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神即是道

作品:《炮灰今天结丹了吗?[穿书]

    “许久不见,亓水仙君还是这般令人眼烦。”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一点进步也没有。”林霁寒把玩着血珀手串,朝青妄笑了一下,“我说的不止是修为。”


    闻言,青妄眸中笑意破出一道缝,透出一丝阴冷气息。


    “你又好多少?”他冷笑一声,隔空点在林霁寒胸口,“心头血……把这里当做礼物送人,真是魔怔了。”


    见青妄脸上蕴着几分不耐,他保持着温润笑意再度开口:“她若想要你的,我会为她屠净魔域。”


    有病,两个人都不正常。青妄扭头,恰好对上一双布满烦躁气息的浅色瞳仁。


    “下次叙旧请出去。”曲清雪双手抱臂,冷冷看着门口的两人。


    “我有要事同你说。”青妄没有动作,而是颔首朝她示意了一下。


    见她不语,他又看向身侧,


    方才还与自己唇枪舌战的人瞬间耷下脑袋、眼中雾气朦胧,好似受了什么委屈般。


    林霁寒:“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有啊。”她起了旁的心思,坐在床边晃动双脚,白皙的脚裸若隐若现。


    “想听也不是不行。”曲清雪话锋一转,眸底闪过一丝狡黠。


    她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看你表现了。”


    林霁寒会意,乖乖走近,在她冒着坏心眼的目光下半跪在地,轻柔地为她套好鞋袜,指尖触及那截纤细到他能一手握住的脚裸时,还摩挲了一阵。


    于是穿个鞋的功夫也磨蹭了好半天,青妄不知何时背过身去的,曲清雪轻咳一声,“青大尊主,他不是外人。”


    跪在地上的人挑眉,接道:“是内人。”


    这一瞬,她把生平惨事回忆了一遍,还是没能压住翘起的唇角,“先谈正事吧。”


    青妄侧过身,甩给她一个“你还知道有正事”的眼神。


    “我的族人都已知道你我合作之事。”


    魔域与修仙界本就正邪不两立,这事如果处理的不好,搞不好青妄这个魔尊还得让位。


    曲清雪刚盘清思绪,就被他接下来的话惊了一下。


    “残月趁我修为不稳,用了窥心之术,知此事后集结了所有魔族……”


    她在心里做好了建设,“要篡位?”


    “不,是助你一举突破。”青妄眯起眼,“事先声明,若这般你还无法完全掌控因果之力,我会向十二神君揭发此事。”


    “毕竟嘛……”他轻笑,目光落在她身侧,“魔是很记仇的。”


    “一言为定。”她道。


    残月得知此事时其实并不赞同,但她可以一辈子待在魔域,最后化为养分返哺同族又如何?魔族人数依旧在下跌。


    与其耗死在这,不如背水一战,更何况曲清雪早在来时就已和青妄签订了契约,立下心魔誓。


    血月之下,魔族难得聚集在祭台周围,青妄垂眸看去,乌泱泱站了一片,却也不过数百。


    没有任何的言语,沉默不断蔓延,可众魔眼神坚定,齐齐行了魔族最高礼欢迎他们的尊主与她这个外来者。


    “众魔参见尊主,尊主功名千秋,魔域永存。”


    “见过二位仙君,魔族永世与缔,与九州共享太平,护仙界万世。”


    “你们应该知道,此事若败,魔域将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青妄表面在笑,可细看他勾起的唇在微微发颤。


    堂堂魔尊也会有软肋,外界传闻中十恶不赦的魔族出乎意料的团结。


    曲清雪俯视着下方的的魔族,“我等誓死追随尊主!”


    他们的声音让她想起了天渊宗的戒钟,沉闷却响亮,这两种特质出现在完全不同的人和物上,竟毫无违和。


    瞥到台下某道熟悉的身影时,曲清雪目光一顿,方才与她俯看魔众的人在此刻变成了仰望者。


    魔族虔诚是因为青妄在,林霁寒呢?当然是因为她。


    很快,汹涌的魔气盖过头顶的血月,变成了无法吹散的黑云。


    “噗”


    支撑她站起的长刀越陷越深,她微屈的膝盖几乎陷进祭台去,庞大的魔气如暴鸣的雷雨,震得她听不清其的声音。


    神魂深处被一遍又遍的浪潮冲击,“咔”,她能清晰察觉属于衪的烙印出现裂纹。


    祭台上落下一片刺目的红,像是从淤泥里破出的红木棉,肆意生长,热烈如火。


    台下的人屏住呼吸,蜿蜒的花开自唇边扎根,他们神色平静,唯有一旁的许文景拽着林霁寒的衣袖不断重复:“你不是仙君吗?救她啊……救她啊!”


    “这是她的劫。”他垂眸,目光停在被拽得发皱的衣袖上,“也是九州的劫。”


    脑中紧绷的绳骤然断开,好半响,许文景的视线再度聚焦,“渡不过……会怎么样?”


    林霁寒沉默了,抬首看向祭台上几近昏厥的人,刀柄纹路被血烫得泛光,为了保持站立的姿势,曲清雪散乱的乌发几乎与刀柄融在一起。


    他忽然想到尚在九重天时,自己曾借着求缘的名义用神识翻看月老殿的姻缘簿。


    属于他的那行写着:煞气克缘,孤独终老。


    而曲清雪呢?她的名字不在姻缘簿中,甚至连阎王殿的命簿也不曾出现她的名字。


    “咳咳……”


    拽着他衣袖的手渐渐松下,林霁寒回神,看许文景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扔给他一件护身灵器,“拿着它,避免被魔气侵蚀。”


    “你去哪?”


    见他要走,许文景也顾不上咳了,小碎步挪到林霁寒身侧,“你也被魔气波及了?”


    “这点魔气奈何不了我。”他身形一顿,眉心微不可查地蹙起,“你照顾好她。”


    许文景不明所以,拿着灵器往回走,发现魔气果然不会再靠近他。


    “砰”


    壮实的黑色身影蓦然倒在他脚边,化成了丈长的凶兽模样,眼睛比人脑袋还大,獠牙比他手臂还粗。


    在这待了几日,许文景头一回知道妖兽也会陷入心魔堕为魔兽。


    而最前方的那道身影,裙摆被魔气形成的风刃撕裂,唇上覆了一层红艳,与苍白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他又看向祭台上双眸紧闭的曲清雪,唇角血渍未干,便又有丝丝缕缕的血气覆上,紧锁的眉头皱成一座小山。


    无需经历雷劫便意味着心魔幻境更为强大,此时的曲清雪正坐在宁安殿的梨树下。


    守护阵法寸寸崩裂,戒钟的鸣响与殿外的惨叫融为极度异常又相对和谐的悲曲。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石桌上的茶杯,按理说进入心魔幻境的人会失去记忆,以为自己就是此境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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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曲清雪却记得清清楚楚,她在渡劫,需要重回九重天,还有人在等着她回去。


    她探了一下经脉,发现自己变回了筑基后期,妥妥的菜鸡一枚。


    接下来就应该是——


    “哐当”被砸了个粉碎的门依然惊起层层尘埃,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覆于领地之下。


    笑得狰狞的脸熟悉而陌生,接下来“沈弄”会将她拆卸入腹,然后让她体验到灵魂撕裂的感觉。


    其实很快的,曲清雪闭上眼,如噩梦里的那般等待死亡。


    不同的是这次没有惊慌,也不无措,反而给她一种早点干完下班躺平的社畜感。


    “久别重逢,你可有话要说?”


    她睁眼,瞥到写着自己名字的那盏长明灯,“你什么时候也干这种躲躲藏藏的勾当了。”


    “解除最后一层禁制不会是要我打败你吧?”


    要她顶着筑基修为打赢衪,还不如被魔兽一口闷。


    “不用。”


    悠远的声音从大殿上方传来,“我只是想告诉你,他们已发现你与魔族交易,执法者已经到魔域了。”


    在他们眼里,曲清雪决定跳脱死亡的轮回时,便已是堕落,魔域与堕神勾结是罪。


    而她就是那罪魁祸首,怎么样都有借口出动执法者前来除魔卫道。


    她盯着长明灯上挨在一块的两个名字,“他们应该不知道,你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吧?”


    曲清雪失去的记忆还是没有完全找回,跳进轮回业火前,她和衪做过什么交易就也无从得知了。


    见衪沉默,她又问:“天道也会有害怕的事吗?”


    “我与你并无差别。”叹息声自头顶响起,“因果循环,潮起潮落,终有一日众神陨落。”


    熠动的双眸好像被路过的浪花拍了一下,潮湿、黏腻的液体自眼眶滑落。


    尘封在识海最深处的回忆被勾起,她想起自己曾问过祂——“天道是什么?”


    “正如你身负的因果,生长、消亡,循环不休。”


    她又问:“天道与神可有区别?”


    “神即是道,万物自有道。”


    那日是她第一次上任九重天执法,与今日一般,在长明殿中听祂回答。


    看似不一样的问题里却包含了同一个回答,祂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小师妹!”


    这家伙真是恨不得敲锣打鼓来唤她,曲清雪抬眸,最后看了一眼长明殿中存放着她名字的花灯。


    再睁眼便是许文景沾满血渍的衣襟,“小师妹,你可算醒了……呜呜。”


    她不明白一个大男人怎会如此脆弱,哭的也丑,鼻涕眼泪黏在一块,将落未落。


    最要紧的是,自己正在对方怀里,只要他一低头……


    曲清雪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掌将他拍出两米远,按理来说,承受了大量魔气应该会有一段虚弱期。


    很快报应就来了,她看着掌心滴落的温热液体,只要自己用力呼吸,这股浓稠热意就会逆流而上,堵住鼻腔。


    台下倒了很多魔,只是魔气过耗,暂时昏了,她铺开神识,翻遍了整个魔域也未找到那人。


    她看向身侧打坐调息的青妄,“他呢?”


    他当然知道曲清雪说的是谁,垂在膝盖上的指尖微动,指着祭台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