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庄周梦蝶的典故吧？


    庄子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一只蝴蝶。大梦醒来后，一时间竟分不清是“庄子梦到自己变成蝴蝶”，还是“蝴蝶梦到自己变成庄子”。


    现实、梦境。


    梦境、现实。


    二者何为真，何为幻？


    有没有可能，现实和梦境本来就是颠倒的？


    让我们不带任何偏见，完全以虚构设想的角度，思考是否有这样一种可能：我们所认知的整个宇宙，都是一个巨大又无比真实的梦境？


    或者说——虚拟程序。


    这个“认知宇宙”，这个“梦”、“虚拟程序”，能做到真实自然的更新迭代，所有的生命、自然规律、物理守则、宇宙奥秘，都等待其中的“人”发现探索，等待其中的“人”创造改变。


    真实到无从觉察，无从怀疑。


    “我们称那个地方，叫【太虚】，你可以理解它是一台巨大的机器、一团无可捉摸的迷雾、一种未知的物质能量……无论如何，【太虚】就存在于永夜城上空，在虚无而触及不到的地方。”


    “你是想告诉我……永夜城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模拟机？或者说，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是在梦境中？”


    “不，永夜城才是真的。”


    青二条眼含深意：


    “你进入永夜城之前所熟悉的那个‘正常世界’，才是【太虚】。”


    “沈墨棠，欢迎回来。”


    一个人进入永夜城的过程，就是【太虚】内一个灵魂醒来的现实。


    永夜城接收了这个灵魂，并按照灵魂醒来时的自我意识，创造一模一样的□□。每隔一定阶段，都会有许多灵魂觉醒参加“新人战”，存活下来的人，就能进入永夜城生活。


    “不对，新人战之前，还有几场游戏……”


    新人战之前，还有三场游戏，称为“资格赛”——那是发生在【太虚】之中，将醒未醒之际。


    成功通过“资格赛”的灵魂，永夜城才会为其塑造新的可用的身体，令意识有处可依，可以真正醒来；而没通过的灵魂，则会回到【太虚】内沉湎，继续轮回。


    对，轮回。


    并不是每个灵魂都会醒来。


    【太虚】就像一台不断循环的弹球机，能最终落入中奖槽，发生“觉醒”的，只有寥寥几颗。


    至于其他灵魂，会一遍一遍循环这个过程……也就是“轮回”。


    “资格赛”当中淘汰的灵魂，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回到【太虚】；只有在“永夜城”这个现实中死去的人，才是真正的“魂飞魄散”。


    比如“新人战”中死去的人。


    ……


    第二个问题——永夜城是什么地方？


    永夜城是现实。


    唯一的现实。


    这方弹丸之地，是人类最后的居所。


    人们只能探索到城市的边缘，从未有人走出过。


    永夜城之外，是无法触及的虚无。


    这座城市高度发达，生产力达到顶峰，科技、物资、能源都实现了自动生产、回收、更新、发展。


    身处其中的人们，无需为衣食住行这类的生活发愁。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生存问题，就是“狗环”。


    每个从【太虚】中醒来的灵魂，都会被戴上“狗环”。


    之前已经说过了，能解开“狗环”的人是少数，事实上大部分人，需要佩戴着不断倒计时的“狗环”，在城内活着。


    永夜城只需要我们当“玩家”。


    我们唯一能赚取“狗环”积分，增加存活时长的办法，就是在城内参与各式各样的“游戏”。


    谁是永夜城的主人？


    不清楚。


    目前能知道的，就是永夜城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城区，分别有四位“大庄家”做主。每隔一段时间，永夜城内就会举办名为“四方战”的大型赛事，届时四个城区将分别指派10名玩家参与，争取第一个达成传说中的【十二本位】。


    “十二本位？”


    “这个说法……有待商榷……留着之后详细说明吧……”青二条喝了口咖啡，继续道：“至于‘红蟹’或者我们说的‘游戏的管理人’、‘主持人’等等，从来没有人见到过……永夜城就像一台拥有自我意识的巨大机器，大大小小的游戏就是它与生俱来的设定。”


    “嗯？”


    若是有人在城内作乱，违反规矩，永夜城便会出动被大家叫做“陶瓷娃娃”的强大机器人，武装到极致，第一时间将其扑杀。


    下城区的人们，为了保住性命，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赚分，攒够10000小时的狗环剩余时长，实现“飞升”——将获得踏入【蓬莱】的资格，永久取下狗环。


    “就这样？”


    “还有……只有在【蓬莱】的人，才拥有选择重新躺回休眠舱的资格。”


    青二条换了副严肃的表情，看着沈墨棠：“进入【蓬莱】的人，可以选择躺进永夜城提供的休眠舱，让灵魂返回【太虚】……是否还能醒来，醒来后是否还是原来的灵魂，只听天意。”


    回到梦境中去，经历虚幻的生死轮回。


    许多人都会这么选，总好过呆在这随时都会“魂飞魄散”的永夜城，甚至有很多下城区的人，进入【蓬莱】的目的，就是为了能重新躺进休眠舱。


    另外，有资格进入【蓬莱】解除狗环的人，将会获得自己的“牌面”，并成为参加“四方战”的候选人员。


    “按照这个规则，我没有10000小时，为什么能进这里？”


    沈墨棠打断道。


    青二条回应：“因为你达成了极其苛刻的‘新人飞升条件’。”


    “哦？”


    在几乎每一届“新人战”中，不论具体游戏是什么，基本都会在每个阵营当中设置一个“淘汰者”——这名玩家通常会为了自保，导致所在阵营输掉“新人战”——当其进入永夜城后，也将因为导致阵营失败，而遭受城内居民的排挤。


    反过来说，某城阵营在“新人战”中获胜的话，那该阵营的“淘汰者”大概率会死亡。


    而你，沈墨棠，青九万。


    你是第一个让阵营赢得“新人战”，并且存活下来的“淘汰者”！


    ——这就是极其苛刻的“新人飞升条件”。


    “赢了？”


    沈墨棠皱了皱眉，记得在最后【有问必答】当中，是北城的李漫漫赢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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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所以在整个【彩虹节拍】当中，北城阵营获得最高的总共3个胜场。


    “东城也是3胜。”青二条解释，“新人战总共是七场比赛，除了【彩虹节拍】的六个主线回合外，还有淘汰者们参与的【死者复苏】。”


    “你在【死者复苏】里赢得最多的狗环剩余时长，为东城赢下了第七场比赛。”


    “由于【死者复苏】的比重更高，所以在同样取得3个胜场的情况下，是东城最终赢下了新人战。”


    “你如今在东城的热度啊！哈哈！可比大庄家高出不少！一筒五条她们可都迫不及待想来看你呢！”


    “新人战”和极其重要的“四方战”挂钩，赢下“新人战”的阵营，在本届举办的“四方战”内，可以先手坐庄，优势巨大。


    而每届赢下“四方战”的城区，除了离达成【十二本位】更近一步外，还会为城区内的每个人增加1000小时的狗环时长！


    ……


    “告诉我这套世界观是谁编的？”


    毫不客气，语气冰冷又略带嘲讽。


    沈墨棠沉默地喝下最后一口汽水，她摊在椅子上，向上吹了一口气，刘海被吹得掀起一角。


    青二条并没有觉得错愕，只是依旧温柔笑着：“我猜你更想问的是——你凭什么相信我说的就是真的？”


    “嗯。”


    这么怪异诡谲的说法，有质疑也很正常。


    “你不用相信我，”青二条喝光咖啡，“你慢慢经历这里的一切，自然会转变观念……这是历史。”


    “历史？”


    “是，历史。”青二条顿了一下，嘴角轻轻扬起一个无奈的微笑：“九……沈墨棠，你怎么能肯定‘庄周梦蝶’就是真实发生的？或者说……你怎么肯定历史上有‘庄子’这个人？”


    历史虚无主义？


    沈墨棠眯起眼睛，没有回答。


    “我们个人所能确定的‘现实’其实十分有限，大部分都依赖周围能接触到的事物，例如历史文献、科学发现、传媒、权威……”


    一个人的认知，观念的形成，实际上是周围一切事物共同影响的集合体。


    海鸟理解不了水中的世界，夏虫不可语冰。


    从小在穷苦深山里长大的孩子，无法想象城市有一百层高楼的场景；从小被规训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人，见到的所有事物都会被代入“社会达尔文”的理论之中。


    换句话说……


    你认为个人有自由意志吗？


    你的“自由意志”是单独属于你个人的吗？还是受到某些人、事、物的影响？


    你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是你独自塑造出来的吗？


    还是你从哪边看来的，学来的，思考来的，推断来的，选择出来的？


    所以……


    庄周梦蝶，是虚幻还是现实？


    ……


    “出去看看吧，沈墨棠。”


    “其他觉醒的新人有‘狗环’推着往前走，在这过程中逐渐接受了现实。”


    “但你一进永夜城就完成了‘飞升’，于你而言，太快了。”


    “我的建议是——别考虑休眠舱。”


    “现在，东城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