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切塞已经跟乌斗和裴执玄解释完情况，三人决定分头行动，各自去找医生，这样就算中途出现什么意外状况，也不会耽误其他两人的进程。


    乌斗一下车，直奔E1区的猎污工会大街，一家名为“干死这个世界”的朋克风格酒吧。


    吧台上坐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老头，对旁边的人，以“我年轻的时候”为开头，发表长篇大论。


    邻座不堪其扰，纷纷换座离开，最后独留他一人，抢过酒保手里的酒瓶，扬起来对瓶吹。


    “跟我去环外一趟。”乌斗走上去，不客气的拎着老头的衣领，拉着他上车。


    老头看起来干瘦，但出乎意料的有劲，紧紧地抓着吧台，毫不顾形象的扭动挣扎：“不去环外，给多少钱都不去，老头子我活不了几天了，别折腾我这把老骨头了。”


    乌斗面不改色，松开老头的衣领：“不给你钱。”


    老头急眼了，手臂往上一扬，瞪眼转身：“不给钱更不去了。”


    “跟我走，【霜寒剑】给你。”乌斗抱臂，一脸肉痛。


    老头表情松动，贼眉鼠眼的瞅了一眼乌斗，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我都快死了，要那玩意干嘛，不就是中水大师死前的遗作嘛，有什么好稀罕的。”


    乌斗偏头蹙眉，脸上黑云笼罩，一字一句蹦着说：“再加上【龙吟】。”


    老头“噌”的站起来，拉着乌斗的手臂的往外走，生怕他后悔似得：“你小子，说话可得算数，我这把老骨头跟着你折腾一回，可遭老罪了。”


    —


    “请问，最厉害的医生在哪。”


    C1区中心医院前台，一名在内环还穿着环外防护服，带着瓷白面具的患者，散发着生人勿进的诡异气场。


    繁忙的大厅，来往的人们都不自觉的避开他，形成一个几米范围的真空带。


    前台护士面带微笑：“我们医院所有的医生都是经过专业培训，具备相应资格证的资深医生，挂号到相应的科室，会有医生接待您的。”


    “请问，不知道什么病挂什么号。”


    微笑的护士维持不住微笑，旁边看起来更年老的护士走过来，代替年轻的护士回答：“挂隋动医生的号吧，他什么病都能治。”


    年轻护士松了口气，速度飞快的办完挂号，微笑着鞠躬，目送患者离开。


    裴执玄根据挂号牌的指引，走进诊室，看到一个把腿放在桌子上，嚼着营养棒，百无聊赖哼歌的医生。


    “你是隋动医生吗？”裴执玄问。


    “呦！来患者了！快坐！”隋动医生不好意思的放下脚，用衣服袖子擦了擦桌面，招呼道。


    裴执玄没有坐下，而是问：“跟我去环外治病多少钱。”


    怪不得把号挂给他。


    隋动的表情冷淡下来，拿了一根营养棒，嚼嚼嚼，声音模糊不清：“本院禁止医生院外行医，你去其他医院吧。”


    裴执玄没有离开，声音平铺直叙，像机器人：“护士说你什么病都能治，是真的吗？”


    隋动医生噘嘴憋笑，手肘支在桌子上，两手交握：“她们是这么说我的吗？”


    裴执玄点头。


    “咳咳，那当然，我可是房奎泊大师的关门弟子，若是论资排辈，整个医院，就没有比我地位还高的医生了。“隋动医生扶了扶平光镜，深沉道。


    裴执玄点头，走到他面前，像夹公文包似得把他夹在腋下，说：“麻烦跟我走一趟。”


    他看隋动不断挣扎呐喊，补了一句：“会给你钱的。”


    隋动崩溃，这是哪来的神经病：“不是钱的事儿！救命啊！有人强抢医生了！”


    裴执玄见医生一直喊叫，收回迈向门口的脚尖，转向窗口。


    隋动讪笑地望着裴执玄：“你不会要跳下去吧，这可是三十二楼。”


    裴执玄推开窗户。


    隋动头发丝都立起来了，像是杀猪了似得大喊救命。


    一个护士带着几个保镖推门进来：“又有患者找你算账了？”


    隋动大喊：“不是，他要……”


    话还没说完，他就闭上了嘴。


    一簇黑色的火焰在他眼前燃起，像是与太阳热吻的温度袭来。


    隋动在裴执玄的腋下，嗫嚅道：“那个，我去他家出诊，没事，你们回去吧。”


    隋动说完，裴执玄就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护士面无表情的关上门，一句隐隐约约的“随便吧。”飘进空无一人的诊室。


    —


    F11环地下黑市有一个都市传说。


    相传，敲响盒子巷的红门，会得到一张任务清单，完成清单上的内容，就可以得到仁心诊所的最新地址。


    仁心诊所的医生治病技术一流、妙手回春，得了再怪的病，受了再重的伤，只要污染值没有达到阈值，他都可以治好如初，并且不收取一分诊费。


    在网上，有人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曾接受过仁心医生的诊治，也有人斩钉截铁的说，自己曾经敲响过红门，并没有得到任务清单。


    因为说什么的都有，所以被称为都市传说。


    切塞拿着完成了的任务清单，迈进了一家装修摩登、人流鼎沸的理发店。


    “想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切塞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道，“留个联系方式吧，下次别溜我了。”


    珺昱扶了扶眼镜的银色边框：“不愧是排名第一猎污小队的队员，你打破了最快完成任务清单的记录。”


    切塞站起来，揉了揉手腕：“人命关天。”


    珺昱背上医疗包，微笑：“那我们尽快出发吧。”


    —


    温月澈又给店主换了一块湿毛巾，面色凝重。


    治愈原液的效果貌似在逐渐衰退，上一只药才喂进去不到十分钟就彻底失效了。


    “温月澈，好多小星星！你快帮我抓。”店主眼珠游离，双眼不聚焦的胡乱指着。


    “好好好，一会帮你抓。”温月澈敷衍又烧迷糊的店主，看着最后一只治愈原液犯愁。


    打吧，他害怕等店主真正严重时没有药。


    不打吧，又怕店主把脑子烧坏了。


    “你为什么这么冷淡。”时澄拉着温月澈的衣袖，双眼含泪，“明明你是最听我话的。”


    店主已经神志不清了，要不，把最后一只药用了吧。


    温月澈举起药瓶，手指捏在瓶盖上，蓄势待发。


    时澄见温月澈不理她，也不哭了，大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色眯眯的拱向他，捂嘴悄悄说：“现在没有别人在，你给我变个魅魔呗。”


    温月澈药瓶差点吓掉，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时澄瑟缩了一下，缩回被子里：“不变就不变，那么凶干嘛。”


    “我没凶你啊，不对，重点是，你怎么知道我能变魅魔。”温月澈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是小男孩的模样，从进店开始就没有变过。


    他刻意隐瞒了自己的异能是变形，外界都以为他的异能是拟态。


    拟态只能模拟他见过、接触过的生物，而变形可以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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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变成现实中没有的虚构形象。


    这二者看似接近，其实应用原理完全不同。


    只有十分了解他的异能，才知道他可以变成……魅魔。


    “当然是你给我变过呀，还能怎么知道。”时澄看着温月澈的目光像是在看傻子。


    他什么时候给店长变过魅魔！


    温月澈的脸唰的红了。


    他怎么可能变成……那种不知羞耻的生物！


    时澄发现温月澈在害羞，她眼睛一弯咧嘴笑着，露出一排白白净净的小牙，掰着手指，如数家珍：“你还给我变过人鱼、狼人、精灵、狐狸精、吸血鬼、猫兽人、蛇兽人、龙、藤蔓精、章鱼邪神、和海绵宝宝。”


    一边说，还一边回忆，赞叹：“变形异能真是好文明！”


    温月澈的耳朵红得滴血，说话磕磕绊绊：“我什么时候变过那些东西了，不要血口喷人……”


    “你在害羞什么？”时澄歪头，不解，“变的时候，你不是也很兴奋吗。”


    啊啊啊啊啊啊！


    温月澈像是被扔进水里的泡腾片，噼里啪啦的化开了。


    这些事情虽然他没做过，但店主都烧迷糊了，她能说谎嘛！


    难道是他夜里梦游，去老板的房间骚扰人家，硬给人家看“变型秀”？或者他有一个自己没发觉的放/荡色魔第二人格？还是他曾经见过店主，但是他失忆了？


    温月澈从指尖红到发丝，正拼命在脑海里寻找并不存在的记忆，为店主荒谬的话语拼凑合理性时，裴执玄夹着一名穿着白大褂，带着他的白瓷防护面具，头发像是被放进甩干桶里甩过的医生走了进来。


    “到了到了，已经到了，你快放我下来。”


    隋动通过独一无二的异能【地狱火】认出了裴执玄，一路上不敢挣扎，到了病人的房间里，才敢借着提醒的由头，暗戳戳的在语气里包含一点愤怒之情。


    说完又有点心虚，悄悄的瞄着裴执玄，直到裴执玄托着他的胳膊，放他下来，才松了口气。


    隋动整理了一下白大衣的领子，透过专门买来充门面的名牌里最便宜的那款眼镜观察环境。


    房间里，除了他和裴执玄，还有两个人，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床边坐着一个男孩。两个人的脸都红的不太正常，难道是传染病？他可没带口罩出来！


    隋动泥鳅一样后撤到门边，试探着问：“二位都是患者？”


    温月澈压下脑子里越来越离谱的猜想，跳下床，为医生看病腾出空间：“我没生病，是店长病了。”


    得到否定的答案，隋动松了口气，放心地走过去，经过他一番精妙绝伦的检查，自信的得出结论：“她只是感冒了，我的药箱里有感冒特效药，每日一剂，三天就能痊愈。”


    温月澈皱眉，没接医生递过来的药，望向裴执玄，问：“你从哪找来的医生？”


    裴执玄：“医院。”


    温月澈：“下次别去了。”


    “喂，你这小屁孩什么意思！”隋动扔下药，士可杀不可辱，他这话是在侮辱谁呢！


    “意思很明确，我不认可你的诊断。”温月澈指着垃圾桶里“治愈原液”的包装盒：“什么感冒治愈原液治不好？”


    “骗人吧！你们用了治愈原液？”隋动猛扑到垃圾桶，拿出包装，仔细检查瓶身的暗码、字体的印刷、江森申请专利的防伪标识。


    是真货，不是假药！而且，他们用了两支！土豪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话又说回来，她究竟是什么绝症，连治愈原液都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