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又睡不着，醒着又无事可做。在看了半宿以前下载的旧小说后，凌汐瑶终于无聊地放下手机。


    她对着墙面发呆。屋子隔音不错，但梁姨大约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现在尘埃落定，今晚睡得格外香沉，呼噜声也震天动地，凌汐瑶坐在隔壁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她还记得不久前顾云别才和她说过梁姨可能心怀鬼胎，梁姨也曾在分好房间后拉着她叮嘱凡事留个心眼，可现在凌汐瑶听着隔壁震天响的呼噜声，又看着床上睡得安稳异常，完全不受打扰的顾云别，忍不住怀疑到底谁才是心最大的那个。


    干坐半宿，凌汐瑶依旧毫无睡意。月光从窗外飘落，凌汐瑶观察了自己的影子半天，终于坐累了，翻身躺下。


    房间内只有一张床，凌汐瑶躺下时还担心会吵醒顾云别，不过事实证明她多虑了。月光透过纱帘落到顾云别的眉眼上，男人神情平和宁静，没有一点清醒的倾向。狭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一小块阴影，凌汐瑶有些羡慕地伸手比划了下，估量了半天自己和他的睫毛到底谁长。


    研究了半天，凌汐瑶觉得自己还是略胜一筹。她翻了个身，仰头望着天花板发呆。


    好令人羡慕的睡眠质量。她也想睡，为什么睡不着？


    脑袋后面又什么东西硌着，不太舒服。凌汐瑶挪了几下，忽然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她把胳膊从脑后抽出来，伸到眼前。小臂上的黑色晶石微微泛着月光，她想起顾云别的话。


    那些冰真的是自己的异能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自己一直没有发现？


    凌汐瑶记得自己在宿舍的阳台上观察过，明明觉醒异能的同学们都是立刻就能使用能力的，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要不是顾云别提醒，恐怕至今还无知无觉。


    不过冰系异能，听上去还挺唯美的。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电影，凌汐瑶学着女主的样子，一边对着天花板挥手，一边无声地对着歌曲的口型。


    下一秒，她猛地睁大了眼睛。


    以她瞄准的的那个点为中心，冰霜无声无息地四散铺开，很快就像菌网一样覆盖了半片天花板。凌汐瑶捂住自己的左臂，惊愕不已。


    刚才那一瞬间，她似乎清晰地感受到了体内血液的流动。小臂上的细小结晶好像轻微地烫了下，一点温度顺着血管被带向指尖，最后迸发出惊人的威力。


    凌汐瑶犹在震惊，身上却突然被一片温热覆盖。她低头看了看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偏头看向顾云别。


    顾云别果然已经醒了。他眼神很是清明，若不是凌汐瑶前一分钟才确认过这人睡得和正在盆里发酵的面团一样安稳，怕是会以为他一晚上都清醒着。


    她本以为顾云别会说些什么，谁知他很快就重新闭上了眼睛。


    凌汐瑶捏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百思不得其解。


    天花板上的冰层散发出丝丝凉意，凌汐瑶后知后觉：顾云别不会是被冻醒了，然后觉得她会冷所以把被子给了她吧？


    现在凌汐瑶很确定顾云别真的睡糊涂了。那些冰晶就是她自己弄出来的，一般清醒的人都不会认为一个正常人会一边怕冷一边制冰吧？


    她坐起来，又把被子还给顾云别。


    眼看着对方再次睁开眼，凌汐瑶率先开口：“我不冷，你睡吧。”


    顾云别似乎本来打算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她堵了回去。他看了看天花板上的冰，又看了看凌汐瑶，最后只是低低嗯了声，闭眼翻过身去。


    第二天一早，凌汐瑶打着哈欠睁开眼时，外面早已天光大亮。


    等下，她什么时候睡着的？


    凌汐瑶翻身坐起，那条被子顺着动作从她身上滑下。


    昨晚等顾云别再次入睡后，她偷偷摸摸地练了半宿异能，最后好像快到凌晨时，她想着闭眼休息一会儿，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房门被人敲响，凌汐瑶翻身下床，开门就见顾云别穿戴整齐的站在门口。


    “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一刻钟后，凌汐瑶脸上还残留着刚起床的恍惚，便已经被赶上车，一路向东而去。


    车里一共三个人，唯独她看上去精神状态最差。顾云别休息的好凌汐瑶知道，可就连梁维秋也是精神抖擞，昨夜谈话时那股中年人的憔悴和无力此刻半点儿也不剩，现在的她，看上去连做广场舞的领队都有些屈才。从坐上车开始，她就在不断和两个年轻人搭话，聊天范围从路上的丧尸到二人有没有谈对象一应俱全，甚至连凌汐瑶的学习成绩她都关心过几句。这种热情的关怀既视感太强，要不是抬头就能看见路边游荡的丧尸和道路两边随处可见的残破废墟，凌汐瑶几乎要怀疑自己其实是在过年走亲戚的路上。


    梁姨的热情连凌汐瑶都有些招架不住，谁知顾云别却对此接受良好。他倒没有刻意迎合谁，依然是凌汐瑶初见时沉默寡言的样子，态度也算得上冷淡，回答里十句有八句都是那句很有应付嫌疑的“嗯”，可就这样也还是得到了梁维秋赞不绝口的夸奖，称他为“年轻有为的俊后生”，非说他未来有大作为。


    以现在遍地跑丧尸的世道，能活着就已经让人谢天谢地了，谁还有闲心想什么大作为？凌汐瑶想了半天，觉得除非顾云别其实是个天才学者，智商二百六，可以以一己之力研究出丧尸病毒的抗体拯救世界，否则真对不起梁维秋对他寄予的厚望。


    就这么在吵闹中走了一上午，顾云别终于说出了今早以来最长的句子：“前面有加油站，你们下车活动一下，休息一会儿。我们加上油后出发，五点争取赶到D市。”


    D市就是他们今早划定的目标。那是X省的省会，不论是交通还是地理位置都很重要。再往前走，梁维秋要去东北，凌汐瑶和顾云别则要去东南，一起走下去难免有一方会绕路，因此在这个地方找到其他幸存者，将梁维秋托付给他们，对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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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来说都是最佳的选择。


    坐了一上午车，凌汐瑶也有些累了。她瞟了眼顾云别，主动道：“那加完油换我开一会儿吧，你休息一下。”


    顾云别看了她一眼，表示拒绝：“你凌晨五点半才睡，现在开车算疲劳驾驶。”


    “呀，小瑶怎么回事，没休息好吗？”梁维秋惊讶。


    凌汐瑶摇头：“我白天睡足了，晚上不困。”


    “这个作息可不好，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梁维秋看见凌汐瑶总不免想起她的女儿，习惯性就开始唠叨，“不能总仗着自己年轻就这么糟践身体呀，作息还是得规律，否则这个身体节律坏了，很容易得病的！别现在不当回事，身体是自己的，这么下去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在家里凌母也总是这样数落她，因此这熟悉的配置凌汐瑶一听就觉得头大。但这毕竟是长辈的善意，打断太不礼貌，凌汐瑶只好苦着脸应付：“梁姨，我知道的，昨天实在是情况特殊。我本来的计划是晚上赶路白天休息避开丧尸，所以特意提前把生物钟调过来，平时真的不会那么晚睡……”


    她现在是真心佩服顾云别。他是怎么做到在梁姨的絮叨下八风不动的？好稳定的精神状态。


    梁维秋还在念叨，凌汐瑶对她无可奈何，只好展开那张硕大的地图，假装专心为顾云别指路。


    但顾云别没有一点配合的意思，凌汐瑶正装模作样地趴在地图上研究着呢，他就毫无征兆地开了口。


    “到了。”顾云别顿了顿，眉头稍皱，“前面有人。”


    他一出声，车内便瞬间安静下来。凌汐瑶从紧箍咒中逃脱，在心底给顾云别情深意重地鞠了个躬，抓住机会转移话题：“人？哪有人？在哪边？”


    “加油站。”顾云别说。


    加油站？


    凌汐瑶四下张望一圈，硬是没看到周围哪有加油站。


    这附近是片村子，别说加油站了，一眼望过去连超过三层的房子都找不到。但还没到等凌汐瑶开口问，梁维秋就已经看到了目标。


    “呀，一辆两辆，三辆车呢！还是个车队！”梁维秋指着马路尽头的方向，神情中的惊喜溢于言表。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凌汐瑶还真的看到了一个红顶的加油站。


    她的眼睛瞪的老大。


    事实上，那个加油站的确不难注意到，毕竟附近的丧尸几乎都聚集在那里，远远望去人头攒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大明星在里面开演唱会。问题在于，从距离上来看，那加油站离他们隔了将近两条街，就算他们挑的路比较偏僻，附近没什么建筑物遮挡，可从这么远的距离一眼注意到那里的异常，这种视力在凌汐瑶眼里和超人也没什么区别。


    顾云别就算了，梁姨你是怎么回事啊？


    感受到凌汐瑶震惊的目光，梁维秋语重心长：“小瑶啊，听梁姨的，多睡觉，勤锻炼，爱护身体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