,现在想来是自己太天真,太僭越。
成衍来的路上,想过很多,想要跟她说自己这些年的孤单,想要跟她说平章台的读书处仍是从前模样,也想要跟她说一说自己对她的思念。
但是真的见面后,方才那一跪已经把他所有的话都跪了回去。
阿姐真是从小就聪明。
但他偏偏要勉强,“阿姐...”
视野里突然走进来一个身着石青宽袖长衫的男人,像是刚睡醒,头发都没有束起,长而黑地垂在胸前、背后。
成煦在里头睡午觉,刚迷迷糊糊就被小满推醒了。
“危险危险,来了个很俊俏的,爹爹快醒醒!”
还以为是江怀璟,毕竟江南官场的这些烂摊子,他难辞其咎,必定会来请罪。
惊得他立刻就出来了!
怎么是成衍。
张贺年这官做得真是有水平。
乱头粗服不可见君王,本想回屋梳洗一番,想想又抬脚走了过去。
这不是在宫里,他守了半辈子规矩,现在一点都不想守规矩,更何况阮阮还在那坐着,怎么能将家妻单独扔在虎狼之侧。
成煦走到阮阮身边的蒲团坐下,附在阮阮耳侧,轻轻说道。
“小满在找你。”
阮阮瞧了他一眼,领会了他的意思,起身回了屋。
“皇兄,别来无恙。”成衍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习惯性地先开了口。
成煦摇摇头,“成王已经身死,薨逝的讣告早已遍及四海,陛下不要如此称呼。”
从去年入秋后,成煦就在筹划出京下江南,他上了一份罪责书,自请挂印而去。
但这封奏折被成衍留中不发,他不敢批,也不知该怎么批。
既不想放,也不想留一个处处掣肘自己的摄政王。
后来成煦又递出一个台阶,彻底放弃皇家的身份,并且把西北军权交出来。
他犹豫了,可他凭什么信他?
直到他将一个攒丝祥瑞的楠木盒子给了自己,里面是母后的亲笔手书,还有先太子的一封信。
他才知道,自己并非先帝的儿子,而是先太子的儿子。
这样的身世秘辛他竟然藏了这么多年。
当年他若将此公开于世,皇位唾手可得。
“你想过当皇帝吧。”
成煦喝了口阮阮没喝完的茶水,“太子倾尽心力庇护、教导我,大厦将倾时却冒着被父皇忌惮怀疑的险,将我从京城摘出去送往西北,你说我该当这个皇帝吗?”
“先帝明发诏令,传位于你,我若抢了,就是万古不易的贼。”
“我不能让阮阮和小满跟着我被遗臭万年。”
成衍低眸沉默。
“陛下是后悔放我走了?”成煦又倒了一杯茶,半阖着眼品茶。
成衍瞧着他这副与在宫中截然不同的懒散做派,是故意做给自己看,还是这才是他的真性情?
“朕是得了阿姐的消息,来见她,”他像是堵着一口气,硬硬地道,“不行吗。”
言下之意,不是冲着他来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自然来得,只是你的阿姐看起来并不想见你。”
“陛下若还怜惜昔日的那一点姐弟之情,还是不要来的好。”
“毕竟她怜惜的也不过是幼时的你。”
小嘴巴巴地十分能说,说出来的话就跟淬了毒一样,专门往人心窝肺管子戳。
说完还犹自回味一番,方才那些话说的还不够难听,还不够痛快。
成衍脑门突突突地跳,气血上涌,好在当了多年皇帝,尚且稳得住。
怒极反笑,“皇兄以为自己很讨人喜欢吗,到江南这么久连阿姐的房都进不去吧,如果朕是你...”
成煦立刻截断他的话头,干脆利落,“你不是我,你也不可能是我。”
一个血气翻涌,一个针锋相对,对视一瞬纷纷转开头去,一个瞧落花,一个瞧白云。
半晌后,成衍才问道。
“皇兄,你说日后,我会不会因为没有杀你,而后悔。”
进门这么久总算说了句像样的话。
像个帝王说出来的话。
成煦眉眼都带起了一点笑,但他的回答十分狡猾,“我不会后悔,你会不会是你的事,各人做好各人事。”
“成衍,你该长大了。”
阮阮领着小满站在屋子里往外看,两人好像吵起来了。
从成煦到了江南开始,她就一直在隐隐担忧,平静安稳的日子过不了多久就会掀起风波。
如今,风波果然来了。
他若是好好待在京城,手里握着那些权力,安安稳稳当他的摄政王多好。
她就算再不读书,都知道一个失去权力的权臣没有好下场。
“小满,你爹爹真的是个疯子。”
他在拿他的命逼她。
小满听不懂阮阮话里的意思,像头小牛一样冲了出去。
这是要做什么?
阮阮赶紧追了上去,疯了一个还不够,还要带上个小的。
“爹爹!”小满一头扎进成煦的怀里,两只莲藕似的胖手左右开弓撑在茶案上,气势汹汹地瞪着成衍。
成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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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忤,他哄不了大人,小孩还是很好哄的。
招来宫人,取出早早给小满准备好的礼物。
是一个透明水晶做的雪人,脑袋上红宝石做嘴唇,黑宝石做眼睛,穿金带银,十分华丽金贵。
“这是舅舅送你的见面礼。”成衍笑眯眯地将小雪人递给红彤彤的小姑娘。
江南甚少下雪,小满长到三岁都没堆过雪人,眼前的小雪人精致可爱,她没抵抗住诱惑,态度迅速和缓。
阮阮瞧见了那雪人的肚皮上,刻着“元嘉四年”的字样。
是她的字迹,当年用树枝写的。
心里重重地闪过一丝叹息。
“阿姐,那只雪人陪了我很多年,”成衍转头看着阮阮,像是卸下了所有心结般,眸光清澈如初,“和你一同进学是我做过的,最开心的事。”
他从茶廊里走出,午后的阳光照着他璀璨的金冠、发光的玉带,他是个金光闪闪、高高在上的贵人。
朝阮阮微微颔首,像是要将这些前尘往事、故人旧音通通留在身后般,挺直着脊背告别。
阮阮又看到了一点点他的伤心。
第一次见成衍时,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一样的身处险境、无所依傍,一样清澈的眼睛里是止不住的惊慌、无助。
我可以叫你阿姐吗?
那时候成衍是这么问的,那个穿着白色丧服,脸上灰扑扑的小孩。
“阿衍。”
阮阮在他跨出院门前,轻轻唤了一声,唤出口的瞬间有些惊慌,但转瞬间,好像心里堵着的什么随着这一声散开了。
她微微歪着头,站在落日的金色光芒里,带着肯定的笑,又唤了一声。
“阿衍。”
成衍在她第一声里并不敢回头,即便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仍旧在怀疑,或许是自己太过期盼而产生的幻觉。
直到第二次又叫了他的名字,才敢确定,真的是阿姐在唤他。
他红着眼眶、扶着门框,要不要回头再看一看。
在那个刹那,或许只是跨过门槛的一瞬间,也或许迟疑了很久,但最终他没有回头,迎着落日的光跨了出去。
成衍没有直接回京,他去了热闹的青州街,坐在金楼里吃饭,也在那间小小的饮子铺前驻足。
“陛下,真的不动手吗?暗卫早已布控。”宫人跟在他身后,低声问道。
有的时候,他确实觉得一个死人会更稳妥些。
但皇兄手里握着血统的秘密,兵权虽交,可那都是他带出来的兵,真出事,交不交权都只是形式。
更何况还有阿姐,阿姐。
他愿意在他有生之年,彼此相安。
说到底,好像最后只有他一个是孤家寡人。
从饮子铺离开时,宫人好似听到陛下赌气般说了一句:孤家寡人也没什么不好。
阮阮在陛下走后,依旧有些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他不会再来打扰了。”成煦安慰道。
“你们已经都讲和了吗?陛下真的愿意放过你?”阮阮还是不信,她若是成衍,肯定忍不住要动手。
成煦拍了下阮阮的脑门,俯下身盯着她的眼睛,道:“别的不敢说,只有一句,天塌了我扛。”
阮阮垂着眼没有说话,像是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假。
“你这么担忧,是在关心我吗?”成煦笑着问。
“你知道的,我总是自作多情,这种事还是问清楚地好。”
“呀!这么好看的雪人身上怎么有这么丑的字!”
小满发现了雪人上的字,突然大声说道。
成煦早就瞧见了,他抱起小满,飞起又落下,两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