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等到他的猪出栏,改善一下伙食

作品:《炮灰今天结丹了吗?[穿书]

    主室内


    几缕夏风吹得窗户往外挪了两寸,夹杂着热意的风与药味混为一体,灌进林霁寒的鼻腔。


    沉重的眼皮缓缓抬起,他想起身,手腕却像被巨石压住,动弹不得。


    而曲清雪感受到脸上的痒意,抬手去摸了摸,又猛地缩回。


    一截并不光滑,甚至能称得上是粗糙的东西在她脸上动了动。


    她一下惊醒了,皱眉抬起脸,见到了那双熟悉的,带着温润气息的灰眸。


    “醒了怎么不说一声?”她眯起眼,发现自己大半的脸都落入了他掌心。


    他艰难地动了动下巴,发现嘴里溢出的是一声呜咽后,便停下了。


    “这几日你总喝不进药,所以我……”


    他修长的指尖在她心虚的目光中动了动,“我把你的下巴卸了,才灌进去的。”


    “你不会生气的对吧?”她眼眸一弯,皓齿抿唇,不动声色地将他露出的手塞进了棉被里。


    他现下这般还有生气的权力吗?林霁寒面无表情,只余眉梢微微挑起,塞回被子里的手重新落到她头顶,轻轻一揉,让本就凌乱的发鬓看上去更像炸了的毛。


    “林哥哥,你好过分啊。”


    曲清雪轻笑出声,起身贴近那双噙着温和笑意的灰眸,手上动作与她起身时一样利落,“咔擦”一声,将他脱臼的下巴重新复了位。


    “怎么,要罚我吗?”


    一阵冷意从后颈传来,刺得她眉头微缩,“上赶着挨罚?我还是头一回见。”


    他疏淡的眉目与卷密的长睫在她眼前不断放大。


    曲清雪能感受到,放在她颈上的那只手并未太过用力,但足以让她失衡。


    交缠的气息扑至她脸上,双双精致挺翘的鼻尖倒成了彼此最大的阻隔。


    她觉得自己被时不时袭来的热意熏得昏头,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你便是这样罚的?他们都说病了的人会浑身无力,该好好休息……”


    柔和与晦暗同时交织在林霁寒冰冷的灰眸中,她能感受到鼻尖不属于自己的颤意,也能看清他眼中复杂的情绪。


    下一刻,眼前便如拉灯般瞬息黑下,她试着翻身,“你这是干嘛?”


    “你这几日可有观镜?”


    说话到人翻了个身,将伤口对着她。


    她愣了一瞬,“未曾。”


    “难怪。”


    他声音轻若鸿羽,飘过她头顶,“眼窝黑的能炒菜了。”


    什么意思?她满头问号,在床上挣扎了一番。


    “嘶……”


    听见他倒吸凉气的声音,曲清雪不敢动了,“你松些力。”


    “真的很闷,不信你进来。”她声音很闷,带着一丝微弱的鼻音。


    未料,最后的一点光从头顶消失了,“是有些闷。”


    脸颊擦着灼热的絮语,她脑中一空,下意识往后缩。


    一只蕴着凉意的手拦在她空荡荡的身后,曲清雪稳住心神,生怕自己一个折腾滚到床下。


    她可不想免费替他擦地。


    “我不跟病人计较。”她一把掀开被子,恰逢推门声落耳,又慌慌张张地把自己盖了起来。


    “主户,属下是来给您送药的。”


    沈常方才听到屋内有动静,便猜测人已经醒了。


    林霁寒淡淡道:“放桌上。”


    没听见离去的脚步,更没有门被合上的声响,他抬头,见沈常仍站在屏风后,“你打算在那站多久?”


    沈常算是听出来了,上头这是心里有气,才这么火急火燎地赶自己走。


    “您昏睡的这段时间,主司使都有来看您。”


    “所以?”


    他说话的尾调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沈常又听出来了,“属下相信主司使也很愧疚,您若趁势提出让她将丹春疫病的事全权交给惩妖户,她定会同意的。”


    丹春疫病不是林霁寒求旨让她协同的吗?曲清雪缓了缓神,往他虎口用力一摁。


    他正想开口,就猝不及防地呛了一下,“咳咳,此事我自有决断。”


    “您没事吧?要不要属下唤太医来瞧瞧?前几日长公主殿下送了好些上等伤药,属下特意带过来了,需要为您上药吗?”


    借着说话的功夫,曲清雪能听出声音的主人愈发靠近,她下意识抬头,将他立体的锁骨线条看了个清清楚楚。


    伤口处一阵刺痛,像被小猫用爪子轻轻刮了一下,林霁寒眸色渐深,朝屏风旁探出的人影道:“无碍。”


    沈常问:“可是有什么吩咐的?”


    “有。”


    他眼睛亮了,难道是主户想通了,准备让他去跟主司使谈丹春疫病的事?


    “滚。”


    沈常:“……”好简洁的话语,冰冷得不像是活人能说出的。


    听见脚步声远去,曲清雪终于松了气,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我想起来……”


    走到门边的沈常突然往榻上望了一眼,他呆住了,“今天天气挺好的,我想起来家中还有、还有猪没喂,属下告退!”


    主室内一阵沉默,她瞥向窗外,眉峰,“惩妖户的伙食是不是不太好?”


    “兴许等沈常家的猪出栏了,就能改善了。”他点点头,眉眼间笑意柔和,目光不经意间落到窗台上。


    “丹春疫病的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曲清雪用余光偷偷看他,后者神色自若,很淡定地来了句,“他们不知道而已。”


    她满头问号,“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是我请的旨。”


    他深邃的目光险些让她陷进去,“其实我觉得沈常说的很对,我也确实愧疚,不如丹春疫病的事就交给你……”


    “不用。”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其实她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辽州的军队还没撤走,随时可能和丹春打起来。


    两军交战,有时候先出事的不一定是百姓,比如,她身为主司使免不了要被拉到阵上充当安抚军队的牺牲品。


    对于上位者来说,还可以有很多主司使,毕竟她只是一个毫无灵力的凡人。


    “沈常,你怎么在这蹲着?”


    一道熟悉的声音将曲清雪从思绪中拉回。


    她偏头,站在窗外的方少凌正低头扯着什么,绕是隔了几尺,依旧能看清他明黄衣领泛出的深色。


    接着,沈常就像是地里的萝卜一般,水灵灵地被他拎着后劲站了起来。


    “林主户的属下好像都不怎么听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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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半眯着眼,唇畔牵起一抹浅笑,柔柔地浮在表面。


    “没事,反正……”沈常嘀咕着,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两道眉弯到了一块。


    “既如此,便暂封灵力交由狱司处置,你看如何?”他眼角弯了弯,笑得一如既往的温柔。


    这可太损了,他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却要落得个发配敌营大牢的下场!沈常在心中叫苦连天,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地保持着礼节性微笑。


    “你当我狱司是收破烂的吗?什么东西都要往里塞,也不看看有没有地装。”


    她撇撇嘴,赌气般偏过头去,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实则——这什么意思?古代版黑心权战?把自己最得力的助手送进敌方大牢里探听情报?这可不成。


    他敛下眸,低声叹道:“好,那便算是我的错,属下之过,我亦有责,愿代其受罚。”


    “不可不可!”沈常方才的苦霎时一扫而空,他思虑了两息,最终还是决定不要牵连旁人。


    “主司使要罚便罚我吧,这件事不管主户的事,是我怕你们如果在房中吵起来……”


    余下的他便不说了,在场的应都是聪明人,除了身旁这位趴在窗边,准备嗑瓜子看戏的方大少爷。


    曲清雪算是听明白了,这人听墙角不是为了八卦,而是怕她心生歹念,趁机报复。


    也对,林霁寒要是现在死了,她可以对外说是重伤不治,没熬过来。


    左右宋解语是长公主,凭着这层关系,她想活下来并不难。


    可该死的问题是,她对权力一点兴趣也没有好吗?林霁寒就算待在她身边抢了一点空气,也不至于让她没法呼吸吧。


    “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便罚你每日过来给你们家主户喂药吧。”她顿了两秒,“上药的事也交给你了。”


    而后,沈常便收到了来自主户的一记刀眼,连带着方少凌也被“刀”得松了手,瓜子哗啦啦地往下掉。


    沈常:?


    “不不不,要不您还是把我关进狱司吧,我……”他卡壳了一瞬,硬着头皮道:“最近身材有些走样了,刚好想改善一下伙食。”


    曲清雪:“……”你们撒谎不打草稿的速度真是一个塞一个。


    她没回话,转而看向方少凌,“你又是干嘛来的?”


    “吃瓜子啊。”他晃了晃袖手上的半包瓜子,“不明显吗?”


    “明显。”她起身走向窗台,一把夺过剩余的瓜子,“所以充公了。”


    “其实我来还是有正事的。”


    方少凌盯着她手里的瓜子咽口水,又道:“我父亲的门生传信说,丹春百姓得的不是疫病。”


    不是疫病?朝中就没一个能看出来的吗?州主好歹还有秘卫。


    州主的秘卫?


    不就是她吗?


    怪不得上边会同意狱司插手惩妖户的事,像丹春疫病这种活计,惩妖户若接了,州主不可能再派她去。


    毕竟在记忆里,她和林霁寒曾因类似的事闹得很凶,凶到什么程度呢?辞职信都递出去了。


    “看来你的伤要好快些了。”曲清雪随意拿了几粒瓜子放在手心,阳光顺着她凌乱的发丝淌下,为她清冷的眉眼添了些许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