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她们立马拉开洛缪和云蓉的距离，四人护在云蓉身后，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郁离冷冷看着洛缪，出声警告：“还请你离我们公主远点。”


    洛缪见状，嘴角抽搐了几下，她这个表妹夫还真是占有欲强啊，颇为无语道：“她们是来盯着你的还是保护你的？”


    云蓉动了动唇，想到云荆同她的事，话锋一转，对郁离吩咐道：“我和她有事要聊，他那边我会去解释。”


    四人相互对视一眼，眼神犹豫不决。最后三人目光不约而同落在郁离身上，示意她拿个主意。


    郁离顿感压力，眉心紧紧拧起，不知道听秦砚的还是听云蓉的，没有说话。


    云蓉明白她们心中的顾虑，保证道：“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他为难你们的。”


    四人还是没离开，只不过不再阻止洛缪同她说话。


    洛缪冷笑一声，“蓉蓉，他这样你不觉得压抑吗？”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四名侍女，语含挑拨：“一个就算了，还是四个。”


    洛缪这话算是说到她心坎上了，云蓉垂下眼帘，心中自然是不舒服的，轻叹一声，“因为他担心我。”


    洛缪目光渐深，意味深长问道：“那你岂不是一点自由都没有吗？”


    云蓉没搭话，那双美眸中的忧愁一闪而逝，转移话题道：“你和云…父皇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洛缪陡然沉下脸，语气不善：“他纯属脑子有病。”


    云蓉担忧地瞟了她一眼，“那你打算怎么办？”


    洛缪眼里盛满怒火，“呵”了一声，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要不是在京城，我非弄死他不可。”


    云蓉总感觉这话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但又不知道是哪里的原因，心中困惑不已，问了出来：“他为何会看上你？”


    她记得云荆虽然沉迷美色，但还是第一次看上男子。洛缪虽是女儿身，但只有她知道。在他人眼里，她就是男子。


    除非——


    云蓉瞳孔猛地一震，看了眼后面跟着的四人，说话含蓄：“他知道你的身份了？”


    洛缪立即明白她问的是什么，眉宇间被哀愁覆盖，轻点了下头又摇头，欲言又止。


    她也不知道怎么同云蓉解释，她总不能说被她睡了的小白脸突然出现在京城，还易容成云荆的样子吧。


    她也是今日才看出坐在龙椅上的不是云荆，而是陆羽。陆羽显然第一眼就认出她来了，京城如今就他和云蓉知道她身份。


    她不能暴露身份，陆羽明显也不能，两人只能被迫互相遮掩，谁也不戳穿谁。


    令她疑惑的是，真正的云荆去哪了？


    见洛缪一直不说话，云蓉眉头皱得更深，迫不及待道：“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洛缪知道她非要一个结果不可，无可奈何道：“这是我和他的事，蓉蓉别管。”


    云蓉瞬间明白这是默认了，不赞同道：“我如何能不管，云荆他喜欢谁就要不择手段抢进宫的。”


    听到少女关心的话，洛缪欣慰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道：“放心，他如今失了权，没有那个本事。”


    后面紧跟着的四人看到这一幕，眉心拧起，悄悄松了一口气，无比庆幸此刻秦砚不在这。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最终还是郁离出面警告：“不能随便摸我们公主。”


    闻言云蓉抬眸，余光一瞥“栖梧宫”三个字映入眼帘。她们边走边聊，就这么不知不觉来到了栖梧宫。


    云蓉停下脚步，望着那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宫殿，想偷溜进去的想法又冒了出来。


    洛缪也停了下来，看了眼栖梧宫又看了眼身侧的云蓉，心中有了想法，“蓉蓉想进去吗？”


    二人的想法竟出奇的吻合，云蓉点头道：“自然是想的……”


    话未说完，洛缪一把拉过她往别处走，“蓉蓉你跟我来。”


    跟在后面的她们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明白再怎么警告洛缪也是没用的，干脆别把这事告诉秦砚了。


    不然他吃起醋来，真的…


    洛缪带着她绕后来到了栖梧宫一处隐蔽的地方，蹲下简单翻开旁边的障碍物，露出一个小洞口。


    赫然是那个狗洞，云蓉一脸诧异：“你怎么知道？”


    洛缪耐心解释道：“我每次进宫都要偷偷来这里瞧几眼，几回下来便把栖梧宫摸了个遍。里面侍卫太多了，硬闯是不可能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狗洞可以钻进去。”


    云蓉蹲下不由自主摩挲着那个洞口，感概万千。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小时候她就喜欢钻这里偷偷出来。母亲死后，她就再也没有踏进栖梧宫一步。


    郁离自然看出了她俩的意图，语调决然：“公主，我们必须守在你身边。”


    云蓉眉头微微一皱，如果她们全要进去的话，六个人，未免有点太兴师动众。


    洛缪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出声拒绝：“不行。”


    郁离态度强硬，拒绝道：“那我们也不行。”


    云蓉思考片刻，语气不容置疑：“各退一步，你跟着我们进去，其他三人留在这里。”


    见她们犹豫不决，她又道：“放心，秦砚那里一切责任有我担着，不会牵连你们。”


    听到这话，她们眼神闪烁几下，明白云蓉是不可能再退让，一咬牙点头同意。


    见郁离她们肯退让，云蓉有些惊讶，毕竟之前她们固执得吓人。


    洛缪见状，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劝说道：“蓉蓉其实你可以拒绝的，你是自由的，他天天看着你干嘛？”


    云蓉怎么不想拒绝，无论怎么说秦砚就是不肯，她闹脾气也没用，他还是很坚定。


    云蓉主动截住这个话头，心烦意乱道：“走吧，我已经十多年没有进去了。”


    洛缪见她这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嗯”了一声。


    云蓉蹲下轻松从那个洞口钻进去了，抬眸间恍惚回到了小时候母亲还在的时候。她已经十五年没有踏进栖梧宫了，这里的时间在母亲死的那天彻底凝结。


    记忆中那颗茂盛的梨树早已枯死，树下的秋千也烂得不成样子，一片萧瑟的景象，阴森又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这里是栖梧宫的后面，以前娘亲总喜欢抱着她在这里一边荡秋千，一边给她讲故事。


    云蓉想着想着，慢慢就红了眼，情绪也低落起来。


    洛缪看出了身边女子的不对劲，安抚似的握住她的手，指了指一处窗口道：“我们等下从那里偷翻进去，那里没有侍卫，况且过了十多年了，这里的防备大不如前。”


    洛缪牵着云蓉往那边走，似想起陈年旧事，感叹道：“姑姑死了这么些年，栖梧宫也荒废了这么些年。我三岁那年，姑姑还亲了亲我的额头，说下次带我……”


    说到此处，洛缪哽咽了一下，仰起头看着天空，努力缓和失控的情绪。


    云蓉没说话，一股悲伤的氛围渲染了四周，连带着心情也低落起来，静静等着洛缪开口。


    洛缪眼眶微红，望了一眼云蓉，接着道：“那个时候我和姑姑的感情是最好的，比父母还要好很多。她当时天天带着我出来玩，让我看着她骑马射箭。说我现在太小了，等她以后有了孩子，先教我再教你。”


    闻言云蓉心口隐隐作痛，原来母亲没进宫前是如此肆意张扬的一个人吗？


    母亲在栖梧宫中的三年，别说射箭了，便是连踏出房门一步也是很少的。母亲就连笑都很少，见到她才会笑一笑，可笑着笑着母亲就哭了。


    洛缪眼里不知何时噙满泪水，沮丧道：“可是这一过就是十八年，如今我终于找回表妹，姑姑却再也回不来了。”


    洛缪眼角的泪从脸颊滑落，云蓉连忙捏着帕子替她擦干眼泪。洛缪心里难过，她又何尝不难过。


    此刻郁离不知道该说什么阻止，干脆放弃了。她们公主和男子举止亲密就算了，还帮他擦干眼泪。


    郁离彻底移开双眸不去看两人，忽视眼前这一幕，这还是别告诉秦砚了吧。


    云蓉看着洛缪，轻声安慰道：“你别哭了，娘亲肯定不想你难过。”


    洛缪心情好了一点，摸了摸她的头，惋惜道：“可惜了——”


    那么好的箭术却无法教给我们了。


    洛缪想到什么，望向云蓉的同时眸光黯淡了几分，话里满是愧疚：“蓉蓉你怪我们这么晚才来找你吗？”


    怪吗？她不知道。母亲的身世大有隐情，就连她也是重生才知道一点。


    云蓉没回答那个问题，径直问道：“你可以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吗？”


    她想知道母亲为何会死。


    洛缪愣了一会，“还不到时候。”


    得到这个回答，云蓉并没有失落，出乎意料的回答。他们都瞒着她，不肯让她知道，可她已经不是小孩了。


    她长大了，不用什么都瞒着她，她也可以独当一面。


    为了防止云蓉接着问下去，洛缪指了指窗口，催促道：“蓉蓉你翻进去吧。”


    听罢，云蓉懒得再僵持下去，翻了进去，尽管动作轻柔，但因为木板太过老化，还是发出了“吱吱”的响声。


    殿内的灰已有指甲盖般厚，房梁上结了厚厚的蛛网，每一处都凄凉无比，破烂不堪。


    三人的到来惊动了角落的老鼠，吓得它们连忙逃窜，这个过程带动起了不少灰尘，那股腐烂的味道呛鼻子。


    云蓉连忙捂住口鼻，眼神打量着周围的的一切。


    不管时间如何在栖梧宫留下沉重的变化，这里的物品却还是她印象中的位置，未移动丝毫，倒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倘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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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真的有什么秘密的话，她搞不懂云荆为何宁愿重兵把守这儿，也不愿一把火烧了。


    云蓉余光捕捉到一处，不受控制往书桌前走去，她记得以前母亲就喜欢坐在这写信。但那些信一封也没有寄出去过。


    云蓉扫了眼空荡荡的书桌，殿内什么都没变，为何偏偏书桌上的东西变了位置。


    可能是因为前不久才梦到过栖梧宫的一切，所以她现在记忆犹新，对殿内的物品一清二楚。


    云蓉拉开抽屉，灰尘扑鼻而来，呛得她咳嗽了一下。发现里面除了一些不要紧的小玩意，没有别的东西了。


    那些信呢？什么都没丢，唯独那些书信不见了。


    云蓉脑中一闪，朝榻边走去。她记得以前母亲喜欢把东西藏在一个暗格里，而那开关就在榻上。


    云蓉摸摸这里，又摸摸那里，还是没发现异常。那个暗格呢？她为什么找不到了。


    洛缪走了过来，拍了拍云蓉身上的灰尘，道：“蓉蓉你在干嘛？你身上全是灰。”


    闻言云蓉微微抬头，洛缪这才发现她脸上也沾了不少灰，灰头土脸的模样让她不由得轻笑一声，忍住笑意道：“蓉蓉你应该去照下镜子，大花猫。”


    云蓉低头扫视了自己一圈，她现在全身脏兮兮的。其实没沾多少灰，只不过因为她今日穿的是月白色的裙子，所以这点灰尘在她身上格外显眼。


    洛缪环顾了榻上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问道：“你刚刚在找什么？”


    云蓉望着她，直截了当道：“我记得娘亲以前喜欢把东西藏在床榻附近的暗格里。”


    “但现在我找不到了。”


    云蓉走上前又把榻边摸索了个遍还是没找到记忆中的暗格。


    洛缪一愣，随即意识到什么，把榻上每一处都仔细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她口中的暗格。挠了挠头，不信邪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一旁的云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话奉还：“洛大人你现在也是大花猫啦。”


    洛缪无所谓笑了笑，想到她刚刚的称呼，连忙道：“蓉蓉你在外可以喊我哥哥，洛大人三个字太生疏了，我不喜欢。”


    她理所应当道：“你既然是我表妹，唤我一声哥哥是应该的。”


    “那我还是喊你表哥吧。”云蓉顿了顿道：“我答应过他，只喊他一个人哥哥。”


    “他也太小心眼了，这都要管。”


    洛缪认真想了想，语气带着怂恿，“蓉蓉难道你不想换一个驸马吗？换一个不善妒又专一的，你想找多少个男子都行。”


    她说的无比认真，好似能蛊惑人心。


    郁里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们聊天的内容要是被秦砚知道，估计洛缪死八百次都难消他心头之恨。


    云蓉刚想说话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交谈声，二人连忙收声不再言。


    “你有听见殿里的声音吗？”


    “有吗？可能是老鼠吧。”


    “不行，我觉得要进去看一眼。”


    “这破地方都十几年没进人了，里面除了蜘蛛就是老鼠，灰都不知道积了多少勒。要去你去，我可不想同你进去受罪。”


    那个侍卫听到他这么说，脚步一顿，打消了进去的念头，想起往事感叹道：“唉，荒废了十几年，我们就在这看守了十几年。十几年前，陛下把栖梧宫搜了个遍，之后就命重兵把守这里。”


    想到什么，不由追问道：“哎你说，这里有什么值得我们守这么久的？”


    “可能是让我们镇压邪祟呢。周昭仪死后，这里的宫女太监都被杀了。啧啧啧不知道多少条人命呢。”


    似是觉得这话好笑，侍卫哈哈大笑，讥讽道：“陛下荒唐成那副德性，还会怕鬼？”


    闻言，那个侍卫笑了一声，“死在陛下手中的冤魂数不胜数，真要计较起来，不得踏破皇宫。”


    那个侍卫拍了下旁边人的肩膀，语气难掩嘲讽：“哈哈，现在他可不就遭报应了。傀儡皇帝，任人摆布。”


    二人相互对视一眼，竟又笑了起来。


    洛缪见他们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又扯回方才的话题：“蓉蓉你还没回答我那个问题呢。”


    云蓉看着她思索了片刻，听见洛缪接着补充一句：“你真的不想吗？”


    意识到什么，看向旁边的郁离，她都忘了还有她在这里，继续道：“蓉蓉你放心说，你先告诉我，是不是他强迫你的？”


    郁离望着远处，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听到这话，云蓉忍不住失笑，他们为什么都这么误会秦砚？


    她耐心解释道：“没有，我们两情相悦。”语气诚恳，“你别误会他，他很好的。”


    洛缪冷冷笑了一下，讽刺道：“那他天天这么看着你，生怕你跑掉似的。谁见了都会以为是他强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