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作品:《悾悾

    第十九章


    在浴室洗澡时陈最推门进来,刚刚的争吵并没有完全过劲,他站在浴霸下吻姜之烟,衣服也湿透了,可能吵架加剧了两人的多巴胺,做得比平常还要上头。


    吃得很响,黏稠的声音混迹在水流中,忽然麻麻的电流直冲脑门。


    浴室雾气浓。


    姜之烟的眼睛也被蒙了一层湿气,她缓了缓,脸还是特别烫。


    陈最用指尖揩去嘴角的水痕,从她的小腹吻到胸口。


    姜之烟听见拉链和解皮带的动静,虽然自己舒服了不管别人死活是一件很没有道德的事情,可她什么时候有过道德。


    她感觉脑袋晕沉沉的,两手环住陈最的脖子,信手拈来的撒了个小谎:“我例假要来了,你应该不想再闹出人命吧。”


    陈最必须要承认,她总是能一句话捏准他的雷点,目前为止只有她姜之烟敢,也只有她能做到。


    他松开她,顺手关掉了浴霸,姜之烟看着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因为两人都被打湿,他的睫毛还挂着水珠,这副模样居然给她一种诡异的错觉。


    好像他很无辜似的。


    姜之烟只把这当成他没能餍足的行为,她没想太多,换好衣服出来第一件事儿是翻电视下面的柜子,是她喜欢把感冒药放在电视柜的习惯。


    她没翻到时一下子意识到这是在陈最的公寓,想了想,症状并不是特别严重,睡一觉可能就自愈了。


    但她想得有点简单,姜之烟晚上是被热醒的。她头上都是汗,双手捂住肚子,特别特别疼,真正的疼痛压根就叫不出声音,她无声地蜷缩身子。


    这样不行,不能耽误明天和潘老师的见面,她愿意接受第一期的采访,对杂志社在圈子里有没有名字很重要。


    姜之烟咬了咬唇,花了很大的力气掀开被子,她在衣柜找一件外套披上,缓慢地从房间出来准备去楼下拿药。可惜人再有意志力,身体带来的痛还是很难抵抗。


    她滑坐在沙发脚前,许是动静挺大的,陈最从房间出来开了灯,见到表情不舒服捂着肚子坐在地上的姜之烟,他有些惊讶,也就短短几秒,他立马走过去蹲下,摸了摸她出汗的额头,挺烫的。


    “哪里不舒服?”


    姜之烟疼得很难受,恰好有一个肩膀可以使力,她抓紧陈最的手臂,有点吃力地说:“急性肠胃炎吧,刚好还有点发烧。”


    陈最听了准备横抱她去医院,姜之烟一口回绝:“我不去医院,你去帮我买点药好了。”


    “去医院看一下。”


    姜之烟不想去医院,她之前也不会为了这点事儿就去医院,何况潘老师行程很赶,去医院要是睡死了起不来怎么办,再说了她不能很憔悴的去见人,总之她就是不想去。


    “我不要,”她突然很像家里跟母亲闹脾气的女儿,坚定又倔强地别过头,“我不要去,你有这个时间早就把药给我买回来了。”


    她这么执着,陈最把她抱到沙发上,拿了个毯子给她盖上,耐心好又不好地说:“等着。”


    药买回来他倒了杯热水,又扣下药片,递给她,姜之烟就着他的手吞了药,痛过一阵她稍微好了一些。现在房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她和陈最。


    清醒了一点过后姜之烟跟灵魂出窍了似的盯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这是她休息的一种方式,喜欢放空自己,忽略一切事物,包括旁边静静盯着自己一举一动的陈最。


    再一会儿,姜之烟转过头跟他说:“帮我拿一下电脑吧。”


    陈最都快佩服死她了,这得是什么人才能理直气壮使唤别人使唤得这么顺手,不过转念一想他自己平时就是这么使唤人的。


    他看着姜之烟打开文档,一字一句地翻阅,忍不住说:“合着你就为这个不去医院?”


    姜之烟改了改稿子,平淡地转过脸,她脸色不好,眼神却自有一股韧劲:“因为我不是你,一出生就有这么好的爹。”


    陈最听得笑了:“这很重要吗?”


    姜之烟本来不想回答了,但手上敲键盘的劲重了一些。


    她说不清为什么要对陈最这么刻薄,其实她语气可以温柔一点,因为好歹人家也救了她。或许是姜之烟压抑在心里面的负面情绪一股脑涌了上来,又或是他很轻描淡写地一句“这很重要吗”突然就刺痛到了她。


    这对于生命而言当然不重要,姜之烟又不是傻子,比起自己的命,钱和权力当然不值一提。她逃避承认现如今所做的一切都让她很没有安全感,仿佛悬架在钢筋铁链,一个不小心就重重地下坠,回到最开始的状态——她还是那个看着优秀,光鲜亮丽,空有野心却毫无机会的姜之烟,一个在一所不算特别差但也不是特别好的学府里,翻找网络资料给自己物色留学机构的姜之烟。


    生活的不确定性太多了,她害怕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中,一旦失去控制就会不得不向傅青斋所说的那些话认输,承认她的选择是错误的,接受现实就是不公平,被打磨了骄傲和骨气的她还要强忍着保持最后一丝体面,清醒的知道像夏以沫陈最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损失。


    他当然,当然可以轻飘飘地说这些不重要,可姜之烟的不甘心却被这句不经意的话点燃,她对自己现在还需要依附他人的处境恼羞成怒,所以这股火更是理所当然地烧到了陈最身上。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跟你上床呢,陈最?”


    姜之烟扯了扯嘴角,她的声音很平静很平静,听不出来愤怒,也听不出来悲喜,里面还有一声自嘲地笑:“是我太爱钱,太不自爱,还是你太帅,活太好?是我想要跨越阶级我就必须选你,这是我仅有的选择里最稳妥最捷径代价最小的路。我父母都是平民,人的智商是有限的,我也没那本事考顶尖学府,创业?我需要攒多久的钱才能在市中心的写字楼里租一间屋子,我连启动资金都可能要攒三年五载,耗费我几年青春。当记者,做主持人,给人打工,泯然在一群为了生活讨口饭吃的平民百姓里,要是运气还不错,可能我会凭长得好看让不少人记住我,进娱乐圈混个脸熟,多点商务,也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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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所谓的男人看上我,追求我,把我给娶了,这就是我最好的一生。好笑的是,我做到那个位置已经花了全部的力气,但在你们眼里,那么轻松,那么不值一提。”


    她没有在博取同情和理解,只是平静的陈述她人生里很有可能发生的几个选项,在陈最的世界中,这些是他根本不需要思考的东西。她更没想过得到陈最的反应,因为得到了也不会有什么好期待的。


    陈最听完了她说的话,没有发表什么看法,他的表情也没有变化。


    良久,他忽然站起来对她说:“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姜之烟身体里强大的生物钟让她醒了过来,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她精心打扮,认真挑选衣服出门采访潘大艺术家。


    她打了一个电话给夏以沫,约在工作室见。说来可笑,这几周夏以沫去工作室的日子少得可怜,她给自己招了一个助理,替她处理她的工作。


    然后她就可以挂个名字在杂志社,享受别人的劳动成果,说成是自己创业的艰辛,不花一点精力,在家人跟前有底气的提自己以后不做家庭主妇。


    这就是名为“夏以沫式”的创业了。


    大概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最初迫切想干出一番事业的心思,老早就没了。


    她在纽约学的时尚管理,每天看看秀,听听讲座,穿穿奢侈品,然后发表几篇对于秀场设计的理解和想法,在她的认知里,创业就是这么简单,轻轻松松,又好上手。


    所以当稿子出现在夏以沫手上时,她也只会装模做样的夸奖一下:“之烟,你文笔真好,潘老师以前是我和表哥的书法老师,那会儿我们可不听话了。把她气得够呛。”


    姜之烟不想听这些,她说:“印刷厂我已经订好了,第一刊本数还是不要印太多,先试试水,线下我也铺好了,有一个问题是我们得尽快拿到国外顶尖杂志社的合作。否则很难运营下去。相信你姑父也不会一直支持赔本的买卖。”


    夏以沫笑笑:“这个简单,十月份的长城大秀会来很多时尚界的名人大腕,到时候我会联系的。”


    姜之烟可不想把这事儿交给她,她有别的私心:“那安排我和《MADOM》的主编见个面吧,我和她好好聊聊合作的事儿,这些东西我比较熟悉。”


    夏以沫笑着放下稿子,挽住她的手:“当然是你去了。有你真好,我能天天睡个安稳觉了。”


    姜之烟闪过一丝鄙夷,很快换了个笑脸:“对了,你和齐梁怎么样了?还在吵架吗?”


    夏以沫说:“我不知道。谁管他,他整天花天酒地的,我才懒得知道。”


    想到和陈最的交易,她说:“都要结婚了,还是要知道他有没有鬼混吧。”


    答案都不用她说,夏以沫知道齐梁肯定还藏着一些小情人,不想叫人看出来,所以勉强笑了笑:“他不敢。我们夏家也不是吃素的。”


    姜之烟看着她笑了。


    小公主,忠诚这两个字和欲望挂钩,特别是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